第43章 藝術世家
“好吧。沈鳶，謝淵凡應該和你說過，我們兩家的交情是怎麽開始的吧？”白小冉道。
“嗯……我記得好像是你的父母在白家比較潦倒的時候給予了你的父母一些幫助……”沈鳶回憶道，吃驚地發現這麽久以前謝淵凡對自己說的話自己竟然還記得。
“這可不是小小的幫助。”白小冉正色道，“你知道，有時候做藝術是十分艱難的，沒有人賞識可能就永無出頭之日。當時謝淵凡的父母已經在科學界小有成就了，是他們賞識了我的父母，不僅為他們的作品做宣傳，提高知名度，不計回報的付出財力物力，讓他們一步步成為了美術界的閃亮之星。那時候他們都很年輕，所以看重的不僅是物質上的幫助，還有那種知遇之恩。所以謝伯父謝伯母對我父母來說很重要，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白家了。可巧的是，我父母的祖祖代代，都是鑽研藝術的，而大部分是美術，謝淵凡父母的祖祖代代又都是科學上的泰鬥，兩家人又發現其實他們的祖先早已有不淺的交情，他們這一代人的相遇是很神奇的緣分。我父母很相信緣分，這也為我們兩家人牢不可破的關係打下了基礎。”
“我的父母一直想報謝伯父謝伯母的知遇之恩，他們做了很多，但總覺得不夠。所以當我出生以後，就毫不猶豫地和謝家立下了娃娃親這種東西，感覺上……像是要讓我來繼續償還恩情似的。”白小冉繼續道，“雖然謝家並不是很在意當年的知遇之恩，對他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但是他們也很樂意和白家建立更緊密的關係。接下來你差不多都知道了，謝淵凡因為那樁很小時候立下的親事以及和我青梅竹馬而對我很是執著，執著到自己都意識不到對我其實不是真正的愛情，直到遇見了你。”
聽到這裏，沈鳶忍不住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心裏漾過一絲甜蜜。
“而我也結識了你的哥哥，遇到了真愛，我們這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看似有了各自的美好結局，而且皆大歡喜，其實不然。”白小冉提起沈鶴的時候也甜蜜地笑了，但是很快又變了臉色，“奇怪就奇怪在，本來應該很刻板很頑固的科學家，很容易就接受了你，接受了謝淵凡的選擇，但是應該很開明很開放的藝術家，我的父母，卻不願接受我的選擇。”
“也就是說，你的父母不願意接受我哥？”沈鳶很擔心地問道。對於一直身處於家庭冷暴力的沈鳶來說，她十分清楚家庭的影響有多麽巨大。如果攤到沈鳶身上，她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厚著臉皮堅持堅持，但是沈鶴和自己不同，從小都是備受父母寵愛的，就連求學也得到泰鬥的賞識，找女朋友也可以得到像白小冉這樣的女孩垂青，沈鳶細細想來，沈鶴好像就沒碰到過什麽挫折，現在如果碰上白小冉父母的非難，會不會難以堅持，感到倍受打擊？
白小冉似乎看出了沈鳶的顧慮，又接著說道：“在聽說了我和謝淵凡的事以及我選擇了沈鶴之後，我的父母隻是委婉地向我表達了他們希望我和謝淵凡在一起的願望。但是我知道，雖然他們很委婉，但是意思卻是很堅定的。我隻是要求他們見過沈鶴以後再做定論，不要過早地下斷論。”
“這麽說，沈鶴還不知道你的父母並不接受他？”桑潔問道。
“我稍稍透露了一點，”白小冉道，“總不能讓沈鶴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去我家接受打擊吧。”
“那麽你下一步就準備帶我哥去接受你父母的打擊了？”沈鳶道，為沈鶴這樣溫和的人感到十分擔心，希望白小冉的父母不要太犀利了。
“嗯。”白小冉點點頭，“希望你哥有本事打動我的父母，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他們很頑固地看好謝淵凡，幾乎已經無視了他所有缺陷的地步了。”
“這麽絕對？”沈鳶不覺驚歎道。她覺得很難想象，有這樣性格的父母，怎麽會培養出像白小冉這麽善解人意幾乎渾身圍繞著美好光環的女兒。
“其實除了在和謝家有關的事上，我父母還是很開明的……”白小冉忍不住為她的父母解釋道，“他們世代是藝術世家，所以骨子裏的浪漫天性是很難抹消的，對於自由的愛情也是很支持的。但是不幸的是這件事攤上了謝家，我的父母就有點不理智了……其實我很能理解他們，隻是難以苟同罷了。”
“那學美術呢。”沈鳶有些不屑一顧地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父母覺得美術世家這個虛名應該流傳下去，所以才讓你傳承他們的誌願，繼續去學習美術的？”即使說沈鳶盡量不想受到影響，但是她和自己的哥哥關係要親近的多了，實在是不太喜歡有人錯待她的哥哥。沈鶴是怎樣的人，她清楚的很。
白小冉聽出沈鳶的話裏有刺，苦笑了一聲。她十分清楚沈鳶的心情，她也知道，像這種時候是很難保持著公正客觀的態度的。就像發生在沈鳶身上霍啟和謝淵凡的事一樣，就算很清楚霍啟沒有對謝淵凡任何的不利，犯任何的錯誤，是謝淵凡自尋煩惱的，但白小冉情感的天平還是會偏向謝淵凡，覺得沈鳶太不理解謝淵凡，脾氣也太惱人了，也為謝淵凡擔心。正是出於對謝淵凡的考慮，她才會幫助沈鳶去與謝淵凡和好。
這是因為人和人相處的時間不同，所產生的態度和理解也是不同的。沈鳶與沈鶴自小到大在一起，感情就不必說了，更何況還是孿生兄妹，兄妹之間的羈絆又更深了一層，這樣一層牢不可破的關係，就算白小冉嫁給了沈鶴，也是無法比擬的。這兩人從小的經曆就已經奠定了沈鳶現在會支持沈鶴的基礎，兩個人總是互相扶持，互相幫助，甚至是互相犧牲。
而白小冉和謝淵凡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家人是世交，也是相互關聯，密不可分。就算白小冉拒絕了謝淵凡“目標錯誤”的感情，他們兩個的關係也不會因此疏遠。
這樣，奇怪而又密切的關係總是會讓這兩對人更加親密，但是如果發生碰撞，產生的後果卻會比一般人更加巨大。
相比之下，桑潔和李熾大概要屬於既輕鬆又不輕鬆的兩個人了。說他們輕鬆呢，是因為他們和任一一對都不會發生過於激烈的碰撞。李熾是謝淵凡的死黨，桑潔是白小冉的閨蜜，他們兩個和兩對小情侶的關係都恰到好處，既有交集，又不會過於親密。說他們不輕鬆呢，他們兩個具備著“潤滑劑”的作用。李熾除了和桑潔打打鬧鬧，和其他人幾乎都不會認真吵起來，所以很會當和事老。所以說，他們兩個的緩衝作用很強大。
而李熾與眾不同的地方還有，他可以摒棄主觀的意見，保持著自己的公平公正。沈鳶記得，在不久前自己還女扮男裝在天文係的時候，和謝淵凡因為白小冉發生了誤會，李熾始終站在自己這邊支持著她，沒有像大多數的人支持自己的兄弟，對她口誅筆伐，這點沈鳶一直很感激，也很欽佩。
至於桑潔，她可能並不能保持那麽公平公正，天平是傾向她的好閨蜜白小冉的，而且她也不是一個善於避免爭吵的人。沈鳶很懷疑如果她真的和白小冉發生了摩擦，桑潔很可能會站在白小冉的旁邊幫助她，即使白小冉並不需要她的幫助。
“我知道……因為我剛才說的事，你對我的父母產生了一點偏見。”白小冉從容而又溫和地說道，似乎並不生氣，“但是美術的確是我自己想學的，我也很喜歡美術世家這樣的‘虛名’，想把它傳承下去。我的父母並沒有強求我學美術，反而，他們鼓勵我去發現自己的才能，但最終，大概是因為遺傳的力量吧，我還是發現我在這方麵會比較有天賦。如果以後我和沈鶴結婚生子，孩子具有沈鶴在音樂方麵上的天賦，我也不會強求我的孩子繼續傳承下去，去學美術的。”
沈鳶的表情略略緩和了下來。從白小冉最後一句話中，沈鳶聽出了白小冉要和沈鶴在一起的堅定，為自己的哥哥稍稍放下了一點心。畢竟，現在麵對的困難隻有白小冉父母的反對，總算白小冉的意誌還是堅定的，而且沈鳶也挺相信白小冉的，她的意誌力不可動搖，也有和自己父母周旋的智慧。
有時候沈鳶總是會覺得，自己的哥哥能找到白小冉這樣的女孩兒做女朋友，實在是太幸運也太幸福了。而白小冉這樣的女孩，也十分適合做妻子。沈鳶不否認自己的確很想讓白小冉做自己的嫂子。
桑潔並沒有開口很明顯地支持白小冉，雖然她心裏的確如沈鳶所想是傾向白小冉的，但是她知道，在這件事上，她最好能保持中立，如果不能，還是閉嘴為好。白小冉和沈鳶之間小小的微妙平衡，桑潔一開口就會打破，而桑潔開口的話，必定會導致局勢往一邊走，更加激起沈鳶的好勝心，小小的摩擦也許就會發展成為激烈的爭吵，以後說不定會很尷尬，說不定會形成一旦白小冉和沈鳶有意見相左的時候，桑潔就要支持白小冉來推翻沈鳶的習慣。這是很可怕的。
但是現在白小冉很好地處理好了這個微小的嫌隙。她衝桑潔笑了笑，感謝她幸好沒有開口。沈鳶看向了桑潔，以為她保持著中立的態度，對她給自己的信賴也表示感激。
桑潔突然覺得，沉默是金。
說不定以後自己可以用這一招來對付李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