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除了燒烤還要互吐心聲
“我的童年其實沒什麽好說的。不像你們,天天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和上流社會的人交際,受到最好的教育,最後成為出色的人才。”沈鳶開口了,在靜靜地坐著好像沒反應其實認真傾聽著的謝淵凡身邊說道,“也並沒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沈鳶想起自己的童年,心頭沒來由得堵得慌,“唯一開心的是,我還有個很好的哥哥,他一直很照顧我,是我最親近的人。要說我的父母……”沈鳶說到這兒,頓了一頓。她在考慮,到底是說自己的經曆,還是說沈鶴的經曆。最終她決定將自己的經曆轉化一下,將自己的真實感覺和經曆通過沈鶴這個身份說出來。沈鳶相信,聰明如謝淵凡,經曆的傾訴是真是假,他一定聽得出來,到時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我的父母一直更喜歡我的哥哥,因為哥哥從小就很聰明,甚至有點神童的趨勢,所以我的父母都專注於培養哥哥,而不是資質平平的我。我從小就很被忽視,得不到關注,在家裏唯一的溫暖大概都是來自哥哥的。幸好我還比較樂觀,被父母忽視久了,也就沒什麽感覺了,還算健康正常的成長起來,在高中也結交了很好的朋友。”沈鳶剛開始還小心翼翼地構思著,但是越說到後麵越覺得很輕鬆,很自如了,說著自己在心中積壓多年的感覺,有種將自己像個大氣球般的壓力緩緩放氣的感覺,“為了哥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我的父母決定將哥哥送入星海這所名牌大學。但是我的家境,正如你猜想的一樣,很一般,並不能承受星海的學費,更何況普通民眾想要進入星海大學,還要支付一大筆讚助費。所以我的父母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剝奪我上大學的權利,全力供養我哥哥上星海大學。”
講到“剝奪上大學的權利”,沈鳶真是感到一陣心酸,她感到自己有點哽咽,便停了下來,悄悄做了幾個深呼吸,稍稍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才繼續說道:“我哥哥很喜歡音樂,一直想要追尋自己的音樂夢想,所以當他聽說父母要送她進入星海研修天文,便拒絕入學,要離家出走追逐自己的夢想,靠自己的努力去進修音樂。幾番勸說不成,他終究還是偷偷走了,而我的父母很氣憤,也很難過,但讚助費已經交了,總不能就這樣白費,所以就很不情願,很是勉強地讓我代替我哥哥進入了星海,我就這樣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裏。因此我在這裏總沒什麽歸屬感,因為該在這裏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
沈鳶結束了自己的傾訴,感到心頭沉甸甸的。但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將自己的痛苦說了出來,這種感覺卻很不錯。她歪頭看向了謝淵凡,璀璨一笑道:“怎麽樣,你猜想到了多少?我的確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百姓,出生很普通,背景很普通,長相也很普通,和你們有本質上的區別。不過還好,我還沒有因為這些自怨自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不是嗎?”
“你真的很樂觀。”謝淵凡道,聽了這些東西後,他心裏也感覺堵得慌。他原本隻是想沈鶴來自一個普通的家庭,但沒有想到沈鶴的普通背後還有那麽不同尋常的艱辛,“要是換做我,肯定會沉淪下去,一蹶不振了。不過關於你所說的歸屬感我不太同意。你現在還覺得沒歸屬感嗎,我和李熾,還有天文係的這麽多人不就是你的歸屬?我們不能給你帶來歸屬感嗎?”說著他摟住了沈鳶的肩,“你在這方麵有才能,你就是屬於這個地方的。”
“嗯。”沈鳶輕輕應了一聲,這一次,她不太想從謝淵凡的手臂當中掙脫出來了。
“我相信你會在星海成才,讓你父母刮目相看。”謝淵凡又補上了一句。
“沒錯。”沈鳶回答道,“到你了。”
“什麽到我了?”謝淵凡不解地問道。
“既然好哥們兒要互相了解,你總不能讓我單方麵的告訴你我的事吧。”沈鳶做了個鬼臉,“你也應該告訴我你一點事啊,不然可就不公平了。”
“哈哈,你要知道,我對你是真正的一無所知,但是你對我,從各方麵,無論是老師,學生,還是李熾那邊,你應該都零零散散了解了我這個人吧。”謝淵凡笑道,在想沈鳶怎麽像個女孩子似的較起真兒來了,但卻顯得很可愛,“而且在讓你幫我追求小冉的時候,也告訴了你很多關於我的家庭的事了吧。你還嫌不夠麽。”
“從旁人那邊聽來的怎麽當得了真呢。”沈鳶認真地說道,“我想聽你親口說一些你童年有趣的事,還有,你那時告訴我的關於家庭的事,也是因為公事吧,當然不能算了。所以……你就再說點其他的吧,說點我沒聽過的,我不知道的,我想了解你。”沈鳶說到這裏,覺得自己有點唐突了,便找補了一句道,“像李熾那樣了解你。”
“個子小小胃口還倒不小。”謝淵凡打趣道,“李熾和我可是有四年多的交情了,你和我就三個月都不到的交情,哪兒能和他比啊。”
“四年多……”沈鳶微微感歎了一下,“你和他高中就認識了啊。我還以為你們也是進星海以後才認識的呢。”
“嗯,我們進的同一所高中,在同一個班級。因為水平差不多,所以有種齊頭並進,互相競爭發展的感覺。”謝淵凡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兩個人沒什麽接觸,但是我們都可以感受到,對方就是我們這種人該結交的朋友。幾場各方麵的比拚下來,比如學習成績,體育運動之類的,反倒發展起了友誼。又因為大家都是尖子生,所以高中的時候來回分班,也總是分到一起,沒怎麽分開過,所以友誼能持久而牢固。”
“李熾這個人很大方,很寬容,也很能容忍,不像我。”謝淵凡道,“你看得出我很小心眼嗎。大部分時間都是他來忍讓我,他也經常像你一樣逗我開心。現在想來,好像我身邊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在逗我開心的呢。連小冉以前也是。我總是很吃驚,為什麽我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那麽樂觀開朗,真讓人羨慕,又讓人覺得很幸運。”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爸是星海大學的董事會成員之一,地位在董事會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幾乎操控著整個學校的運作,別的地方不敢說,但是但凡有涉及到星海的地方,他都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星海也有些曆史了,我祖上是星海的創辦人之一,說到底,星海其實算是家族產業,隻不過現在社會的進步,將星海更民主化資本化,創建了董事會,傳承人倒變成了董事長而已,有些地方還是挺受限製的。這些商業上的東西太複雜了,我就不和你多說了。”
“不過正因為星海和我們家族源遠流長的關係,所以我一出生就注定與星海聯係在一起。就算我之前的學習不努力,我照樣可以進入星海這所名牌大學。但是我想憑借我自己的能力進入,這一點想必你能理解吧,你也一樣,想憑自己的實力進入星海,讓從不關注自己的父母刮目相看吧。”謝淵凡似問非問地說了一句,沈鳶點了點頭,“不過無論我是憑借什麽進來的,總會有風言風語。老實說我也沒得選擇,我也想去別的大學進修,但是最終還是被我父親安排進入了星海。雖然我研修的是天文係,但是我知道,這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就像我最終要進入星海一樣,我也最終要接過家族的擔子,接替我爸在星海董事會的位子,成為一個星海的董事,將自己家族在星海的地位繼續延續下去。”
“我的人生……就像是每一步都安排好了似的,波瀾不驚,平平淡淡。”謝淵凡望著遠處有些惆悵地說道。沈鳶想說幾句安慰謝淵凡,但是覺得大腦有點滯澀,想不出話語來安慰謝淵凡。她有點困了。
“我並不怨恨,也不想做什麽抗爭,有那樣激進的思想和我的家族、傳統、淵源對著幹。它們曆史悠久,值得尊敬,一代代人都這樣過來了,我不希望到我的手裏斷送。”謝淵凡沒有發覺自己身邊的沈鳶已經昏昏欲睡了,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隻是有點失望。我還很年輕,所以應該試著冒險,有點新鮮的事,像李熾那樣活出個精彩自由來。至於家族的傳承,我相信到了我老了的時候,我自然會希望這種平淡穩定的生活,將我該傳承的東西傳承下去……”謝淵凡凝望著黑夜,好像曆史的星河就展現在他的麵前似的。他眼中有著神往,幾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知道他的肩頭一重。
謝淵凡低下頭,看見沈鶴的頭跌在了自己的肩上,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臉龐籠罩在黑夜之中,看不太真切。謝淵凡感覺自己突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吻一吻靠在他肩上的沈鶴。但是他抑製住了這個衝動,隻是抽出另一隻手來摸了摸沈鶴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