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寒霖的過去
後來,林夢就帶著寒霖回了雅間。
淩故森和蕭一憂倒是不意外,他們看到林夢離開就知道會是這樣,其他人卻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個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俊朗少年,林夢摸了摸頭,對其他人解釋道,“這個就是剛才唱旦角的那個人。”
一句話把其他人說的愣住了,都齊刷刷的看向寒霖。包括淩故森和蕭一憂,他們雖然知道寒霖就是剛才唱旦角的人,但是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寒霖卸了妝的樣子。即便她們身為男人也被寒霖的容貌移不開目光。他們開始有些理解林夢的做法,林夢看著其他人回過神來,對自己遞來曖昧的眼神,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林夢給寒霖一個一個介紹,並且說道,這些人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親人,從此以後,也會是寒霖的家人。寒霖聽罷隻覺得心中似乎有股暖流滑過。看著林夢的目光多了份沉沉的暖意,蕭一憂看到寒霖的眼神就覺得不妙。淩故森倒是不在意這些,隻覺得林夢的態度最重要。
從戲樓出來林夢一行人回到客棧,文薰和赫連嗣去買糕點還沒有回來,隻留了一張字條,林夢看過之後也沒當回事,一行人來到林夢的屋子裏——這是林夢的建議,她覺得一群人坐在一起聊聊天比較能夠促進感情。寒霖對林夢的感激又多了幾分,他知道林夢這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融入大家,才做了這個決定。
即便是很不起眼的小事,寒霖也心生感激。這些日子以來的變故已經讓他脫胎換骨的變化了。他懂得了很多以前從來不懂的事情。以前他任意妄為,因為他的身份,很多人對他畢恭畢敬。以前的他從來不考慮後果,因為他覺得有人會替他處理。他囂張跋扈,他不可一世。
然而現實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澆了下來,他避無可避。他麵對這些變故的時候,也曾慌亂不知所措,但是最終,現實教會他什麽叫失無可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變得小心翼翼,對於得到的每一點恩惠都感恩戴德,他慢慢變得,不再像自己。
其實林夢很想問一問寒霖的過去,但是她不敢問,反而是一隻好奇心旺盛的玉兒問起了這個問題,玉兒問了寒霖的過去。寒霖怔了怔,沒想到玉兒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一時之間沒有說話,林夢看到寒霖的樣子連忙解圍道,“寒霖你別放在心上,玉兒一直這樣,她沒有惡意,就是好奇……”林夢還沒解釋完,寒霖就微微笑著道,“不,我沒有生氣。我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況且就算說了,你們也未必信我。”
玉兒笑眯眯的搬了凳子坐在寒霖身邊,拿了一塊糖放進嘴裏,做洗耳恭聽的樣子。倒不是玉兒不懂禮貌,隻是如今的寒霖隻是一個剛被贖身的戲子,所以玉兒就不顧及那麽多,隻是寒霖接下來的一句話——
“我是熵長卿。”
一句話,五個字。擲地有聲。
林夢原本也樂嗬嗬打算聽故事,但是剛坐下來就聽到這句話。剛開始她的腦子還沒轉過來,隻是看著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來,林夢有點不明所以,過了片刻,她的腦子轉了一個彎兒,她才想起來——熵長卿,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丈夫。
那個讓她成為廢後,那個荒淫無度的,熵長卿。
林夢被自己的認知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麵對熵長卿,於是沉默下來。
寒霖——不,應該叫他熵長卿了,熵長卿看到眾人忽然沉默起來,以為是不相信自己,卻並沒有解釋。之前他流落到民間的時候,也向別人解釋過,但是別人卻都不相信。所以此刻的熵長卿隻當林夢等人也是這種心情,也沒有覺得奇怪。他看眾人不信,從衣襟摸出一枚玉佩,輕輕撫過玉佩光潔的表麵,然後慢慢道,“原本我是不喜解釋的,因為說出來這些也沒用,即便別人信了又能怎樣,我還能坐回皇帝嗎?但我是真的想融入你們,所以我想證明給你們,讓你們了解我。我的過去,我的為人,我的一切。”
紫苑看到熵長卿拿出那枚玉佩,驚訝的走過去,從熵長卿手中拿起來,看著那枚玉佩,仔細的看著,過了許久才開口道,“這是真的。熵朝每任皇帝都有一枚刻著他們名字的玉佩,而且若是被別人偷走,玉佩會自己斷裂。”聽到紫苑的話,熵長卿有些訝異,畢竟這些事情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林夢也覺得有些奇怪,畢竟紫苑不是熵朝的人,怎麽會知道這些。
紫苑把玉佩重新交還給熵長卿,然後來到林夢身邊解釋道,“當年我在拓拔奕殿下身邊服侍的時候,聽拓拔奕殿下閑時說的。”熵長卿聽到紫苑的話更奇怪了,一個曾經服侍拓拔奕的人,居然出現在這裏——對於拓拔奕,他並沒有太多仇恨,這些日子來,他自己一個人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自己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無非咎由自取。如果他不那麽荒淫無度,而是勤政愛民,那麽無論如何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時若沒有拓拔奕,也會出現其他人。問題的根源,是在自己身上。
林夢聽到紫苑的確定之後心裏更加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熵長卿,這個她,名義上的第一個丈夫。林夢不恨他,然而自己當年在冷宮裏,何嚐沒有怨過他?何嚐沒有。但是她又應該感激熵長卿,是因為熵長卿,自己才得以與拓拔奕相見。然後相愛。所以林夢對於熵長卿的情感很複雜,一時之間得知寒霖就是熵長卿,竟然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他。但是熵長卿卻並不知道林夢等人沉默的真實原因,不過他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林夢不知道怎麽麵對熵長卿,可是此時她必須做出選擇。要麽把熵長卿趕走,要麽留下他。如果趕走他,這樣的事情林夢做不出來,可是留著一個曾經那樣對待自己的人,林夢也覺得艱難。嫁給他,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坎坷的開始。雖然林夢也知道這並不能完全怪罪於熵長卿。想了片刻,林夢看著熵長卿,問道,“可你知道,我是誰嗎?”熵長卿看著林夢,腦子頓時有些不夠用,迷惑的搖了搖頭,林夢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我是林夢。你——曾經的廢後。”
聽到林夢的話,熵長卿一驚。
林夢,他多麽熟悉的名字。曾經身邊服侍自己的太監宮女多次提及這個女人,他們說林夢是林天宇的女兒,要自己善待林夢,但是自己偏偏骨子裏不願意服軟,別人越是要他善待,他就偏不。他和其他女子夜夜笙歌,隻給了林夢一道廢後的旨意。他聽說林夢很美,可那又怎麽樣?他熵長卿,曾經告訴過自己,對誰都可以心軟,唯獨對林夢,不可以。
隻因為林夢是林天宇的女兒。
熵長卿沒有能力抵抗林天宇在朝中的權勢,他自然也想做一個名符其實的皇帝,但有林天宇壓製著,怎麽可能?當林夢嫁給他的時候,他就覺得是林天宇派林夢來監視自己,更讓熵長卿討厭林夢,然而如今自己與林夢重新結識,以他的了解,卻覺得林夢並不是那樣的人。
也許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自己曾那樣對待林夢,如今自己落得如此下場。救自己的人卻是林夢。如果自己是林夢,會怎麽樣處置呢?殺了?趕走?還是其他什麽?但絕對不會是善待。即便熵長卿知道林夢是一個好人,但這不意味著林夢是聖母,對於曾經讓她難堪的人,曾經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她可以毫不介懷。
熵長卿的想法沒有錯,林夢的確沒有完全釋懷,但是她更加明白過去的事情就已經過去了,如果緊抓著過去不放,不是對對方的牽製,而是對自己的殘忍。仇恨抱怨隻會讓自己變得不快樂,即使,即使現在熵長卿死去,又能怎麽樣呢?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些該經曆的也已經經曆了,何況熵長卿也並不是故意。
林夢這樣想,靜靜地看著嘴巴微微張開,眼睛瞪得老大的熵長卿,雖然很想笑,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笑的時候,於是林夢忍住了笑,隻是繼續靜靜地看著熵長卿,熵長卿似乎一時半會還不能從震驚中緩過來,盯著林夢的眼神有些發直,但是卻沒神似的。熵長卿此刻的腦子裏亂七八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該說什麽。
林夢看到熵長卿的樣子,便先開了口,“你還願意跟我們走嗎?你還信我嗎?”
熵夜倫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你去哪兒,我就隨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