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兄弟相爭
“月白?月白?”顧霆琛皺眉輕喚,“你在想什麽呢,我叫了你幾聲都沒聽見。”
蘇月白卻猛地一震,一把抓住了顧霆琛的袖口。
她終於想起來,為什麽那輛黑色的車會那麽眼熟了,那不就是和顧廷燁一樣的車子嗎?
想明白了不安原因,蘇月白不敢放任心裏慌張蔓延,連忙轉頭去看,卻正好看見剛剛還好好的停在路邊的車子,這時候正轟鳴著馬達高速超他們兩個衝過來。
人在危急關頭的時候,往往會有那麽一身腦子空白,什麽動作也做不出來。
蘇月白的嗓子已經完全被堵住了,她甚至能夠聽見自己胸腔心跳的聲音,大腦裏飛速發射出一波又一波危險的信號,但是四肢卻好像僵硬凝固了一樣,動都動不了。
眼看著車越來越近,蘇月白用盡了渾身力氣,在顧霆琛疑惑的目光中狠狠一推。
那把撐開的黑色的傘滾落在路旁,巨大的衝力使得它支離玻碎,結實的傘骨彎折過去,隻剩幾條破布零碎的掛在上麵。
顧霆琛被蘇月白推倒在地,平日裏一絲不苟的西裝上沾滿了泥土,別提有多狼狽。
而蘇月白半彎著腰蜷縮在一邊,口中驚懼的小口喘著氣,發絲已經完全被雨點沾透了,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一側。
那車子一擊不中,往後倒退了半米,一個扭頭很快拐進旁邊一個小巷子裏,眨眼就不見了。
顧霆琛一隻手撐在地麵上,有些吃力的站起來,看清楚了那輛車子逃逸的整個過程。
“月白你有沒有事?傷到哪裏沒有,我們現在去醫院。”
心道追是追不上了,顧霆琛便也沒有再管,而是趕忙蹲下身,把旁邊的蘇月白扶起來。
大約是劫後餘生的感覺太過於茫然,蘇月白用一隻手攥住顧霆琛的衣擺,略略有點出神,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好了,沒事了,我們兩個都沒事,你看。”
顧霆琛顧不得兩人身上渾身濕透,沾滿泥水,一個打橫把人抱起來。
蘇月白蜷縮在顧霆琛懷裏,慢慢回過神來,渾身一個哆嗦,眼淚也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那輛車,那輛車……”
“沒事,那輛車已經走了,我們都好好的。”
顧霆琛像哄孩子一樣,在蘇月白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拍。
“這件事情我會查的,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蘇月白長出了一口氣,抓住顧霆琛的手,“不用,我沒受傷,不用去醫院。”
顧霆琛的腳步停了一下,稍微轉了個方向,保持著這個姿勢抱著蘇月白。
“那我們回家,回家去換衣服。”
這一句話聽在蘇月白的耳朵裏,已經成了模模糊糊的嗡鳴。
如果她當時沒有生出懷疑,也沒有轉頭去看的話,那輛車就真的……要撞到顧霆琛身上去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蘇月白就像是被泡在冰冷的水中,胸口都難以呼吸。
而且,那輛黑色的車子,究竟是不是顧廷燁的那一輛呢?
還是……隻是個巧合?
回去的一路上,蘇月白都沒有再說一句話,顧霆琛隻以為她是驚嚇過度,也不敢隨意打擾。
今天這個意外看上去好像隻是意外,司機差點肇事並且逃逸而已。
但是結合蘇月白一開始的表現,顧霆琛總有一種直覺,這背後恐怕有什麽陰謀。
薑明收到顧霆琛的調查要求時,內心總環繞著一種吃驚和不安。
不知怎麽的,聽完前因後果,他心裏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感覺這一次顧霆琛出意外恐怕是有事要發生了。
其實不隻是薑明,顧霆琛自己也有這種感覺,當那輛車子逃逸離開的時候,他總覺得車窗內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著他。
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輛車子的目標好像本來就是自己。
這麽些線索串在一起,顧霆琛心裏其實隱隱約約已經有了一個猜測的對象,但還是讓薑明去查清楚。
最後薑明拿著資料來敲門的時候,內心裏又驚訝又尷尬,竟然還生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顧總,我去調了那天街上的監控,查到的所有資料都在這裏了。”
顧庭琛應了一聲,隨便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資料,開頭姓名赫然就是顧廷燁。
“果然是他。”顧霆琛冷笑了一聲,看來當時自己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並不是錯覺。
薑明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這種事情涉及到了顧霆琛的家世,雖然自己被信任,但也還是少插手比較好。
沒有料到的是他心裏剛剛閃過這樣的想法,就聽見顧霆琛對他說,“你去幫我安排一下吧,這周末我和他見一麵。”
薑明臉上有顯而易見的不解和一絲絲被信任的感動,連忙點了點頭。
“那約這位顧……先生,是一對公的名義,還是對私的名義呢?”
顧霆琛沉吟了一會兒,“你看著辦吧,如果能約得出來,就以私人名義,約不出來就以公司合作的名義。”
畢竟對方對於自己這個原配生的兒子估計並沒有多少好感。
不過出乎兩人意料的是,顧廷燁竟然沒多猶豫就答應了這次見麵,反而讓顧霆琛心裏咯噔了一下。
以對方的性格,這一次見麵估計不太可能重歸於好,這麽利落幹脆,恐怕不是有什麽後招。
不過擔心歸擔心,應該赴的約還是要去的,顧霆琛出門之前還特地拿好了醒酒藥,並且安排司機到了時間去接自己。
“沒想到你來的這麽早,讓你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分鍾,顧廷燁才姍姍來遲,慢條斯理的推門走進來。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的,但是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一絲歉意,甚至在稱呼上,也沒有一絲一毫對於兄長的尊敬。
顧霆琛隻聽這一句話,就知道他來者不善,不過兩人本身也沒有感情,他對此倒並不是很介意。
“我今天找你是為了什麽事情,想必你……顧先生也應當心知肚明。”
“嗯?其實我不是很清楚。”顧廷燁臉上一直掛著從容的笑,施施然在餐桌旁邊坐了下來。
“不如顧大總裁好好給我說道說道,今天請我來,究竟有什麽要事相商?”
眼見著對方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顧霆琛幹脆也不繼續和他演下去,把提前準備好的文件放到了他麵前。
“之前在大街上開車撞我的那個人,是你吧?”
顧廷燁眨眨眼睛,仿佛惑然不解,“顧總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我可沒有聽懂。”
顧霆琛看著這個名義上的弟弟,一臉平靜道,“我知道你想殺了我,明人不說暗話,我找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放過我。”
“那你是為了什麽?難不成你要現在找我報仇嗎?”
顧廷燁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麵無表情的輕輕往後一靠,倚在沙發靠背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會以為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還能夠化解,做著一笑泯恩仇的美夢吧?”
看著與自己相似的那張臉上出現了嘲諷的神情,顧霆琛竟然有點不太習慣,不淡定的撇開了眼睛。
“當然不是,我剛剛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今天來不是和你化解恩怨的。”
這句話在顧廷燁聽來,就幾乎等同於挑釁了,讓他斜著眼睛哼笑了一聲。
“所以呢,顧大總裁特地約我出來,難不成是為了嘲諷我嗎?”
一邊說話,他的手指一邊在沙發靠椅上打著圈,“但是你又有什麽資格看不起我?”
發現話題和自己預想的偏離的越來越遠,顧霆琛輕咳了一聲。
“我並沒有看不起你,從血緣關係來看,你還能算是我弟弟,某種意義上都是一家人,有什麽高低貴賤?”
“你現在在這裏假惺惺什麽?”顧廷燁冷淡道,“我和我母親在國外受苦的時候,你才是顧家人!”
顧霆琛覺得有點啞口無言,但是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的錯,可這個時候又不能公開說父母的不是,又覺得莫名憋屈。
“但是讓你們到國外是受苦的人又不是我,你要是有氣找合適的人發去。”
“找誰?找你那個沒用的母親嗎?”顧廷燁把玻璃杯擱在桌麵上,發出一聲碰撞的輕響。
“我再沒品,也不至於去找一個老人家的麻煩,再說了,你身為他們的兒子,又占了我那麽多年的位置,難道不該為此付出代價嗎?”
顧霆琛覺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顧家少爺,為什麽被說的好像小三的孩子一樣?
“你心中有怨我知道,如果你非要報複我,那我也拿你沒什麽辦法,但我隻有一點。”
說了這麽多,顧廷燁都隻有一種不可理喻,不講道理的感覺,讓顧霆琛心裏也多了幾分不耐煩。
“我隻警告你,離月白遠一點,如果她出了任何一點什麽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月白?”顧廷燁臉上沒有絲毫害怕或是別的什麽神情,反而玩味的笑了笑。
“就是那天在雨幕裏把你推開,救了你一命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