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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從今以後,相思與君絕。

  如果,如果你隻是曾經愛過我那麽一瞬間,如果,如果你躺在別的女人身邊還在貪戀著我們的愛情,又如果挖出我的心來也抵不上肉yu對你的誘.惑,那麽,請讓我悄然離開。


  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除了愛情亦有友情。當二者同時背叛了你時,這該是怎樣一份難以承受的悸痛呢?……


  自那次修電腦事件以後,祖一鳴就成了她和杜嫣然家的常客,每天下班必來蹭飯。有時候還搶占她的電腦加班,晚了又搶占她們的沙發睡.覺。不過類人猿還算知趣,搶著拖地洗碗,盡管拖過的地麵都是水淋淋的,洗過的碗居然還沾著米粒,但他茶餘飯後博學多聞的笑話經常能讓她們笑痛了肚皮。所以,盡管她們的諸多利益受到他的侵犯,他還是很受她和杜嫣然兩位老剩女的歡迎。


  每每杜嫣然去做飯之際,她和祖一鳴就盤腿坐在沙發上,天南海北的瞎侃。“依依,我的老家在麗水鄉下,是一處未開發的自然保護區,在城市裏絕了種的野豬、野雞啥的在山上都能看到。還有長滿青苔的獨木橋,清澈澈的小溪水,獨門小院的山裏人家,很美。”“真的啊,那什麽時候帶我和杜嫣然去旅遊旅遊?”類人猿的話讓她很是神往,“好啊,隻是家裏環境不太好,怕招待不了你們兩位大小姐。我父親過世的早,媽媽一個人靠幾畝薄田,日夜操勞,才供我讀完了大學。為了我,媽媽一個人過了這大半輩子。依依,我常常覺得虧欠母親很多,所以我下決心,一定要多賺錢,讓媽媽過上好日子,享幾天福,讓村裏人都能羨慕她生了個好兒子。”類人猿有些黯然地說。她沒有想到,開朗的祖一鳴家庭竟然是這樣的不幸。


  “我們又不是什麽真的大小姐,有的吃有的住就行了。”她怕再引起類人猿的傷心,馬上岔開了話題。“類人猿,你不是說想開一家小小的花卉公司嗎?要不要我也來做個股東?”“那就太好了,求之不得啊。借你喬大小姐的靈光,我做老板的夢想肯定可以提前實現。要不,咱們開個夫妻店吧?”她佯裝翻臉怒道,“呸!誰要和你開夫妻店呢?臉皮真厚。”“開飯了,開飯了,你們倆別隻顧著聊天好不好,都沒人來幫我一把。”杜嫣然一臉的不快。“嫣然,我來幫你端飯。”祖一鳴馬上討好地跑去幫忙。


  周末的晚上,她和杜嫣然做好飯菜,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類人猿上門來蹭飯。她剛拿起筷子準備開吃,杜嫣然一把打掉了,“等等類人猿嘛。”她白了杜嫣然一眼,伸手捏起一塊雞肉塞在嘴裏大嚼起來,腦子裏卻也在盤算,類人猿今天還會不會來,什麽時候來。沒多會,類人猿轟轟的電驢聲還真的在樓下響起來了。


  “美.女們,看我帶來了什麽?這可是上好的紅酒哦。”類人猿懷抱一大束玫瑰花,提著一盒大蛋糕,拎著一瓶紅酒興奮地進了門。“類人猿,你這演的哪出戲呢?你搞錯了吧?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依依的生日。”


  “當然不是你們的生日了。今天是我堂堂國際一流園林設計師祖一鳴的31歲生日。你們說,要不要好好慶祝一下?”類人猿拍著胸.脯,一臉得意地說。


  她被雷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頓覺又好氣又好笑。生日也不提前通知她們一聲,好買點禮物湊湊場子,居然自己買來蛋糕、紅酒給自己慶生,這樣的創世奇舉,也隻有他類人猿做得出來吧。最可笑的還是居然自己給自己買了一大抱鮮豔的紅玫瑰。


  “依依,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完成一個長久以來就埋在心底的願望,所以呢我買了99朵玫瑰送給你。今天我是大壽星,你不能不給麵子哦。”話未說完,一大束玫瑰擁了她滿懷。她的臉刷一下紅了,抱著玫瑰花不知所措。這玫瑰花竟然是送給她的,又不許她不收,天呢,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最原始的類人猿求愛方式?


  “依依,你別傻啦巴嘰地抱著了。高興暈了是吧。快放下來,我們吃蛋糕。”杜嫣然及時幫她解了圍,拿了玫瑰扔到了桌上。她們燃起蠟燭,為類人猿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類人猿生日快樂,祝類人猿生日快樂。”燭光中,他們三人同時吹出一口氣,“撲,”蠟燭搖曳著熄滅了,一縷白煙在空氣中嫋嫋升起。望著嫣然和類人猿笑意盈盈的臉,那一刻,她竟然被這濃濃的溫馨所感動。


  “喝,依依,嫣然,幹杯!”類人猿喝的麵紅耳赤。“咦,這麽快就見底了?”嫣然拿著酒瓶倒了半天,才滴下可憐的一滴。“不過.癮,太不過.癮了。你們等著,本小姐下樓再去買幾瓶。今個兒一定要一醉方休。”杜嫣然說著下樓去了。哪知杜嫣然一離開,類人猿就抓住了她的手,“依依,我喜歡你,打從圖書館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你就是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那個女孩。做我的女朋友吧,我知道這樣向你求愛很笨,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再忍下去我真要死掉了。依依,你能明白我的心嗎?依依,你答應我好不好?做我女朋友吧。”


  她又羞又急,滿臉通紅。她急忙想抽出自己的手,類人猿卻死死攥住。她被攥的手心裏全是汗,心砰砰直跳,腦袋裏翁翁亂響,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類人猿,類人猿,快放手。嫣然要回來了。”“依依,我愛你,是真的。做我女朋友吧。嫣然來了正好,讓她幫我向你求愛呢。”


  “你這個傻瓜,你看不出嫣然也喜歡你嗎?快放手。”她耳聽嫣然上樓的腳步聲,一下子急了。“嫣然又不是你父母,我們相愛用不著她同意啊。更不用躲著瞞著她。依依,咱們光明正大的相愛,你放心,我會和嫣然說清楚的。”嫣然在開門了,類人猿還是抓住她的手不放。她急了,二話不說,拉起他的手放到嘴裏狠狠咬了一口,類人猿吃痛,臉又像圖書館裏一樣皺成了一團。看他疼的呲牙咧嘴,她又有些心疼,但顧不得那麽多了。因為嫣然已經回來了。


  “類人猿,我在樓梯就聽到你在大叫,怎麽了?”杜嫣然盯著類人猿手上一排紅紅的牙印,一臉的狐疑。“嫣然,你來得正好,我被你家養的小狗咬了一口,疼死了。”“我們家養的小狗?什麽時候我家養了個狗?類人猿,你沒喝醉吧。”


  “嫣然,別聽他瞎扯,他發酒瘋呢。”“嫣然,我可沒發酒瘋,我現在是最清醒的時候,而且我要勇敢地告訴全世界,我—”。“類人猿,你再發酒瘋可不要怪我翻臉不理你。”她邊說邊拿起酒瓶狠狠地朝著類人猿的酒杯倒下去,血也似的紅酒迅速蔓延開來,如同她此時此刻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她知道,以杜嫣然的精明定是滿肚子的疑問,為了阻止她發問,她拿起酒杯和杜嫣然碰了碰,“來,嫣然,來,類人猿,為我們的友誼幹杯!友誼萬歲!”“友誼萬歲!”“類人猿,祝你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朝,歲歲有今日,”杜嫣然也一飲而盡。


  沒多會的功夫一瓶又喝光了,於是,杜嫣然再開了一瓶。地上堆滿了橫七豎八的空酒瓶。類人猿唱著跳著躺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杜嫣然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喂,類人猿,躺到床上去,會,會著涼的,”話隻說到一半,她也倒下了。


  她抱著那束玫瑰花,酒精燒的她臉上一陣又一陣發燙。“好花伴我入夢,好酒解我愁腸,嗯,有人向我求愛了,有人向我求愛了,我的剩女生涯終於結束了。哈哈,哈哈。”然後她也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著了。


  類人猿“生日門”之後,她和類人猿的關係變得很微妙。她渴望見到類人猿,及至見到了又覺得很尷尬。他總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目光熾熱,而當她碰及他深情的目光時,他的眼神又變得躲閃。她期待著類人猿再次來求愛,可他卻從此絕口不再提這件事,這又讓她深深失望。


  “天呢,我發現我都成你倆的全職保姆了。又沒人開工資給我,本小姐決定,從此以後再不做免費廚娘了,你們輪流做東請我。”快快樂樂的日子過得好端端的,杜嫣然突然罷起了工。無奈之下,她做東請類人猿和杜嫣然去河邊吃周記小炒。


  “還是有人伺候舒服啊,不用自己動手就有得吃,”杜嫣然邊吃邊感慨。她望望類人猿,欲言又止。和類人猿說話,她突然赧然起來。她期盼他來找她說說話,可是他也如同她一樣變的郝然。於是,她索性不再說話,靜靜地邊吃邊聽類人猿和嫣然談論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


  酒飽飯足,杜嫣然卻突發奇想,“類人猿,你天天來我們家蹭吃蹭喝的,至今也沒邀請我們去你家玩一玩。太小氣了吧。”“嫣然,我類人猿是你想像的那麽小氣嗎。隻是我那個小豬窩怕髒了兩位大小姐的腳呢。等哪天我好好打掃打掃,再邀請兩位大駕光臨如何?”“不行,打掃整理就不是你真實的生活狀態了。我們就是要看原生態的,對不對依依?”


  “是啊。類人猿,你就別推三阻四的了。不就是去看看嗎?又不是去檢查衛.生。”自從求愛事件發生後,類人猿對她來說籠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她也渴望了解他的生活和一切。類人猿若有所思地看了依依一眼,“既然你們堅持要去,那我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你就別羅嗦了,類人猿,走吧。”於是,她們三人浩浩蕩蕩從河邊出發,去一探類人猿的蝸居。


  祖一鳴住的地方臨近風景區,路燈昏黃昏黃的,四下裏很是寂靜,隻是偶爾有輛汽車飛馳而過。路邊上就是成片的樹林,冷冷清清的。如果沒有人高馬大的類人猿走在旁邊,她還真不敢晚上從這裏走。


  “依依,嫣然,我再給你們最後做做思想工作。我的小窩真的很亂,到處都扔滿了圖紙,臭襪子也是東一隻西一隻的,你們要作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正說話間,三個人影突然從路邊的樹林裏竄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天太黑,這一片林子又沒裝路燈,影影綽綽的地燈光線中,隻能看到三個男人手裏拿著明晃晃的刀子站在她們麵前。“媽呀”,杜嫣然一聲尖叫,迅速躲在了祖一鳴的後麵。


  她也嚇的麵如土色,不停的合什禱告“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保佑我們平安無事,回頭一定去靈隱燒香。”祖一鳴長長的手臂把她和嫣然往身後一推,走上前去,鎮定地說:“你們想幹什麽?沒有王法了?附近就是景區派出所,你們找死也不找個地方!”這句話提醒了杜嫣然,她開始歇嘶底裏地叫起來“搶劫啊,救命啊,救命啊!”她趕快拿出手機,放在耳邊,假裝打電話:“景區派出所嗎?離你們五十步的地方有人搶劫,請你們趕快出警。”


  隻見三個劫匪互相遞了一個眼色,也許是怕了祖一鳴的人高馬大,也許是怕了杜嫣然慘無人腔的尖叫,也許是怕了她鎮定自若的報警,反正是一哄而散了。


  看著那三個人跑遠,她才感覺腿軟,再也站不住了,類人猿趕快扶住了她,她卻趁勢抱住他大聲哭了起來。她實在是個膽小的人,早就嚇的想哭了。類人猿一臉愕然,不明白為什麽壞人跑掉了她才哭起來,但還是溫柔地抱住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她。這時候,她才深深體會到,有類人猿這麽一位踏實、高大、穩重的男朋友確實也是件美事。


  她不知道這樣抱了祖一鳴多久,那淡淡的男人氣息讓她沉醉,她真想賴在他那溫暖的懷抱裏再也不出來。他們都沒留意到,杜嫣然坐在地上,臉上麵如死灰。


  打劫門事件讓她正式成為了類人猿的女朋友。雖然不知道杜嫣然想些什麽,但她心裏明白,杜嫣然也是喜歡類人猿的。但是什麽都可以出讓,感情卻是不行的,因為愛人的眼裏是容不下沙子的。她隻希望杜嫣然趕快找個比類人猿更好的男朋友。她甚至多次催促她也去圖書館碰碰運氣。每次杜嫣然都拒絕了,她很明顯地感覺到,她們之間再也沒有以往的推心置腹了。祖一鳴成了她們的心病。


  從那以後,每天晚飯氣氛都非常尷尬,誰也不說話,偶然類人猿打幾個哈哈也沒人理。為了怕刺激嫣然,她和類人猿刻意保存距離,連坐沙發都不和他貼在一起。事實上,說是男朋友,至多也就是接她下下班,一起逛逛街,她極不習慣類人猿拉她的手,攬她的腰,總是覺得不自然。盡管類人猿抗.議了很多次,她仍然堅持。後來類人猿想想,也許時間可以拉近他們的距離,也就不再強迫加些親.熱的動作給她。這讓她很是欣慰也越發尊重類人猿。


  五年一屆的花博會6月份就要舉辦了。還有半個多月的準備時間。作為江浙地區最大的港資花卉公司,行業的風向標,葉氏的動態成為業界關注的焦點。


  參考著國外一些著名花卉商的做法,她這個大才女的創意得到了公司上下一致的認可。創意是沒問題了,真正累人的布展的活卻來了。科裏的那幾個老油條,完成了份內的工作之後就腳底抹油開溜了。她就隻能夜以繼日的加班加點。除了小山東,一直忠心耿耿地跟著她,端茶倒水,打印,掃描,拍照。“依依姐,我幫你去複印吧?”“依依姐,我幫你買來了夜宵,你趕快趁熱吃點。”“依依姐,有些涼了,我這個外套你披一下吧。”小山東的細心照顧,讓她由衷感激。


  小山東是1月間來到她的部門的。據說是學電子的,卻突然對花花草草感了興趣,憑著是老板親戚的親戚的關係,安插到市場部實習。報到第一天,操著蹩腳的普通話自她介紹,“我叫葉靜生,祖籍山東,是滿身正.義的山東大漢。以後還請各位前輩多關照了。”


  當時的小山東一身白色的休閑套裝,長的高大帥氣,尤其是筆挺的鼻梁,有點混血兒的美感,像極了蒙娜麗莎的貴族鼻子。他站那裏讓她頭一次對玉樹臨風這個詞有了真切的認識。因此,她對小山東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也許是因為他的帥氣,也許是因為他的優雅。她還順口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小山東,不久就成了他的代名詞。以至於很多同事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名,也都直呼小山東。


  小山東話不多,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工作也不多,無外乎幫著部門打打雜。連科裏最喜歡帥哥的劉俏俏都對他不屑一顧。“一看就是個窮小子,白長了這麽好看。”


  她私下裏盡量照顧小山東,重大的項目積極讓他參與。因為她能隱隱感覺到,他不是隻學了電子專業那麽簡單,他有些見解和想法都和國際趨勢吻合,另外對管理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見。


  科裏的幾個老油條她也懶得去管理,小山東卻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


  展期迫在眉睫,她天天睡在公司的大沙發上,當然小山東也很義氣地睡在辦公桌上陪著她。晚上,她經常人趴在辦公桌上,手裏還抓著鼠標就睡著了,醒來身上竟然蓋著小山東的外套,還帶著他淡淡的男人味。她情不自禁地把外套蒙在臉上,輕輕地嗅了嗅那股男人的清香,竟然有些陶醉。爾後又為自己的行為害躁,暗罵自己:“怎麽像個花癡一樣呢。”看看小山東,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還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她有些感動,輕手輕腳走過去,把外套蓋在了小山東的身上。


  這天,她正忙著指揮各地花卉基地的同事運送產品到廣州的展廳去,杜嫣然打電話來了。


  “阿依,你幾天沒回來吃飯了,今天周末,我們三人一起去吃夜宵吧。”她這才想起來,這些天忙的天昏地暗的,竟然忘記了祖一鳴和杜嫣然。祖一鳴打過很多次電話給她,都被她前腳剛答應出去吃飯,後腳立刻就忘記掉了。最後,她隻能歉意地把他托付給杜嫣然。


  “唉呀,我都忙瘋了,哪有心情吃夜宵啊。你和類人猿去吧,記我的帳上。”


  “你這個人,忙起來忘記了姐妹就算了,連男朋友也扔給我替你伺候。”


  “等我閑下來好好謝謝你還不行嗎。至多我們結婚的時候讓你做伴娘。”


  “你們已經準備結婚了?不會吧?這麽快?你要認真考慮一下啊。”杜嫣然好象非常驚慌。旁邊的小山東好象也愣了一下,他放下手頭正在整理的文件,緊張地抬頭看著她。


  “我一時心血來潮,瞎掰的。你也信。你們趕快去吃吧,我今天晚上又要睡辦公室了。”


  “那你注意身.體啊,我們去了。沒你同意,祖大公子還不願意請我吃飯呢。他要和你說話。”


  “依依,你總是這麽忙,我說去幫你你又不肯。你這樣加班加點我很心痛你知道嗎。”然後類人猿壓低聲音,“依依,我想你了。很想。”


  “嗯嗯。”聽著類人猿深情的聲音,一陣甜蜜湧上.她心頭。“我也想你了。忙過這陣,我們一起回你家。”“真的?依依,你真的同意去我家了?我太開心了。說算一定要算數。”“放心吧。我要忙了,你趕快和嫣然去吃飯吧。”這陣子由於忙總是冷落類人猿,她心下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小山東,你來幫我看看這最後的效果圖怎麽樣?還有哪裏要修改的?後天最終稿就要交給廣告公司布展了。”


  “我覺得吧,應該加些黑色元素進來。整個小品感覺色彩太豔麗,有點入俗。如果依我的意見,這裏再加一塊圓形的黑色元素會增加一些沉穩的感覺。”


  她沉思了一會,“好,有道理,你馬上交給平麵去改,我來聯係廣告公司。”


  剛剛拿起電話準備拔號,眼前突然一黑,整個大廈全部停電。老天爺!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停電。她邊鬱悶地放下電話,邊拿出手機照亮。黑暗中一束白亮的光線讓她眼前迅速恢複了光明。“依依,你怕黑,這個手機是最新款的,帶手電筒功能,我特意買給你的。”她有些甜蜜地回想起類人猿的話,笑了,“看來我的這個傻大個還有點先見之明呢”。


  她把手電筒開了關,關了開,心下對類人猿的這份用心至微感到無比欣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小山東摸著黑跌跌撞撞跑到她麵前,緊張地問,“依依姐,你沒事吧。”


  她啼笑皆非,“你緊張什麽啊小山東,停個電而已,能有什麽事。”根據她的判斷,大樓一旦停電,不到清晨是不會來電的。於是她決定回家去給杜嫣然和類人猿一個驚喜。


  她在樓下買了很多食物,有杜嫣然愛吃的龍眼,有祖一鳴愛吃的芒果,再加上.她自己愛吃的小核桃等等,滿滿一抱,然後興高采烈地往樓上走,想著他們吃驚的表情,她自己先就笑出了聲。


  她悄悄地用鑰匙擰開門,奇怪的是,客廳的燈亮著,他們兩個卻不在客廳。客廳地上橫七豎八擺滿了酒瓶,桌上是堆的一片狼藉。她對著類人猿的船一般的兩隻大鞋子做了個鬼臉。


  杜嫣然的房間還亮著燈,她心想:“這倆個人,敢情和我玩捉迷藏呢。”


  她輕輕的一推門,雙手攏在嘴巴上,誇張地大叫了一聲“喂!”


  隨即,她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懷裏的東西七零八落地撒落了一地。


  杜嫣然和祖一鳴衣衫不整,摟抱在一起,正臉貼著臉,腿搭著腿在床上酣睡,類人猿還發出陣陣鼾聲。


  聽到她的大叫聲,他們立刻驚醒了,祖一鳴還睜著朦朧的睡眼,醉意濃濃地問她:“依依,你不是加班嗎?怎麽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不回來就看不到你們這對奸夫yin婦的醜態!我寧可我沒回來,我寧可自己是個瞎子,瞎子,可以看不到這惡心的一切!”


  祖一鳴的醉意被她嚇跑了,他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身上隻穿了短.褲,而杜嫣然身上也隻有半掛著的內.衣。


  “流.氓!騙子!奸夫yin婦!不得好死!”她大腦一片空白,一下痛到不能呼吸。


  神啊,讓他們下地獄去吧,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去吧!

  她的心在滴血,什麽都可以,就是這個不可以。一個是她最親愛的男朋友,前幾天手捧紅玫瑰向她求過婚,如今躺在一個半luo的女人懷裏,而這個女人竟然是她多年的閨蜜。她心裏在痛苦的呐喊:“老天爺,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懲罰我!老天爺!”


  她邊尖聲咒罵著,邊瘋狂地衝下樓去。祖一鳴在後麵連聲焦急地呼喚著她:“依依,不是你看到的,你聽我解釋,依依,不要走,聽我解釋!”


  她沿著河邊,橫衝亂撞地狂跑了一陣,人也累了,這才發現一怒之下竟然沒顧上穿鞋子就跑了出來。


  五月的夜還是有點涼的。河風吹的她漸漸清醒了。她開始回憶這個不願麵對的血淋淋的事實。


  她不斷地問自己的心,“你確定真心實意愛祖一鳴嗎?你確實沒了他不能活下去嗎?你確定要和他結婚嗎?”


  如果她的心給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麽她就會不顧一切地把祖一鳴搶回來,因為很有可能是杜嫣然騙他喝醉上床的!雖然她骨子裏是個傳統的女人,但當愛情受到威脅時,她她也會不擇一切手段。


  如果她自己的心給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那她就決定放手,成全杜嫣然。


  千思萬慮,想得她腦袋都疼了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她隻是當祖一鳴是哥們,也許是有些喜歡他,但的確是沒到刻骨銘心相戀的地步。可是,類人猿也沒有給她時間和機會來發展到刻骨銘心相戀的地步啊。想到這裏,她又有些心酸。


  “依依,依依,”祖一鳴和杜嫣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了她麵前,滿身的酒氣。祖一鳴還時不時以手攙著杜嫣然,看得她更為光火。


  “依依,你為什麽不聽我依解釋?我本來是來找你的,打你手機不接,以為你在家呢。結果就多喝了幾杯,請你相信我,事實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


  她冷若冰霜地看了他一眼,“祖一鳴,你是不是個男人?倆個人那樣子摟抱在一起還說什麽也沒發生?看看你臉上肮髒的口紅印!真不要臉,我一度還真以為你是坐懷不亂的真君子,沒想到也是一個好.色之徒!算我喬依依瞎了看,看錯了人!”


  祖一鳴被她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嫣然一直低著頭在嗚嗚地哭,也沒說什麽請求原諒的話,這使她怒氣更加上升。


  “還有你,杜嫣然,伺候我未婚夫伺候到床上去了。敢情你是見男人就這樣伺候啊?!那你會不會太忙?”


  聽了這話,杜嫣然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雙手捂住臉,聲淚俱下。


  “依依,你不要怪祖一鳴,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喝這麽多酒,不該任由他抱著我不推開他。可是你知道嗎?我從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正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我心裏希望你不要愛上他,這樣我就不要和你去搶了。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們這麽早就走到一起了,根本就不給我任何機會。”


  “你自己想一想,你真的愛他嗎?你其實隻是當他是個解悶的哥們,你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愛情。我承認,是我故意讓他喝了很多酒,但是如果他心底不愛我,會吻我嗎?他肯定會為你坐懷不亂的。所以,求你成全她們吧。我是真心愛他,每天看到你們親.熱在一起,我都要瘋掉了。求求你,依依,把他讓給我吧,求求你了。”說完她便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杜嫣然的一席話讓她和祖一鳴呆若木雞。沉默良久,祖一鳴才開了口,“依依,任何人不相信我,你應該相信我。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一開始真的是來看你的。後來酒就喝多了,嫣然也喝多了,她撲到喬我懷裏,讓我吻她,當時我實在忍不住,就吻了她,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喝了太多的酒。我真的不該,這樣傷害了你們兩個人。讓我們忘記這一段不愉快的回憶重新回到從前好不好?”


  聽了這些話,她心有些軟了,準備原諒祖一鳴了。她很清楚,這件事杜嫣然應該負主要責任。她看上祖一鳴不是一天二天了,今天的事應該是蓄謀已久。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杜嫣然會用這種下.流卑鄙的手段勾.引祖一鳴,逼她讓步。


  祖一鳴看出了她的心意,眼底閃現了一抹狂喜。看到她在涼風中發抖,趕快脫下外衣,輕輕的披在她身上。他眼底那抹如蒙大赫的狂喜讓她有些感動了。她一動不動,默認了他對自己的關心。


  這時候,一直大聲哭泣的杜嫣然突然沒了聲響,他們這才發現,她的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躺在了地上。“依依,我改天再向你解釋,嫣然心髒不好,我要趕快送她去醫院。”祖一鳴臉都嚇白了,飛快地抱起杜嫣然,衝向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


  “心髒不好?心髒不好?哈哈,哈哈。”她重複著祖一鳴的話,放聲大笑。她認識杜嫣然近十年了,四年大學,六年同.居,從來沒聽說過她心髒不好,800米長跑,她比誰跑的都快,天大的笑話啊。她繼續放聲大笑,一直笑到肚子疼,抬不起腰。


  然後她就感到心劇烈的疼,一直疼到骨髓裏,疼得她冷汗直冒,於是她又放聲大哭。路邊吃夜宵的人陸續回家了,看到她又哭又笑,都當她是神經病。一位好心的中年婦女還一直跟著她,防止她跳河自殺。


  她狠狠地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她希望肉.體上的痛能讓她的心少痛一些,手心已經被掐出血來她卻渾然不覺。腳底下好象有點痛,不知道什麽東西紮破了她的腳,絲.襪上全是鮮血。而那個口口聲聲愛她的未婚夫,此時正在送一個假裝暈倒的女人去醫院的路上,顧不上照顧她。


  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她就這樣昏沉沉的走啊,走啊,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麽久了,她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公司樓下。大樓已經燈火輝煌了,電已經來了。為什麽不早點來呢?這樣她就不要經曆那不堪的一幕了,這樣她就不會有一顆鮮血淋漓的心了。


  “我承認,是我故意讓他喝了很多酒,但是如果他心底不愛我,會吻我嗎?他肯定會為你坐懷不亂的。把他讓給我吧,把他讓給我吧,把他讓給我吧。”


  她腦海裏一直在不停地回蕩著杜嫣然的話,沒有辦法停止。是啊,如果他對杜嫣然一點感覺沒有,他不會吻他,如果他對她一點感覺沒有,不會看到她暈倒就全然撲上去救她,置自己於深夜的河邊於不顧。


  是的,是的,杜嫣然是對的。祖一鳴是愛杜嫣然的,也許他根本就沒愛過她。


  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要瘋掉了,抬起手看看鮮血淋漓的手心,抬起腳,看著沾滿血汙泥巴的絲.襪,她笑一陣,哭一陣,哭一陣,笑一陣。


  那位長長手臂的類人猿,那位有著一張大嘴巴,笑起來燦爛無比的好.色之徒,是杜嫣然的了,杜嫣然勝利了!她成功搶走了她的男朋友。


  這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她,“依依姐,你怎麽了?你怎麽了?才一會功夫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啊?你受傷了?快,我帶你去醫院。”


  她的眼前開始迷糊起來,看不清來人是誰,依稀聽得出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是誰啊?是誰來關心我?我還有人要?我這個被人拋棄的剩女居然還有男人來關心?”她呢喃著倒在了來人的懷裏。然後感覺眼前一片漆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太累了,不知不覺睡了幾個時辰。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掛水室裏,手包上了,腳也包上了。睜開眼,小山東正一臉焦急的望著她,他的眼神是那樣的關切,那樣的溫柔,以至於她恍然地感覺自己從地獄重新回到了人間。


  “小山東,小山東,謝謝你,謝謝”她竟然泣不成聲。看到類人猿和杜嫣然赤身一起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沒哭,看到類人猿緊張的送杜嫣然去醫院置受傷的自己於不顧她也沒哭,可是,麵對小山東那關切的目光,她卻一下滿腹委屈,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山東打了一輛的士要送她回家。“不,我要回公司,我有布展的工作沒有完成。”細心的小山東在她昏睡的時候,已經跑出去幫她買了一雙漂亮的黑色高跟皮鞋。不愧是她得力的助手啊,連牌子,尺碼都沒有錯,穿上去,腳一下變得溫暖舒適。她沒再說謝謝。


  她開始拚命地工作,讓自己像陀螺一樣麻木的轉個不停。等小山東來辦公室看到一份早餐,一份盒飯依然靜靜的躺在那裏時,他忍不住了,“依姐,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想問。可是看到你這樣虐.待自己,我,我……你好歹吃點吧,我去幫你微一微。“不用了,我不想吃。你讓我安靜一會好不好?”


  “不想吃?你難道是鐵打的嗎?沒見過像你這樣失戀失的沒骨氣的。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值得你這樣傷心嗎?”


  “誰說我失戀了?誰告訴你的?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你在醫院的時候,全告訴我了。你一直在提著祖一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你男朋友吧。你還提著杜嫣然的名字,罵他們奸夫yin婦,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去死。現在別告訴我你沒有失戀。那個自信的,那個聰明的,不服輸的她哪裏去了?啊?”


  她吃驚地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難道她在昏迷中把一切都告訴小山東了?


  “走吧,我請你吃飯。如果你真的愛那個祖一鳴,就養好精神,把他重新搶回來。我還做你的失戀複仇方案的助理。”


  時間很快。就在依依心傷還沒有完全痊愈之際,遠在廣州的花博會卻要開幕了。她在上班時間抽空回了一次家,匆匆整理了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她知道這時候杜嫣然肯定在上班,她不想見杜嫣然,至少在她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之前不想見她。


  在廣州期間,祖一鳴不分晝夜的打了無數次電話給她,每次她都聽也不聽就按掉了。然後祖一鳴又開始一天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消息發過來,她依然不為所動。直到手機被發爆了,一個鍵全部清空完事。看到眾多的信息幻化成無數的亮點消失於屏幕,她常常悲哀地想:“如果感情也能一鍵清空就好了,就不會有那麽多顆無奈的心日夜倍受折磨了。”


  直到現在,她才能冷靜下來,仔細回想這件傷心的事。她也才明白過來,杜嫣然說她不愛祖一鳴,那是不公平的。她的的確確愛過他,雖然沒有愛的很深。如果不曾愛過類人猿,她不會受傷這麽重,到現在回想起那不堪的一幕依然是痛到窒息。可是經曆過這一切之後,她是真的不再對祖一鳴抱任何希望了,更不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打開了QQ,她替類人猿挑選的那個大嘴蛙頭像還是那麽沒心沒肺的咧著嘴對她大笑,這笑卻讓她心痛如絞。她一字一句的敲下了這麽一句話:葉子的離開,不是因為風的追求,也不是因為樹的不挽留,而是因為它的心已經死了……


  隨後她把類人猿拉入了黑名單。


  自從“luo睡門”發生之後,她就開始早出晚歸,盡量不和杜嫣然碰麵。剛好香港公司一批新產品需要市場部人員去做新產品上市前培訓,她就帶著小山東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她和小山東忙著去走訪花卉市場,做調研,去總部聽專家做新產品介紹,去連鎖終端學習,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隻是閑下來時,她總是對這件傷心的事念念不忘。事實上,真正讓她受傷的不止是祖一鳴,杜嫣然也深深傷到了她。十年的朋友,十年的朝夕相處。她實在忘不掉那些青蔥歲月的共同回憶:剛入大學校門時,她們興奮的手拉手四處拍照留念;精心打扮後,她們一起膽戰心驚地去舞廳學跳舞;為了聽王菲的演唱會錄像,她們一起偷偷的逃課,然後半夜狂補筆記;還有剛畢業那年,她們一起四處奔波找房子,一起怯怯地去人才市場應聘,一起徹夜狂歡慶祝找到工作……十年,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堆積了太多回憶,太多歡聲笑語。如今,一切都已成空。


  想到這裏她不禁淚水盈盈。“依依,我帶你去旺角吃許留山的甜品吧,這家店可是鼎鼎大名的哦。來香港不吃許留山那是人生一大遺憾。”看到她又在那裏抹淚傷心,小山東及時打岔,拉著她出去散心。她再也沒想到,在她傷痛最深的時候,居然是小山東成了她的一貼止痛良藥。


  她又開始寫小說了。她要和類人猿這一段中途夭折的感情記錄下來,畢竟這是她活了三十年來第一次戀愛。


  小說名字起的很直白,“我的初戀情.人—類人猿”。


  於是,每天晚上,空下來又開始心痛之際,她就開始不停的碼字,不停地碼字。她希望在小說的這個虛擬的世界裏她是個勝利者,而不是現實中那個被搶了男朋友的失敗女人。


  於是,在她的小說裏,那個“luo睡門”就改編成了這樣。


  男主角祖一鳴追到女主角她之後,丟下.身後氣喘籲籲的女二號杜嫣然,緊緊抱住了她。“依依,你不能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不然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我喝了太多的酒,錯把嫣然當成了你。你們之間相像的地方太多了,連說話的語氣都像啊。”


  “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不要誤會我,不要離開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這時候小醜般的杜嫣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好你個祖一鳴,你脫了我的衣服,吻了我,居然又像別的女人示愛,你要不要臉?你還我清白來。”


  說罷,上前撕扯起祖一鳴。隻見祖一鳴一聲冷笑:“哼!你還好意思說你清白?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把你當成了我親愛的依依,我才不會吻你。”


  杜嫣然一下子坐在地上,號哭著,撒起潑來。


  祖一鳴溫柔的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這個情節沒造假),摟住了她發抖的肩頭。


  “一鳴,我的心髒不好你是知道的,我想我快暈過去了。”


  “喂,120嗎?這裏有個病人,是的,就是仙人小居門口,請你們快來,”祖一鳴掏出電話,拔打了120。


  杜嫣然眼睛一翻,真的暈過去了。然後被救護車拉著呼嘯而去。


  她停下來,得意洋洋看著她改編的小說:“杜嫣然,你就使勁裝吧,在醫生麵前看你還怎麽裝。在現實中你勝利了,在我的小說裏你就是小醜一個。哈哈。”


  就這樣,她每天把自己關在勝利者的幻想裏,那種心情真比手刃仇人還要有快.感。所謂痛並快樂著就如同此時此刻的她吧。


  有一天,她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無論她多早多晚更.新,總有一個網名“山東大漢”的人默默關注著她,要麽告訴她太晚了早點休息,要麽就是回複幾句讓她開心的話,有時候竟然和她一起罵起杜嫣然來。


  慢慢地,看山東大漢的回貼就成了她的習慣。


  如果有一天山東大漢沒回貼,那一天她的小說必然更.新不長。


  一開始她隻是為了對杜嫣然和祖一鳴的恨才寫小說的,後來竟然成了為期待山東大漢的回貼而不停更.新。


  什麽時候發生這一改變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一個月之後她回到了杭州。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整理好這段感情,可以從從容容對待杜嫣然和祖一鳴了。


  可是,當她回到家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忘記一件讓自己痛心的事,忘記一個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忘記一個曾經傷透了自己的朋友,確實不是那麽一件容易的事。


  拎著大包小包,她走進了仙人居小區。離開了僅僅一個月卻有再生的恍惚感。


  她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手卻止不住地顫抖,那一刻她突然很想逃走,她依然沒有勇氣來麵對這家裏的人和一切。


  進了門,她赫然發現,又是那雙船一樣的大鞋,曾經是那樣的熟悉,如今看上去卻無比刺目。


  祖一鳴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杜嫣然在喂他吃水果。看到她進來了,祖一鳴臉刷一下變得發白。而杜嫣然旁若無人的把水果往祖一鳴嘴裏示威性的一塞,起身對她笑笑,“依依,你回來了。忘記告訴你了,祖一鳴搬過來和我同住了。以後水電費房租我們出大半好了。”


  她以為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讓她習慣了這種傷害,可現實仍讓她痛楚。顯然,他們已經同.居了。


  祖一鳴呆呆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哦,”她從鼻子裏冷冷的哼了一聲,理也不理杜嫣然,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重重的摔上了門,一股苦澀地滋味浮上了心頭。


  因為廣州花卉展的成功,公司嘉獎了她一台手提,從此再也不用去和杜嫣然爭電腦了。這個時候了,難道杜嫣然還會來和她爭電腦嗎?她苦笑了一下,開始收發郵件。


  在香港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時間上網。郵箱裏堆積了一百多封郵件。


  祖一鳴發了幾十封郵件給她。


  每一封都是一篇流水帳。原來,在她走後的每一天,他都到家裏來等她,一直等到很晚才離去。並不是為了杜嫣然而來的。


  他最後一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依依,你不聲不響離開已經快一個月了。打你手機不接,發短消息不回,你的QQ永遠黑著一張臉。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早就原諒了我。可是你為什麽不肯聽我好好解釋呢?


  “依依,依依,你在哪裏?我好想你。還記得你在圖書館踩我一腳嗎?從那一刻你的調皮,任性,你的清秀氣質就深深吸引了我。當時我就在心底對自己說,看,這就是我要娶的女孩。


  我真的沒想到後來要發生的事。


  本來我想求你原諒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


  昨天晚上,嫣然給了我一杯果汁,我喝過後,渾身燥.熱,從心底升起一種yu望。


  這時候,嫣然隻穿了一件睡.衣,撲到了我的懷裏。衝.動中,我以為懷裏這個溫軟的女人就是你。於是,我把嫣然抱到了床上,喊著你的名字,和她融為了一體。


  我感覺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因為今夜,我占.有了我最心愛的女人。


  天亮了我才發現,不是你,是嫣然躺在我的懷裏。


  我知道我又一次被嫣然算計了。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解釋,更不再指望你的諒解。而對於嫣然,我要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給你寫了這麽多封信,你一封也沒回。這是最後一封了。


  從明天起,我祖一鳴就是杜嫣然的男人了。隻能和你,我最最親愛的依依告別。


  依依,無論什麽時候,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是愛著你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外麵的月亮很好。今天是傳說中的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想著你和我沐浴在同一個月光下,心裏無比舒暢。


  再見了。祝福你。


  祖一鳴


  7月7日


  她流著淚看完類人猿的這幾十封信。然後原封不動的一封一封貼到了她的小說裏。權當做個紀念吧,紀念她這段因生了惡疾而夭折的初戀。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相信,祖一鳴是愛她的,最起碼曾經愛過她。可是,他最終也沒有抵抗住杜嫣然肉.體的誘.惑。也許這就是男人。


  她剛剛貼完信,山東大漢馬上就給她回複了。


  當初為了表達對這兩個背叛她的人的恨,她給自己重新申請了個網名叫“蛇蠍女人”,至於什麽用意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親愛的蛇蠍女人,相信你現在一定淚流滿麵。你現在對類人猿恨也好,愛也好,都是你該放手的時候了。因為,他已經是別人的男人。堅強起來,永遠支持你。想哭就放聲大哭一場吧,有我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山東大漢。”


  她又一次淚流滿麵,有時候安慰的話隻會使人更傷心,尤其是觸動你內心最柔軟部分的安慰。


  這時候,隔壁傳來了杜嫣然誇張的呻.吟.聲。雖然她活了三十年沒有經曆過男.歡.女.愛,但電視電影看得多了去了,傻瓜也知道,他們在做.愛。在她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在她淚流滿麵地看類人猿寫給自己的情書時,他卻和杜嫣然在用力的做.愛。


  隔著牆壁,她仍能感覺到他們床的劇烈晃動。而杜嫣然,一聲比一聲大的呻.吟,聽得她血液全部衝上了頭頂,她心裏暗罵:“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聽到她在做什麽。”


  她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杜嫣然在她剛回來的第一天,就在她的心口狠狠刺一刀,鮮血淋漓的痛。


  這個家,無論如何不能再呆下去了。搬家,已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t

  有沒有誰經曆過未婚夫被最親.密的閨蜜搶走的?有沒有誰經曆過自己的男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luo睡在一起的?有沒有誰眼裏看著男朋友的情書,耳朵裏卻同時聽到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做.愛的呻.吟.聲的?這些她全經曆了,她喬依依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倒黴的倒黴蛋。


  她開始四處奔波,跑中介,找房子。天氣炎熱,她被曬的直冒青煙。一個星期過去了,房子卻還沒有著落。看中的房子,價格太高。價格低的吧,連個基本的生活設施都沒有。


  中午她和小山東麵對麵在食堂吃飯。她發愁地想著房子的事,左歎一聲氣,右歎一聲氣。


  “怎麽了,依依姐。那個祖一鳴又欺負你了?要不要我幫你修理修理他?”


  “你小孩子家懂什麽。別給我添亂了。我現在想租個房子,卻找不到合適的。再這樣天天和祖一鳴杜嫣然低頭不見抬頭見,估計我要崩潰了。”


  小山東看了她一眼,全然不掩飾眼底的同情之意。


  “依依姐,你搬到我家裏來吧,我一個人住,方便著呢。”


  她警覺得瞪了他一眼,“搬到你家住?你小子別想占我便宜。本小姐冰清玉潔,我可告訴你,你敢打我主意,碰一下我的手,我把整個胳膊都砍下來扔掉。不信你試試。”


  小山東哈哈大笑,“唉呀依依姐,我都忘記了你還是個女人。哈哈。”說罷他捧腹大笑。她氣極,“難道我就這麽沒女人味嗎?你這個臭小子。”說罷,她把手裏的筷子狠狠砸在了小山東的頭上。


  小山東收起笑意,一本正經的說,“我住在西湖雅苑,房子200多方,躍層,你住樓上我住樓下,我保證不會侵犯你。你是我的頂頭上司,我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呢。不過我不介意你主動投懷送抱。”


  啊?西湖雅苑?200平方米?要知道,那個高檔社區可是全杭州最貴的樓盤所在。麵朝西湖,最低也要十六七萬一方呢。看到她驚訝地把嘴巴張成了0型,小山東趕快解釋::“這是我親戚的,他們家暫時不住,讓我幫著看看樓。”


  小山東的親戚?難道是他們公司葉大老板?她這時候才想起小山東第一次做自我介紹時說的,“本人姓葉,名靜生。因為是家裏唯一的男丁,我那信佛的奶奶為了我能無病無災的長大,就給我取了這麽一個與佛有緣的名字。”他們都姓葉,也許是本家也說不定。


  她有些心動了,但是她又想到,自己和小山東說起來也不是特別熟悉,非親非故去他那裏借住多有不便,就僅僅是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謝謝你,小山東,我還是先想想別的辦法。”


  “依依姐,希望你不要和我客氣。無論什麽時候你需要搬進來,打個電話給我就行。”小山東一臉真誠的對她說。陽光從食堂的落地大窗照進來,籠罩了小山東。他的睫毛在陽光下忽閃忽閃的,高挺的鼻梁被陽光勾勒出一個堅毅的輪廓。嘴角微微冒頭的胡須,平添了幾分陽剛之氣。


  原來小山東也是這麽英俊的一個男人!以前竟然沒有留意到。


  下班的時間又到了,她無聊地回複了幾封郵件,又去翻了翻新聞,看了些娛樂八卦,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六點多。肚子開始咕咕叫著抗.議了。往常的這個時候,杜嫣然早就準備好了豐富的晚餐,他們三個已經圍坐在餐桌前,邊吃飯邊開心地聽類人猿講一些令人噴飯的笑話。怎麽又想起這些來了呢?她無奈的搖搖頭。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這個城市很大,可是忽然之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處。明天又預約了中介去看兩處房子,但願能夠早點定下來。那個家,她實在是回不去了。


  她走進了路邊一家連鎖快餐店,隨意點了幾個菜,然後捧著夥計送上來的一杯水發呆。“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茫然思緒。她頭也不抬的點了下,心裏非常不耐煩。“那我可不可以和你共進晚餐?”那個聲音仍然不知趣地繼續煩。


  她忍無可忍,正待發火,卻發現竟然是小山東笑吟吟地坐在她的對麵。


  “小山東?怎麽是你。”她吃驚地望著小山東。“我今天加了會班,剛出大樓就發現你在街上像隻無頭的蒼蠅一樣亂撞,後來撞進了這家快餐店,我就跟上來蹭飯了。”


  “那一起吃吧!”不知道為什麽,她失落的心情隨著小山東的出現一掃而光。


  她故意慢騰騰的一粒米一粒米的數著吃。她實在無處可去,更害怕一個人的孤單。有小山東陪著她說說笑笑,時間過的很快。


  “依依姐,我來杭州這麽久了都沒去逛過西湖。聽說蘇堤的夜景很美。你有興趣一起去嗎?”“好啊,我可以做個不專業卻絕對用心的導遊。”她正發愁著下麵的時間該去哪裏打發,小山東適時提出了這麽一個讓她興奮的建議。


  西湖的夜景的確很美,美的有些淒涼。她和小山東肩並肩坐在湖邊的椅子上。望著遠處湖邊斷斷續續的燈光,她沉默著想著自己的心事。小山東也坐在她旁邊,一聲不響。這樣不知道坐了多久之後,夜有些涼了。


  一陣風吹過,她縮了縮肩膀,抱住了自己的雙臂。“依依,冷的話就靠緊我,兩個人的溫度會讓你感覺暖和些。”她有些羞澀,但架不住這涼風的侵蝕,也就不再矯情,於是慢慢靠住了小山東,他立刻用手臂緊緊地擁住了她。一陣溫暖包圍了她,她竟然躺在小山東的懷裏睡熟了。


  一陣陣如洗的鳥鳴把她從睡夢中驚醒。幾個老頭老太太已經身著白衣白褲在湖邊練開了太極。她這才發現自己被小山東緊緊的抱在懷裏在西湖邊睡了一個晚上。她使勁掙脫小山東的懷抱,心卻狂跳起來。她有些臉紅地向小山東道別,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仿佛自己做了很大的虧心事。


  她匆匆趕回家,這個時候,杜嫣然和祖一鳴應該還沒起床吧。最好不要碰到他們才好。可是當她打開房門時,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杜嫣然和祖一鳴在客廳擁在一起。祖一鳴一手提著他那個大大的公文包,一手攬著杜嫣然的腰。杜嫣然則在給他打領帶。


  她故意把門使勁一碰,發出很大的響聲。祖一鳴扭過頭來,看到她蒼白著臉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他愣住了。


  “親愛的,你頭歪著我怎麽打得正呢?”杜嫣然拉著領帶把祖一鳴的頭牽正。打好領帶後,又重重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她很後悔,早一刻晚一刻回來,都不必經受這刺心的尷尬。住在這裏還不如直接去露宿街頭。傍晚的時候,她匆匆隨著中介看了兩處房子,雖然都不甚滿意,還是定下了其中一套較為幹淨清爽的做為權宜之計。無論如何她不能再每天回去麵對那椎心的一幕。


  周末,她相約小山東幫她去搬家。雖然她並沒有多少東西,但還是特意叫了一輛小卡車。就是要做出來氣勢來,不能讓那對奸夫yin婦覺得她是灰溜溜夾著尾巴走掉的。


  她拿出那把帶了六年的鑰匙,最後一次打開了那扇再熟悉不過的門。就在進門的一瞬間,小山東.突然摟住了她的腰。不知道為什麽,她渾身觸電般的燥.熱,趕快想推開他。“讓我裝一回你的男朋友吧,”小山東在她耳邊悄聲地說。雖然很別扭,但她知道小山東的用意,這樣也好,就讓那對狗男女嫉妒死吧!隻是這種觸電般的感覺實在讓她心煩意亂。很奇怪,當年她和祖一鳴在一起的時候,他摟住她的腰時她也沒這麽大的反應。難道她心裏早就愛上了小山東?她搖搖頭,擺脫了這個不可能的想法。


  屋裏的兩個人看到她和小山東這樣親.熱的走進來,果然大吃一驚,祖一鳴明顯妒忌得臉都青了。而杜嫣然,看著英俊高大的小山東更是吃驚的合不攏嘴。


  她冷冷地瞪了杜嫣然一眼。帶著小山東進了自己的房間。她故意把門大開著,摟住了小山東的脖子。小山東適時將自己的唇輕輕的覆蓋在了她的唇上。一陣又一陣觸電般的眩暈向她襲來,在她還在遲疑要不要推開小山東時,他迅速深深.吻住了她,纏.綿而熱烈。她感覺到自己卷進了一股巨大的旋渦卷而不能自拔。


  那一刻,她真的忘記了自己在演戲。她享受著小山東熱烈的吻,感覺到了他的唇帶給她的深深愛意……這時候她突然驚醒了,她一把推開了小山東,兩頰慢慢變得發燙。她撫著臉,趕快低頭整理東西,不敢再去看小山東一眼,更不敢想像他此刻的表情。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品後,她準備離開了。事實上.她也沒多少東西,除了一書架的書。她是個見書就買的人,但是卻很少去看,經常都是積滿了灰塵之後,就大掃除清理掉了。


  家裏的大件電器,像電視機、空調、電腦、冰箱全是她和杜嫣然省吃儉用幾年功夫才添齊的。她不可能掰開一半拿走的。


  她的眼睛停在了客廳的那台老式電腦上。這台電腦是她和杜嫣然籌劃了半年,才共同出資買下來的。這台電腦的意義,遠比父母出錢買給她們的更有意義,因為它身上凝結了她們兩個人太多的心血和汗水。


  剛買來的那天,她們興奮的一夜沒睡,你用一會我用一會。第二天她專門去布頭市場,買了一塊漂亮的小碎花布,又從網上淘了一個鍵盤套。杜嫣然用那塊小花布手工縫製了一個精致的電腦套。她又別出心裁的在上麵繡了朵紅色的小花。當時杜嫣然指著她繡的花嘲笑著說:這哪是花啊,喬大小姐。這分明是一塊啃剩的燒餅。笑聲的餘音仿佛還在昨日,卻已是物是人非。


  “這個電腦你不能拿走,要不我付你一半錢。因為祖一鳴做設計需要電腦。”“你還真為他想的周到。你放心,除了屬於我她的東西我一件也不會多拿。我沒有搶別人人的習慣。”杜嫣然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沉著臉不再吭聲。


  “拿,鑰匙還給你。以後你們可以安安心心過小日子了。”杜嫣然的臉紅了,她居然還能臉紅。她真懷疑自己看花了眼。而祖一鳴的臉則更青了。


  她挽著小山東的手,拖著自己的大包袱,小包袱,趾高氣揚地出了門。可是在跨出門的那一霎那,她眼裏卻蓄滿了淚水。她昂起頭,把淚水生生地逼了回去。這個男人,已經不值得她再流一滴淚。


  杭州的八月驕陽似火。她和小山東坐在卡車的車廂裏,扶著包袱,滿臉汗水。


  小山東不時用手抹汗。白晰的臉上全是一道一道的髒手印。她指著小山東笑的直不起腰來,小山東也指著她哈哈大笑。自從出了luo睡門以後,她頭一次笑的這麽響,這麽痛快。


  小山東對她新租的小房子極不滿意。“依依,這裏窗戶太小,透光性差。而且小區居住的人又多又雜。你一個女孩子住實在太不安全。我,說實在的,我也有些不放心。你還是搬到我那裏住吧。左右我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去住了也少浪費些資源。”


  她邊裏裏外外忙著收拾打掃,邊搖頭拒絕。她不想接受任何人無緣無故的恩惠。尤其是一個讓她尚心存好感的男人。


  第二天下班,她匆匆走出辦公樓,習慣向右轉。走了半天,自己才恍然大悟走錯了方向。她的新家應該是在左邊,和已完全屬於杜嫣然的那個家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她苦笑了笑,折回頭繼續走。“依依,依依,你等等我!”小山東邊喊邊快步走了過來。“依依,你的新家和我是同路的,所以以後我們可以天天一起下班!”“是嗎?那也好,兩個人一起走也熱鬧些。”她內心竟然有些驚喜。至於為什麽驚喜自己也說不上來。


  就這樣,因為順路的緣故,小山東每天都堅持要把她送到樓下,看著她上樓才放心離開。無論她加班到多晚,他必然坐在那裏等著她一起回家。時間久了,她都成了習慣。偶爾小山東出差幾天,她竟然還會莫名其妙失落起來。走在路上,總要回頭張望幾次,看看小山東會不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


  不知不覺,搬出杜嫣然家已有月餘。習慣了與杜嫣然和祖一鳴打打鬧鬧的生活,一個人的日子很感寂.寞。不知道為什麽,一些很少聯係的大學同學突然都關心起她來。尤其是她最好的死黨之一李大嘴。她目前在一家汽車電台做紅娘欄目的主持人。


  “依依啊,你一個人在家裏呢?出來喝茶,我請客。”


  “大嘴,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你們喝吧。”


  “唉呀呀,依依,多大點事?你從來就不是那種放不下的人嗎。這段時間,那杜嫣然見了同學就哭訴,說你小心眼,祖一鳴不愛你,愛上.了她,你卻一直怨恨她,不理她。哭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她那個人詭計多端,別人不知道我不知道?不過話說回來,依依,天下好男人多的是,能被她杜嫣然騙走的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你看我,說了半天沒著正題。我這周末準備搞一場大型的VIP假麵相親會,邀請的可都是王老五,還有幾個富二代呢。我已經幫你報了名。你一定要來啊,你可是我的主打王牌,說真的,找到你這麽漂亮的剩女還真不容易。早知道我就不那麽早結婚了。現在隻能對著那些王老五幹流口水。”李大嘴依然不改滔滔不絕的本色,說的她一陣頭暈,隻好連聲答應才好不容易打斷她。


  “說定了哦,我可把你報上去了。到時候你不來,砸了我的場子,從此沒你這個朋友。定好日期通知你。掛了。”想著大嘴風風火火的樣子,她苦笑著也掛了電話。


  近段時間市場部的工作總是出問題,一個月接到了其它部門好幾起投訴。周一一大早她緊急召集部門人員開會。


  “杜眼鏡,到現在新品的市調為什麽還沒出來?你趕快和市調公司聯係,這周我要看到結果。劉俏俏,趕快把湖州那個老客戶的投訴處理掉,不然他又要繼續找總經理……”,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一看是李大嘴,飛快按掉了。哪知道手機繼續頑強地響了起來。她知道大嘴的性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她歉意地朝大家笑了笑,壓低聲音說:“大嘴,我在開會你知道不知道?回頭打給你。”“別掛,別掛,我很忙哦,長話短說。相親會定在這周五,在錢塘江邊的錢塘會所。我把你當紅牌推出了,港資企業部門經理,漂亮的剩女。對了,這回真的來了幾個貨真價實的王老五,有一個資產過億呢。我已經提前麵試過了,哪個都比你那個類人猿強。你不能不來哦,砸了我的場子和你沒完。要不我開個後門,給你看看這些王老五的照片,免得到時候你認錯人,又找個……”天呢,這還是長話短說。她被她說的頭暈,不等她說完就掛了。


  “哇,領導,你要去VIP相親了?帶上我吧,帶上我吧。我條件也不錯啊。”劉俏俏激動的大叫起來。她這才發現,部門所有的眼睛都齊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他們都聽到了李大嘴那番又快又響的連珠炮。“哪裏啊,一個同學開玩笑的。繼續開會,開會,剛才我說到哪裏了?”她的臉紅了,隻好趕快轉移話題。


  整個會議小山東一言不發,隻是用深沉的目光凝視著她,似乎在探詢著什麽,又似乎在質問著什麽。她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接,心髒被他盯的一陣陣發緊。趕快散了會,她逃也似的回到辦公室,堵住了那群人七嘴八舌要湧出來的問話。


  周五?也就是明天了。既然不能不參加,總要準備準備吧。首先,這個麵具是一定要準備的。化身成什麽呢?她腦海中立時浮現了那個為愛情而幻化成泡沫的美.人魚Ariel。


  她從網上下載了Ariel的彩色.圖片,然後開始精心製作麵具。沒多久,一張美麗的麵具就做成了,連上彈.性線就可以戴上去參加化妝舞會了。


  她正在為自己的心靈手巧而得意時,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她還未及回答,小山東就推門進來了。他一眼看到了她辦公桌上的美.人魚麵具,然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哦,喬大領導對相親這麽熱心?還說是同學開玩笑的?”然後他一把拿過那個麵具,“做的比你真人還漂亮,準能幫你釣個金龜婿回來。隻是你知道不知道Ariel不是個拜金美.人魚,你別傷了她的心。”看著他眼底的惱怒,她的心髒又開始不規則的收縮,那種感覺尤如心髒病發作般讓她窒息。她又有些惱怒,仿佛被人脫光了衣服一樣的難堪。


  “你是不是要說,我相親我的,關你什麽事?是的,的確不關我任何事,是我自己低格,要來多管閑事。”說罷,他把麵具往地上一扔,轉身離去。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他推的來回晃動了很久也未能停下來。她不能明白小山東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怒氣。她去相親,哪裏得罪到他了?

  雖說不是很想參加這場假麵相親會,但不知是李大嘴說的那幾個貨真價實的過億家產王老五多少引起了她的好奇,還是女人的虛榮心做怪,周五她早早下了班回家開始精心打扮起來。


  她對著梳衣鏡把頭發精心盤了起來,挑了一件碎花旗袍,這身行頭倒是把她的身材襯托的婀娜多姿。可是照來照去,她對麵前的這個一臉成熟的女人十分不滿。


  於是她又把頭發全部打散,紮了一條長長的馬尾,又換上一件白色韓式小腰襯衫,配上一條青色碎花長裙。然後她對著鏡子輕快地轉了幾圈。對著麵前這個看起來十分清新年輕的女孩她較為滿意了。於是,配上一個白色的韓式休閑手提包,她開始出發去錢塘會所。


  會所裏已經來了很多人。一身大紅旗袍的服務員發了一塊心形的牌子給她,“小姐,您好。您是第16桌,我們是隨機配的。”大廳裏,一片燭光閃爍。一張張圓形小桌子,各配兩張圓形的小沙發。每張桌子上都放了一隻細高頸水晶花瓶,裏麵插了一支鮮豔的紅玫瑰,還有一個玻璃杯,裏麵飄著半支搖曳的紅蠟燭。不愧是李大嘴,場麵布置的如此浪漫而溫馨。


  “1,2,3,”因為大多座位都已經有人坐上了,她不好意思湊近去看號碼,隻好心裏默默地數著去找屬於自己的那個16號。竟然是最後一桌,而且是在最不容易被人留意的角落裏。這實在是個驚喜。說實在的,她還是有點怕在這裏碰到熟人,那麵子上還真有些耽不住。雖說戴了麵具,總感覺還是可以被人看穿一樣。


  16號已經坐了一個戴著唐詰訶德麵具的男人。雖然看不到臉,感覺上成熟穩重,四十多歲的樣子。她一時有些赧然,竟然不好意思坐下去。


  就在她猶豫著要坐下去呢還是走開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小姐,你是不是找16號?這裏就是的。快坐下吧,活動就要開始了。你是最後一個到的,我是倒數第二個。”唐詰訶德輕快幽默的聲音幫她解了圍,她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坐下來雙.腿竟然不掙氣地微微發抖。


  她邊暗罵自己沒用,邊拿起桌上放好的一杯水小口抿著以掩飾自己的緊張。可是手卻不爭氣的發起抖來,水也被濺了出來。“這是紙巾,小姐是第一次來吧,這麽緊張。”她趕快接過紙巾,緊張的不敢抬頭看他,隻是拚命低頭擦桌子上的水漬。“第一次?難道你還天天來這樣的地方相親?難怪這麽老練!”她心裏暗自嘀咕。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一身白色的休閑裝,玉樹臨風。雖然看不到臉,但那深邃的目光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這個年輕人竟然戴了一張王子的麵具!想到自己的美.人魚身份,她不禁紅了臉。早知道有人戴王子的,她就寧可換個可愛的小動物了。


  這個年輕人仿佛衝她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附在唐詰訶德耳邊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唐詰訶德的目光開始變得驚詫,最後好象帶著一絲惱怒地看了她一眼走開了。她愣在那裏不明所以。


  然後那個年輕人代替唐詰訶德坐在了她的對麵,衝著她得意的笑了起來,那笑容絕對可以稱得上明眸皓齒。不知為什麽,這個“王子”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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