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化妝
悲憤交加的柳貴嬪,終究沒有辯白,她被宮婢們攙扶起來,東倒西歪的走遠了。
望著離去的柳貴嬪,莫綰塵臉上的淚痕也凝結為一片寒霜。
這些日子她被人害了一次又一次,受了那麽多的氣,她也該一一討還了!
就和那些害她的人玩一場黑吃黑吧,看是誰吃得過誰!
可別忘了,自己是天妖禍世的命格呢,如今被逼到這人人喊殺的田地,或許,她該化身真正的妖女了!柳貴嬪一事結束後,有些東西在莫綰塵的心底發生了變化,不知不覺中,她仿佛變成了一朵罌粟花,越發的具有毒性了。然而在對著自己人的時候,所有的毒素又會化作繞指柔。
終於來到了丞相府,莫綰塵推門走進了書房,本以為陌清廉在案牘上處理政務,沒想到他卻是在和另一人品茶談話。
那人居然是歐陽邪。
當看到莫綰塵的時候,歐陽邪的眼底是滿滿的溫情,他招招手說:“綰綰,來這邊坐。”
莫綰塵有點狐疑的瞅著兩人,一直對陌清廉和歐陽邪的關係感到奇怪,陌清廉不排斥歐陽邪也就罷了,可居然是這樣誌同道合的模樣。
“綰綰,怎麽愣著了?過來坐啊。”
聽到歐陽邪的聲音,莫綰塵看了過去,發現他的身邊根本沒有多餘的椅子,這邪男的意思是讓她坐到他腿上嗎?想都別想。
莫綰塵哼了一聲,轉身到牆角的一張空凳子上坐下了,嫣然笑問:“爹,你們在說什麽呢?”
“綰兒啊,我在和七皇子說昨晚的事情。”陌清廉一臉的愁容,苦笑道:“你的身份曝光,陛下雖然是不追究了,七皇子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麽名分,可是,莫家的那些人終歸是容不下你了。”
“他們從來就沒有容下我過。”莫綰塵冷冷的道:“要是再敢來害我的話,我便正好斬草除根。”
接著莫綰塵便將剛剛柳貴嬪一事講給了陌清廉和歐陽邪,順便說到軒轅慶的那位側妃方柔姿……“方柔姿的相貌,我倒覺得和那個總針對我的方小姐有些相像。”
陌清廉道:“那位方小姐名叫方柔沛,是方家的嫡女。方柔姿是她的庶姐,以庶出的身份嫁給太子作側妃。方柔沛和方柔姿關係很好,想來方柔沛之所以針對綰兒你,是因著她的庶姐。”
莫綰塵明白了,原來是因為自己受軒轅慶的青睞,惹了方柔姿吃醋,那方柔沛就跟著替庶姐出頭啊。真沒意思,自己又不是主動勾引軒轅慶的,明明是軒轅慶發神經了要來惹她。
尚在思考中的莫綰塵,忽然之間發現自己被一片陰影籠罩了,一抬頭見是歐陽邪立在了自己的麵前。
“怎麽了?你要說什麽?”剛問完,卻被歐陽邪打橫抱起。
莫綰塵驚訝的瞪了他一眼,不甘心的雙手勾上歐陽邪的脖子,“當著爹的麵呢,你注意一下。”
陌清廉笑道:“看到你們夫妻恩愛,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莫綰塵無語,總覺得陌清廉胳膊肘向外拐,又想起了昨晚陌清廉為她求情,莫綰塵心底一酸,道:“爹,昨晚的事,謝謝你,我很擔心你會被軒轅浩木處罰。”
“放心,不會的。”陌清廉溫和的笑笑說:“快到中午了,綰兒,你和七皇子留在這裏用午飯吧。”
“多謝嶽丈大人。”歐陽邪倒是答應得極快,莫綰塵就隻好夫唱婦隨了。
這廂一家人和樂的用著午膳,那廂,薑環的處境卻十分尷尬。
自公孫覃把薑環抱走後,一路招搖過市,引得過路的宮女太監們議論紛紛,好多宮女還麵色發紅,害羞的不行。
薑環雖然是見過世麵的,可是哪曾被男人如此對待,整張臉紅的和朱雀一個顏色,屢屢求道:“聖子大人,放我下來吧。”
“好。”不知道是問到第幾遍的時候,公孫覃忽然回答了一個“好”字。
接著他便把薑環放在地上,身後的小青很默契的撲了過來,張口露出那兩排尖利的牙齒,把薑環背後的衣物撕了個粉碎。
這舉動有些出乎薑環的意料,感受到背部忽然襲上一陣夏風,吹得傷口很痛,薑環本能的要避開這一人一貓。
可是小青霸道之極,竟伸出前兩腿從後麵扣住薑環的肩膀,接著就在薑環背上的傷口上一下一下的舔了起來……
背上一陣軟的發麻的感覺,被小青的舌頭觸及的傷口,如火燒一般的痛。薑環眉頭緊鎖,咬緊牙關不讓聲音逸出口,感受到傷口似乎漸漸的沒有那麽痛了,反倒有一絲清涼的氣息被送入身體中……薑環不禁暗想,這九命貓果然是靈獸。
“多謝聖子大人出手相助,不過這點傷不是很厲害,我自己也能處理。”薑環看似害羞而誠摯的笑著,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看出她眸底的疏離和防範。
公孫覃的眼素來是犀利的,一眼看出薑環的真實神情,他不動聲色的扯開嘴角,道:“你和莫綰塵,都是演戲的行家裏手。她那一幕已經成功反咬了柳貴嬪一口,你倒是和她默契,上去幫著挨了一刀,這下軒轅浩木看在歐陽邪和你爹兩人的麵子上,就是想袒護柳貴嬪也不行了。”
被公孫覃一語道破,薑環也不覺得局促,反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柳貴嬪隻是被禁足而已,如果她能安分的話,莫姐姐自然不會主動找她的麻煩,反之……”後麵的話沒說下去,知道公孫覃聽得懂。
公孫覃無奈的聳聳肩,左手掄拳,敲擊在右手手掌上,歎道:“這金鸞的女子果真和苗疆的女子不一樣啊,心機詭計都特別多。”
薑環翹起一道冷笑來:“聖子大人也很難看透啊,五十步莫笑百步。”
兩人說話這當口,小青已經處理完了薑環的傷口。然而這一地的碎布很讓薑環為難,難道她便要光.裸著背回家嗎?
正好這時一個苗女走了過來,捧上一套衣服給了薑環,然後不動聲色的在公孫覃身邊站好。
薑環便穿上衣服,多看了這苗女一眼。似乎是宮宴上給公孫覃捶腿的那個,聽她綿長的呼吸,就知是個高手,恐怕是公孫覃的心腹吧。
心中如此想著,臉上的笑容卻更為害羞了,“謝、謝謝聖子大人,你的恩情我記住了,一定會報答的,現在我要先回家了。”
公孫覃看著薑環不斷的轉變,一會兒如鬼魅般冰冷陰沉,一會兒又害羞的直如閨中少女,他不由暗歎了口氣。
隻有遭受過難以啟齒之過往的人,才會如此這般,他又何嚐不是?
望著薑環在陽光下漸行漸遠的身影,公孫覃隻覺得心被人捅漏了,流了一地的血。顫抖的手抬起,撫上小青的頭,似自言自語的問道:“還要多久,我和姑母才能達成所願呢?”烈日當頭。
莫綰塵和歐陽邪在相府用了午膳後,便一起回去了王府。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總算是過了些安穩日子,而薑環也前來告知了宮宴那晚她躲在暗處聽到的所有事,順便報告:已經查出將歐陽邪的事情透露給軒轅慶的人是誰,那人被薑環當場鞭笞而死,屍體拿去喂狗了。
“想不到,薑環的手段這樣狠辣……”
這是在薑環走後,莫綰塵說出的話。再一想,莫綰塵便明白那日在梓宮,薑環是故意撞到嬤嬤的刀下,來那一出苦肉計的。
歐陽邪不以為意道:“對待叛徒,一點情麵都不能留,若換做我,定讓這人受盡酷刑,要不是因為他,前些日子你又豈會受那麽多危難和委屈?”
心中一甜,莫綰塵有些不好意思,隻得顧左右而言他:“昨天去了爹那裏,聽他說,明日軒轅玲出殯,棺木要先被送至寶華寺停放一晚,其間皇族公卿也要在寺中為軒轅玲超度一日,這陣仗還真不小。”
“畢竟軒轅浩木前段日子禁足了柳貴嬪,所以隻能在這件事上做得體麵一些,算是安慰柳貴嬪了。”
“那……你去不去?”莫綰塵覺得,軒轅浩木應該不會讓他這個邪魔去給女兒超度吧,拜佛拜出鬼可不好。
“我去啊。”這個答案出乎了莫綰塵的預料,“是我殺了軒轅玲,不去超度一下,我於心不安。”
“於心不安”四字說得很輕巧,一點沒有不安的樣子。莫綰塵抽了抽嘴角,對於這個邪男護短的本質,她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綰綰,我在考慮明天要不要帶你一起去。”歐陽邪笑若蓮花,隻是眉心有些愁容,“把你留在王府我不放心,留在醉金樓也不放心。但若是跟著我去寶華寺……在寺中那一晚夫妻都要分房而睡,又叫我如何放心?”
莫綰塵麵上一怔,雖然歐陽邪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那句“夫妻分房而睡”怎麽就聽著這麽奇怪啊……
不由的有點走神,想起這幾天晚上,某個邪男對她軟磨硬泡,想出各種手段非要和她賴在一張床上,最後都令他如願以償。是以,她沒骨氣的被他抱了好幾個晚上了,現在想著,還覺得身上留著歐陽邪的溫度,令莫綰塵刷的一下臉紅了。
“綰綰,怎麽臉紅了呢?”歐陽邪不懷好意的笑道:“是不是怕明晚在寶華寺孤枕難眠啊?”
一個暴栗敲在歐陽邪的頭頂,惹得他痛呼了一聲,眼底卻還是滿滿的笑意。
“綰綰,你居然打你的夫君。”
“誰讓你口無遮攔?打得就是你!”莫綰塵這次雙手並用,去掐歐陽邪的手臂。
可是反被他摟在了懷裏,還低頭在莫綰塵的唇上偷了個香,“別鬧,綰綰真好吃!”
這句話羞得莫綰塵從臉到鎖骨全紅成了晚霞,她雙手推搡著歐陽邪,在他的懷裏不安分的捶打著。
“你這個無賴!流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飆出一連串的壞詞,莫綰塵火氣衝天的模樣,可是唇角卻不由得扯開一道弧度,心裏也莫名的喜悅起來。
翌日,軒轅玲的棺槨出殯,歐陽邪還是決定帶著莫綰塵去寶華寺。為了莫綰塵的安全著想,還讓秦楚化裝成他雇傭來的保鏢,保護莫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