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失去龍胎!
沈墨均目光戚戚,這讓他情何以堪,他深愛的女人殺了他最為尊敬的父親:“你怎麽忍心下手,你怎麽就不能為我著想一點點!報仇真的這麽重要麽,真的可以讓你不惜一切的與我反目成仇麽?”
沈墨均的聲音是暗啞的低斥,李千蘭背對著他點了點頭:“玉容和我一樣,他如果要死,也不能是被他人殺死。”隻能自殺,這一句話,李千蘭留在心裏,她接著說:“你父親比你聰明,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手,所以受刑前,他獨獨隻要見我。他不想死,可是他不得不死,因為當時,沈家所有人的命皆被高太後所操控著。他臨死前,沒有其它的心願,隻求你能安穩騰達,將沈家的門風發揚高大!”
說完,李千蘭轉身,回到房間,從書櫃裏取出哈博克王子送給她的匕首,上麵還留有高太後的血。李千蘭把匕首遞給沈墨均,毫無懼色道:“你是一個重孝的人,所以現在你沒有太多的路選,你要麽殺了我替你父親報仇,要麽按照你父親的遺願發揚沈家門風,撐住沈家高台。”
沈墨均走了,他跌跌撞撞地出了景陽殿,沒有再看李千蘭一眼。第二天上朝,沈墨均讓贏帝為他和程蝶擇日成婚,李千蘭知道,沈墨均是在報複她。
報複就報複吧,隻要他一直活著就好!遲早程蝶可以融化他心裏的怨恨,遲早程蝶可以成為他的第二個李千蘭,李千蘭把匕首放進熱血中,洗盡了上麵高太後留下的汙血,卻洗不盡李千蘭心中深深的痛和無奈。
年關將近,沈墨均成親的日子安排在除夕的前一天,而贏帝立後的時間,卻是在正月的元宵,一時沈府大張旗鼓,火急火撩的裝扮府邸,贏帝也依然按最初的規劃決定帶李千蘭去沈府賀喜。
也好,也好,一切都了結完畢,她也就沒有什麽不能再放下,於是李千蘭把暗殺贏帝的日子最後定在除夕之夜。
贏帝往沈府送去了許多賀禮,承賢太子也光臨了沈府,沈府喜氣洋洋,好不熱鬧,而宮中為了籌備新年和封後儀式,自然也是忙碌到人撞人的地步。
李千蘭冷眼看著,好似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一般,胎兒在腹中活動,總愛踢鬧著她的肚皮,她已能明顯感應到小小生命的存在,可是……哎……李千蘭摸了摸微微鼓出的肚子,就這樣吧,永遠和娘親在一起。
那天早晨李千蘭醒來,發現外麵飄起了雪,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到處都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忽的秋雲興高采烈的跑進來,嗬嗬凍得發紅的手說:“娘娘,趙昭儀好似要生了,聽說淩晨就鬧鬧說肚疼,太醫這會兒全都趕過去了。”
趙昭儀頭胎不好生,李千蘭聽她在裏麵哇哇的鬼叫,嚇得腳都是抖,不過好在,她不用經曆那痛苦的一關。贏帝很興奮,趙昭儀一生,那他就有兩個孩子。承賢太子倒是很好奇,一會兒蹦起來看看,打聽打聽,還噌到贏帝身邊去問:“鄭母後在世時,經常說兒臣生下來的時候,一臉都是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兒臣到是想看看皇弟是不是和兒臣一個樣!嗬嗬……”
贏帝還沒說話,武貴妃忽的插了一嘴:“過了年關,太子也有十整歲,虛一虛也有十一二歲,時間真是催人老,記得臣妾入宮時,太子殿下還是那麽小點,這一晃也到了納太子妃的年紀!”
武貴妃不說,李千蘭倒也沒往這處上想,這一提,她也多了一嘴:“皇上可有為太子殿下物色哪家女子?”
趙昭儀的聲音一波一波地從裏麵傳來,傳到外麵,也是讓人心驚的很,贏帝“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待趙昭儀的叫聲緩下去時,他才接著說:“能合太子年歲的女子倒也有不少,但能合太子心意卻是少了一些。太子較為滿意沈家沈清明的長女沈霞,那孩子今年也有十歲,長相出落的亭亭大方,修為也是極佳,立了後,迎了春,采桑之節時,便可先定下此事!”
這是承賢太子意思,那麽承賢太子如此做,想必也是為了鞏固沈家的力量,如此一聯姻,沈墨均又有何反之理,李千蘭打心底感激承賢太子的英明選擇,也打心底放下了沈墨均這個大糾結。
趙昭儀真的折騰了許久,到了中午開餐之時,她還沒有見動靜,贏帝離開回殿用膳,其它妃嬪借機奪路而逃,真真都被趙昭儀的叫聲摧殘壞了。
下午,李千蘭午睡醒來,秋雲喜衝衝靠上前來報:“娘娘,趙昭儀生了。”
“皇子還是公主?”李千蘭心裏緊張了一下。
“娘娘猜猜!”秋雲還賣起了關子。
李千蘭白了她一眼,也不著急,笑道:“不是皇子就是公主,本宮猜對了沒?”
輪到秋雲一臉黑線,笑道:“娘娘放心,趙照儀生的是公主,不過是兩個!”
哈!雙生子!
李千蘭趕到時,兩個小公主正在小圍床上睡著,承賢太子趴在上方百看不厭煩,一會兒伸手捏捏這個的小鼻頭,一會兒動動那個的小臉蛋。
趙昭儀靠在床頭,一臉的憔悴,雖然不是皇子,但兩個公主也足夠讓她的地步往上提一提。
贏帝坐在床前陪著趙昭儀,放眼看去,也是和和美美的樣子。
李千蘭向贏帝請了安,問過了趙昭儀,就去看望小公主。
小公主長得極是可愛,粉嘟嘟的臉蛋,小小的嘴唇,李千蘭的手指一放上去,小公主的嘴唇就開始吸吮,好像餓了一樣。
李千蘭看得開心,等奶娘喂完了奶,她也要求著抱抱小公主。
小公主被毯著包裹著,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一動不動,李千蘭俯下身子,還能聞到一股好聞的淡淡奶香味,真是乳臭未幹的丫頭,思及此,李千蘭還不由嗬嗬地笑出了聲。
贏帝和承賢太子見李千蘭玩得不亦樂乎,幾乎是同時問道:“不知道你(母後)的肚子裏是個皇子(皇弟)還是公主(皇妹)?”
哄堂大笑,司馬修容坐在桌前悶聲地插了一句:“不管淑妃娘娘生什麽,皇上都是極愛的很!”
“那倒是!”李千蘭身上也有一個負擔,贏帝怕她累著,接過小公主放到床上,看著司馬修容打趣道:“你們要是給朕生個一子半女,朕也是極愛的,朕是喜愛孩子的。”說著,還格外的摟了摟承賢太子,真真是把這小家夥得意壞了。
兩個小公主的誕生讓贏帝很是歡樂,他的嘴巴都笑得咧到了耳後根。
看到贏帝的笑顏,李千蘭的心恍了一下,其實她心裏也知道,贏帝是喜愛孩子的,而且還很看中她腹中的龍胎。因為趙昭儀懷胎十月,贏帝隻去過暉露殿寥寥幾次,而現在,贏帝幾乎是搬進了景陽殿,每晚睡覺前,他的手還總要輕輕地撫摸她的小腹,問一些有關他們母子的情況。
李千蘭的心裏不禁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動,那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穩,李江氏、玉容和陳京華臨死前的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耳旁,還有孟太醫的那些諄諄勸導。
“放下仇,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
“要快樂的活著。”
“要相信自己的心!”
“沒有人讓你報仇……”
一夜沒睡好,李千蘭早上起床時,渾身都腫得厲害,孟太醫過來為她號完脈,說:“脈像有些虛弱,這些天你好好休養,不必太過操勞。”說著,他停了一下:“至於武貴妃,你最好別再去招惹她,否則……”
武貴妃要害她的計劃手段遠不止用些什麽當門子,李千蘭要抓武貴妃一個大的現形,要將她連根拔掉。李千蘭有她的計劃,她也最恨孟太醫動不動就用贏帝來威脅她,她目光一沉,語氣冰冷:“否則什麽?”
孟太醫犯不著和李千蘭硬碰硬,他垂下雙目,收拾醫藥箱,淡淡道:“否則你很快就會小產,你也將徹底失去這個龍胎!”
失去龍胎!不能說,李千蘭聽到這句話時,心中不是沒有痛,可是……
李千蘭想了想,算了算剩下的不多的時間,然後又經過周密的考慮,她才俯在孟太醫的耳旁說了一些話。
孟太醫一邊聽著,一邊點頭,然後道了一聲知道,起身背著醫藥箱走了。
孟太醫走後,李千蘭坐回妝台前補妝,一切完畢後,她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個物品放進了袖口。
朝中,魏公公宣讀了贏帝的旨意,通報了兩個小公主的降臨,還將兩個小公主的封號寫進了牒文:姐姐為鏡水公主,妹妹為明月公主。
趙照儀為皇族增色,怎能不賞,但由於封後的儀式在即,趙昭儀的加封儀式暫時留在李千蘭的儀式之後。
由於旨意贏帝已經擬好,趙昭儀也沒有什麽心結和怨氣,她隻是覺得奇怪,贏帝把擬好的旨意不放在前朝,不放在禦書房,為何卻要獨獨放進太子宮,還說到時要讓承賢太子來宣讀。
贏帝的這一舉動著實古怪,然,大家隻是覺得奇怪,誰也沒有多想什麽!
大雪過後,天氣放晴,融化的雪水順著殿簷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或許是命不久矣吧,一向不喜歡化雪天氣的李千蘭,此時也裹著暖和的裘皮風衣走在院中,一邊慢走賞景一邊曬著明亮而又暖和的陽光。
陳京華走了,笑笑走了,景陽殿感覺上也不那麽安全了,李千蘭沒有陳京華的陪伴,散步時也不太願意再多開口說話,秋雲同她說什麽,她總是“嗯嗯”的簡單回應。
“娘娘,今天還去春園?”秋雲跟在李千蘭的身後,小聲地問道。
“嗯。”李千蘭應道。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武貴妃怎麽看奴婢都覺得她不是什麽善類,娘娘還是小心防著點。”秋雲小心地措著詞。
李千蘭又是嗯了一聲。
其實,自知道武貴妃要用當門子加害她後,李千蘭不但沒避開武貴妃,還如孟太醫的警告那般,總會主動地招惹武貴妃,春園便是她們相聚的一個新地點。
那天,她知道武貴妃在春園,於是趕了過去,還對武貴妃說了一大堆心裏話,讓武貴妃有空可以多多陪陪她。
武貴妃不曉得李千蘭已經知道了她的手段,她答應了李千蘭的要求,每天來此陪李千蘭散散步,聊聊心,她對李千蘭表現的好似多麽的姐妹情深,其實她隻為把手掌上的當門子送到李千蘭的手上。
今天也不例外,武貴妃早早就做好了準備,早早就來到春園等待,以至於李千蘭一跨進春園,一眼就看見武貴妃站在園中遠處,正抬頭看宮女放飛風箏。
李千蘭走過去,掩去複雜的心思,笑道:“姐姐果真還是這般早,這會就已經玩上了,說來說去還是臣妾懶散了!”
“妹妹有孕在身,還要侍候聖駕,再說懶散,本宮就要慚愧了!”武貴妃彎彎的秀眉似一輪新月,清澈的眸子仿若深潭般靈動而又幽暗,一身美麗的宮裝將她襯得十分華貴,頭上的一對蜜花色水晶發釵珠華飾麗,在陽光下閃出刺目的光芒。
李千蘭不理會武貴妃話中的吃味勁,她笑著移動視線,看向高飛的風箏。
武貴妃極厭惡李千蘭這種高姿態,心裏做氣,可臉上又不敢現出來,隻好順著李千蘭的視線望去。
風箏飛起,迎風越飛越高,武貴妃看著,不由想到自己這些年閉塞無趣且擔驚受怕的宮中生活,不由發出感歎道:“都說站得高看得遠,不知這風箏飛得那般高度,又都能看到些什麽?”
李千蘭微微扭頭瞟了她一眼,笑看著風箏,別有用心地說道:“站得高看得遠,姐姐這話雖然說得不錯,但臣妾認為這句話也應該需要講究個地理形勢。”李千蘭有些累了,腰也有些隱隱發酸發脹,她一手支著腰往亭台慢慢走去,一邊接著說:“姐姐,你看這風箏飛在空中,孤單一人,也沒有個固定的站腳點,它隻是隨風隨意地到處亂飄。剛起飛時,它或許能比我們多看清一些,隻怕飄得高時,它便是什麽都要錯過,便是什麽也看不懂了。”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順耳,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有所指向,武貴妃警覺地看了李千蘭一眼,壓下心中的不悅,伸手去牽李千蘭的手:“妹妹的手好冷。”說著看向秋雲,見秋雲手裏並沒有拿多餘的衣服,沉著臉點火道:“妹妹你呀,就是太好說話,手下的奴婢也竟是一些不懂眼色的人,你看,這麽大冷天,隨身的奴婢居然不會給妹妹多帶一件衣裳出來。”
李千蘭也不回避由武貴妃牽著,笑笑道:“臣妾自有孕後,手腳就一直都是冰冷,其實臣妾身上是暖和的,秋雲也想著拿,是臣妾不讓她拿。”
武貴妃牽著李千蘭,二人正要跨上台階時,忽的身後傳來太監的叫聲:“皇……上……駕……到……”
李千蘭麵不改色,心中卻是大喜,她偷偷斜瞟了武貴妃一眼,隻見武貴妃倒是一臉難見聖駕的歡喜。
“皇上怎麽就下了朝?怎麽會來了這裏?”李千蘭故意說了一聲,並順著聲音扭頭望去,隻見拱門處,贏帝一身明黃天子服,大邁步的朝她們越走越近,他的身旁小跑地跟著魏公公,後麵尾隨著一群宮女和太監。宮女和太監的手上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各有碗盤,上麵均扣著一個銅蓋。
武貴妃見到贏帝哪還顧得及李千蘭,她沒有回答,並放開了李千蘭的右手,先行迎上前去接駕。
贏帝今天的氣色很不好,一張臉又黑又臭,拉得老長老長,他不但不搭理武貴妃,躍過她時,還重重地哼了一聲。武貴妃不明所以,於贏帝身後悻悻起身,隨了過去。
而李千蘭當然知道贏帝為何會這時來此,更知道贏帝為何會生氣,所以她也懶得多走,待贏帝走近跟前時,她才向贏帝福身請安。
贏帝隻是悶聲說了一聲免,並沒有向以往那樣伸手去扶她。
李千蘭起身,看著贏帝不悅的麵目說:“皇上今日下朝可早!”
“肚子都管不住,坐在朝上又能做什麽事!”贏帝沉著一張臉,話裏有話,說完,也不理李千蘭,隻是望風吩咐道:“把膳食呈到亭裏,你們兩人過來陪朕一起用膳。”
肚子都管不住?李千蘭心裏吐了吐舌頭。
而武貴妃見一向得寵的李千蘭此時也沒什麽好下場,放下心來,想著贏帝生氣發怒定和她沒什麽關係,於是巴巴地扶著李千蘭上去了,並首先搶了贏帝最近的位置,挨著贏帝坐下。李千蘭也不爭也不搶,落坐在贏帝的對麵。
下雪的時候覺不出冷,可這會化雪的時候,空氣卻是極冷,此亭台的四周雖然有太監早早就做了簡單的圍護,但此時冷風還是管不住的往裏灌,可即使這樣,這冰冷的空氣溫度也比不上贏帝此時冷得讓人心寒的目光。
武貴妃見贏帝冷色中帶著莫大的怒氣,她以為是朝中出了什麽事情,於是向往常一樣小心地開口寬慰道:“年關將至,朝中之事繁累,皇上可要小心龍體!”
“哼……”贏帝快速地瞥了武踐妃一眼,並冷冷地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你到是懂得關心朕!”
李千蘭心裏有數,朝魏公公使了一個眼色,魏公公明白,弓著身子於贏帝身旁請示道:“皇上,可要上火上菜?”
“嗯。”贏帝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李千蘭,眼神複雜的有如蜘蛛吐絲結出的新網,然,這眼神李千蘭卻是全都明白。
那天早上,李千蘭覺得時間太緊,於是決定先製了武貴妃,她把計劃告訴了孟太醫,孟太醫也支持著她。
今天贏帝來此,便是來抓武貴妃的現形,李千蘭明白贏帝此時心中的氣,心中的恨,因為他是那樣的看中她腹中的龍胎。
李千蘭苦笑地看著贏帝,微微搖了搖頭,傳達了她的歉意。
贏帝又怎能不明白,歎了一口氣,便不再多言語。
魏公公倒是最讓人省心,他吆喝了一嗓子,宮人就開始傳菜,中間擺了一個火鍋,四周圍放著涮菜。
這大清早的,怎麽就吃開了火鍋,這身體也這般養的麽?這戲有這般演的?李千蘭看了魏公公一眼,魏公公隻是衝她噘了噘嘴,表示米辦法。
武貴妃見氣氛越來越冷,以為是李千蘭得罪了贏帝,她心裏痛快,並勇敢的上前獻殷勤,可贏帝不待她靠近,俊目一斜,威嚴迸射而出,武貴妃打了一個哆嗦,老老實實地又退了回來。
吃飯前先淨水,這是規矩,宮女傳來水為他們淨手,贏帝不淨手反而指著李千蘭,恨恨道:“你一隻一隻地給朕洗!”
洗手不一隻一隻洗,還一根一根洗麽?武貴妃完全不知道贏帝抽什麽瘋,見贏帝不說她,她便自顧自地洗起手來,可是她沒有想到,她的手剛落進手裏,盆裏的水忽的一下全變了紅色。
武貴妃嚇了一跳,正欲向贏帝告狀水有怪異時,她的腦海忽的靈光一轉,她一下全部明白過來,扭頭驚恐地看向李千蘭。
李千蘭按著贏帝的話,一隻手一隻手地洗,洗左手的水沒有變化,依然透明清澈,而她的右手剛浸進水中時,盆裏的水居然也有武貴妃的水一樣,忽的一下變成了紅色。
“哼……”贏帝拍案而起,不待武貴妃反應過來,他一腳踢在武貴妃身上,罵道:“枉朕一再的信任你,你竟然連朕的骨血都不放過。”
武貴妃毫無防備,被踢滾到地上,她胸口吃痛,一手捂著胸口,一邊繼續強詞狡辯道:“皇上如何待臣妾,臣妾都不敢有怨言,可是皇上也要告訴臣妾,臣妾到底哪裏做錯了。”
“當門子!”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孟太醫特意為試當門子配出來的藥水,所以武貴妃的水和李千蘭都會有變化,戲已經演到這份,李千蘭也沒有必要再裝了,她從容的起身,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本宮不知道什麽是當門子!”武貴妃心裏驚詫,可嘴上卻是硬得很。
“好呀!”李千蘭能把事情安排到這份上,自然是胸有成竹:“臣妾今天把姐姐留在這裏時,臣妾已經內侍府的人去搜查了意鴛殿,如果那幫人手腳夠快,應該就要來了。”
說音剛落沒多久,內侍府的常公公果真抱著從意鴛殿搜出來的當門子出現了,武貴妃沒話可說,終是不明白李千蘭是如何得知了實情。
李千蘭似乎看透了武貴妃的心思,把事情的真相說了一遍:“貴妃姐姐向來都看不起臣妾這等卑賤出身的人,向來與臣妾都保持著很是疏遠的距離,高太後倒台,貴妃姐姐也得知了我母親的死亡真相,可是貴妃姐姐不但不回避,反而主動向臣妾獻好。如果是她人如此做,臣妾必不會多心,可是貴妃姐姐是何等的清高孤傲,又怎會就止妥協,所以那日貴妃姐姐一拉臣妾的手,臣妾就覺出了味。不過貴妃姐姐真是好心,這麽精貴的當門子,居然也舍得和臣妾分享!但是沒用,臣妾第一日就發現了真相,所以臣妾腹中的龍胎現在還是平安健康的!”說後麵那句話時,李千蘭是看著贏帝的,她要讓贏帝放下心來,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時會想要讓贏帝放心。
武貴妃見李千蘭老沉,於是轉身贏帝狡辯,她爬到贏帝身邊,抱著贏帝腿哭得一臉淚地說:“皇上未信淑妃一家之言,臣妾並沒有害淑妃之心,臣妾隻是喜歡當門子,是取來自己用的!”
“哼!”贏帝聽李千蘭說腹中龍胎安好,這才放下心來,他伸腳踢開武貴妃,恨罵道:“你當朕是三歲孩童麽,當年你為了能懷上龍胎,還曾下令後宮上去不得出現麝香。朕倒是不知你何時又愛上了當門子!”
“皇上,臣妾……”
李千蘭不想看武貴妃掙紮,決定給她一個痛快,她從袖口中取出早就備好的信,遞給了贏帝:“皇上,當年惠婕妤的小產案,全部書寫在上麵,字字句句都是藍寶林親手書寫,臣妾不敢有絲毫扭曲事實之心!”
武貴妃軟了,跌倒在地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黑暗的明天。
藍寶林的信上寫得真是句句血淚。
從藍寶林和惠婕妤打小一起長大,到後來二來一起入宮,兩人麵對宮中種種不適,又是如何的互相扶持和鼓勵……句句、事事都是姐妹情深,試問這樣的藍寶林又如何會去加害本來要成為她弟妹的惠婕妤呢?
藍寶林還把武貴妃當年從中的作梗收買,藍寶林的拒絕等事也都一一作了詳細的闡述,贏帝看到那段:“武貴妃為保地位,見不能收買臣妾,便用重金收買了臣妾的貼身宮女小明。小明是臣妾從娘家帶入宮中的貼身丫鬟,臣妾大意根本就不曾懷疑過她一二,可是小明拿了武貴妃的錢財,自然要為武貴妃所用,她在臣妾送給惠婕妤的香料荷包中放入了麝香,從而導致了惠婕妤小產。武貴妃意圖得逞,又怕小明道出真相,就派人來加害小明,小明貪財卻不愚,她知道武貴妃不打算放過她後,給臣妾留下了一封遺書。遺書臣妾一直留著,現在一並呈現給皇上!還請皇上明查當年事情的真相,還臣妾一個清白,護淑妃娘娘母子一個真正的平安周全!”
贏帝又看了小明留下的遺書,他越看越是氣惱,終是氣不過,把書信團成一團丟到了武貴妃身上,怒道:“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你眼中還有朕這個天子麽!來人啦……”
“在!”遠處隨行的侍衛聽到贏帝招喚,小跑過來。
“武貴妃殘害龍血,擾亂後宮,證據確鑿,朕現在削去武貴妃的所有頭銜,並打入大牢交給刑部處理。”贏帝負手背對武貴妃傳了口諭。
武貴妃麵無血色,李千蘭瞟了她一眼,緩緩跪在地上。
武貴妃以為李千蘭好心為她求情,灰暗的眼睛不由一閃,可是她聽完李千蘭的話後,牙都恨碎了一嘴,隻聽李千蘭道:“臣妾委屈,還請皇上明查臣妾母親死亡的真相,還臣妾一個公道!”
武貴妃入獄後的第二天,她因受不了牢獄之苦,因受不了境遇的變遷,她選擇了上吊自盡來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武家因受武氏的牽連,在年未迎新的時候,他們也終於隨著寒冬的深化而凍結了所有的浮華。而武氏喪女,家中又遭變故,她受不了他人的冷眼,一夜瘋癲成狂,最後溺水而亡。
然而,那天贏帝將武貴妃打入獄後,他的心裏也是沉甸甸的難受,李千蘭寬慰他時,不想他卻暴出一句:“全都結束了,是不是也該輪到朕了!”說完,贏帝發覺失態,忙忙改口解釋:“朕的意思是說,現在壞人除盡,國泰民安,也該輪到朕享受清靜了!”
李千蘭心情複雜,笑笑便把這句話放了一邊,好似沒把此話當真。
除夕前的一天,朝中放假迎新,贏帝在禦書房安排明日出席沈墨均大婚之事,秋雲領著景陽殿的宮人在外麵裝點宮殿,一片喜氣洋洋歡聲笑語,而李千蘭卻是一人呆在景陽殿睡覺取暖。
死,其實並不可怕,而知道自己何時會死,那更是不會再畏懼死,因為可以好好的分配時間,好好的了卻心事,而最可怕的死,莫過於那種不知道自己哪一天突然就沒了,留下一堆遺憾,留下一堆未了的心願。
所以李千蘭現在很淡定地迎接著除夕的到來,因為對於她來說,她已經沒了什麽遺憾,已經沒了什麽心願。明天,就是她的歸期,明天就是她回家的日子!
李千蘭閉著眼睛,一派平靜且安詳地歪在貴妃榻上假寐,正被暖和的爐水熏得昏昏欲睡時,不想司馬修容卻鑽了進來,衝她笑得喜慶:“姐姐好興致,除夕將近,也不來和妹妹們一起剪剪窗花,裝扮裝扮!”
高太後倒台後,司馬家受到很大的牽累,司馬修容也徹底被贏帝冷落了。李千蘭主持後宮之事,司馬修容對她和以前一樣,愛搭不理,極不恭敬,所以她今天會出現在景陽殿獻好,李千蘭心裏還是不得不防,不得不緊了緊心弦。
她睜開眼睛,從貴妃榻上坐起身來,並揮手讓秋雲退下,笑道:“妹妹好興致,本宮這些日子真是越發懶到不行,不要說剪窗花,隻怕是看到了紅紙都能睡著。”
司馬修容也沒有帶宮女過來,她走到李千蘭麵前,拿出帶來的窗花,笑道:“臣妾手也拙,隻是閑來無事,做做罷了,臣妾給姐姐剪了一些喜慶的,姐姐看看喜不喜歡!”
李千蘭接過來,鴛鴦戲水,喜娃迎春,喜鵲報喜……真是花樣不少,她一張一張細看著,嘴裏還會讚上司馬修容幾句,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司馬修容此時已經麵露殺機的走到了她的身後。
司馬修容陰著臉,見李千蘭看得專心,從懷裏掏出一條粗繩。
李千蘭聽到身後的聲音,扭身看到,不想卻看到司馬修容手舉粗繩一身殺氣地盯著她怒道:“武貴妃搞不定你,我就來殺了你,李千蘭,今天這世上,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李千蘭受臃腫體形的影響,來不及起身逃跑,粗繩就已經死死地套上了她的脖子,頓時她不要再說呼救,就是連呼吸一下都成了問題。
其實過來刺殺李千蘭,司馬修容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就做案工具上麵,她也是做反複的挑選。用刀,如果一刀解決不了,那就會打草驚蛇。繩子雖然費點力氣,但一勒上,她還能怎麽跑,怎麽叫!
司馬修容見自己得手,見一向高傲睿智的李千蘭此時也在她的手中掙紮,她不禁笑了,她現在隻想殺死李千蘭,隻想報仇,至於她自己的性命能否保住,她已經不再有任何的顧慮。
就算死,也比現在好過吧。就算現在還活著,那和死又有什麽兩樣,她已經什麽都沒了,司馬修容思及此,手上的力道下得是越來越重,繩子也越勒越緊。
李千蘭經曆過許多事情,她就知道得武貴妃會有大的動靜,一直都認為武貴妃不會隻用當門子這種小事來處置她,她怎麽就沒有想到,武貴妃會去挑撥司馬修容呢!
高太後倒台,司馬修容失去了靠山,她如果能咽下這口惡氣,就不會天天給她擺臉色,怪不得今天會突然來獻好,想必是失了武貴妃這個指揮者,她終是沉不下氣,要來個魚死網破吧!
李千蘭呼吸困難,雙手緊緊的攀著脖子上的繩子掙紮著,可是有什麽用呢,司馬修容可是連命都霍出去了。
李千蘭的意識開始渙散,這一刻,她忘記了未報完的仇恨,忘記了沈墨均,卻獨獨記得贏帝那張日漸溫和的臉:“皇上……”
就在李千蘭的意識要走向崩潰時,她的耳旁忽的傳來亂七八糟的聲音,好似有什麽被摔倒,又好似有什麽人在呼救,與此同時,她的脖子一鬆,一股新鮮到刺得喉嚨發痛的空氣竄了進去。
“娘娘,娘娘,你沒事吧!”
“把她拖下去!”
“太醫,太醫,快傳孟太醫!”
“蘭兒,蘭兒……”
耳旁的聲音還在繼續,李千蘭卻什麽也照應不了,隻知道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裹著,她在那裏貪婪地吸呼,同時伴隨著激烈的咳嗽。
等她重新活過來時,她看到了一臉焦急的贏帝,原來是贏帝救了她。
贏帝真是回來得巧,他處理完公事回來景陽殿時,因怕李千蘭休息,所以並沒有讓人通報,不想一入殿就看到了司馬修容刺殺李千蘭的這一幕。
那一刻,看著李千蘭挺著一個大肚子在司馬修容手下掙紮時,他心痛了,他一掌擊斃了司馬修容。
新春將近,為穩朝綱,司馬修容的刺殺案,被李千蘭壓下沒報,隻對宮人說,司馬修容暴病身亡,至於報喪之事,李千蘭仍是定於新春之後。
第二天,李千蘭的脖子下麵留了一條深深的印痕,承賢太子看到,哭得很傷心,李千蘭隻道小孩心性,也就口頭寬慰了幾句,便打發承賢太子回宮了。
下午,她陪贏帝去了沈府主持沈墨均的大婚儀式。
沈墨均一身喜慶,胸前戴著一個大大的紅繡球,他看向李千蘭的目光沒有溫暖,冷冷的有如千年不化的冰窖,他手裏握著紅綢,紅綢的另一端牽著程蝶,程蝶一身大紅喜服,頭上蓋著喜帕,看不到她此時的神情。
李千蘭想著,女人一輩子也就這一次洞房花燭夜,她此時應該是開心的吧。
將死之人,沒有想法,李千蘭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不知道它到底是疼,還是疼……
受完沈墨均和程蝶的拜禮,目送沈墨均牽著程蝶入了洞房,李千蘭忽的笑了,笑得很真誠,很開心,比一屋子人送出的賀喜還要來得濃鬱,她也不知道為何要這般笑,可是贏帝知道,因為她徹底沒了心結,終於可以安心的走了。
回到皇宮,已經是傍晚時分。每年的除夕前,宮中都會舉行大宴宴請朝中重臣,以示對他們的重視,今年也不例外,隻是時間提前,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全辦了。
所以今天的除夕夜,李千蘭好好地準備了一翻,等待家宴回來後,她就該和贏帝上路了。
家宴在西邊的保合殿舉行,再聚首,已經少了高太後,少了武貴妃,少了司馬修容,還少了惠婕妤,藍寶林……但卻多了兩個剛剛會睜眼的小公主,所以氣氛也是不錯的。
能歌善舞的妃嬪獻了藝,贏帝也調戲了蘇充媛,他還分別賜賞了妃嬪、太子和小公主,李千蘭坐在贏帝的身邊,隻是淡淡地笑著,看盡天下最後的浮華和奢靡。
晚宴上,贏帝興致很高,喝了不少酒,散場時,外麵已是一片漆黑,繁星掛頂了。
“淑妃,陪朕走走,朕好似貪杯,渾身虛浮的慌。”贏帝手搭在李千蘭的肩膀上,醉眼朦朧道。
李千蘭點頭道好:“臣妾在景陽殿還給皇上備了宵夜……”
“好,我們走回去接著喝!”贏帝看著李千蘭笑,一身放鬆,根本就不似一個身肩重任的皇帝。
殿內很暖和,一出殿門,李千蘭就被一股冷風侵襲了,她不禁打了一個激靈,秋雲過來為她加披風,不想卻被贏帝拒絕:“你們全部先退下,朕護著淑妃就可!”
一路上,兩人走得很安靜,腳步聲也是那樣的有默契,一起提起,一起落下,一起踩到嘎嘎作響的落葉上。
“還冷嗎?”贏帝帶著李千蘭走到了湖邊,湖邊已經裝點一新,沿湖掛滿了紅色的燈籠,紅色喜慶。
“有皇上陪著臣妾,臣妾怎會冷!”湖水已經結了冰,昔日他們乘坐的船被抬到岸上反扣著,李千蘭真的不冷,因為一路走來,贏帝給她分享了身上的披風,還一直緊摟著她,她的手都暖出了汗。
“是麽?”贏帝把李千蘭扶正,扶著她的腰,看著她的眼睛,柔聲地問:“朕能溫暖到淑妃的心麽?”
李千蘭的心猛的一跳,臉上的笑容也沉了沉,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能麽,贏帝能溫暖到她的心麽。如果能,為何她卻堅持不改初衷,要一味的朝死亡走下去呢。如果不能,她此時留在贏帝身邊又為何會覺得如此的充實踏實和幸福呢!
“臣妾的心是暖的!”李千蘭不敢看贏帝,將視線落在他柔和的肩頭。
贏帝不再說話,歎了一口氣,將李千蘭擁進懷中,許久才又重新開腔道:“蘭兒,你還記得那天在船上,我同你說的話麽?”贏帝用的是我,而不朕,這一刻,他隻想做她的愛人。
那天在船上,他們歡愛後,贏帝對她說:“蘭兒,你要記住今天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也要記住今天的這種感受和今天的心情。”
之前,李千蘭答應了他什麽?李千蘭倒退著回著。
“蘭兒,如果有一天,你我回歸平和,那時我已不再是皇上,你可願意還跟著我,流落民間,泛小舟於湖上!”
回歸平和?不再是皇上?做到這兩點,他們還能呼吸吐納,還能彼此呼喚麽!死了,又哪有這麽多機會,李千蘭心痛地點了點頭:“臣妾記得,皇上要和臣妾泛小舟於湖上!”
“記得就好!”贏帝鬆開了李千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俯下唇深深地吻住。
這一吻,很是投入,很是盡興,二人都得到了滿足,回到景陽殿,贏帝還迫不及待地愛了李千蘭一回,隻是她的大肚子著實讓他很不方便。
是時候該走了!完事後,李千蘭披著衣服起身:“除舊迎新,臣妾再陪皇上喝幾盅吧!”
贏帝不拒絕,由著李千蘭幫他穿好衣服,坐回到案幾前。
秋雲傳上了早就溫和的酒菜,而此時外麵的除歲爆竹聲也是此起彼伏的傳來,很是熱鬧的樣子。
李千蘭無視,退下秋雲,親自給贏帝倒酒,可是她的手卻一直微微地抖個不停,贏帝隻是看著,微笑著,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李千蘭不敢看贏帝,倒好酒,將酒杯送到贏帝的麵前。
贏帝笑著接過,李千蘭這才抬頭看著他,笑道:“臣妾祝皇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好!”贏帝看著酒杯,眼神中不能說沒有心痛,但此時的痛卻多過了淡然,他說完,舉杯送到嘴邊。
往事後退,回憶如潮,李千蘭眼睛緊緊地盯著,心情複雜,可是她的手在幾次掙紮後終是沒有伸出去阻止,眼睜睜地看著贏帝吞下了她早就備好的毒酒,因為這裏麵放著高太後給她留下的鶴頂紅。
李千蘭苦笑,有淚無聲地灑落,她看著贏帝,用袖遮擋,仰頭也吞下了毒酒。
“竟然決定,又為何要傷心呢?”酒很烈,藥很毒,贏帝很快就感到了痛苦,他伸手撫去李千蘭臉上的淚,將痛楚壓在眉目下。
李千蘭淚流滿目,是的,她全都知道,隻是故作視而不見,她淚眼婆娑地看著贏帝,不解道:“皇上明知酒中有毒,可又為何要喝!”
贏帝腹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躺在李千蘭的腿上,手還輕輕地撫著她的小腹:“你和我一樣,都夠心狠。但是我有和你又有一樣不同的地方……”說著停了下來,看著李千蘭。
李千蘭搖了搖頭。
贏帝痛得微蹙了一下眉頭,不過旋即鬆開,依舊笑著說:“天下我能擁有,可是我卻不能擁有一個真正愛我我也愛的人。蘭兒,我現在隻想擁有你的心,我無法去騙我自己,無法把你從我心裏趕出去,然後看著你獨自離去,即使我能狠心做到,可是我活著又將有什麽意思。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會死在你手中,可是我不後悔,你要去哪,我跟著便是,這樣,你能有原諒我麽……”
有血從贏帝的嘴角流出,李千蘭也覺得胃裏有如烈火般在翻騰,她的胸口更是一陣緊似一陣的抽痛,喉間發甜,淚水也是止不住的一顆一顆砸到贏帝的臉上。
贏帝緩了緩氣,也顧不得去擦拭臉上的淚,依舊望著李千蘭笑道:“蘭兒,告訴我,你也有一點點愛我!”
不愛麽,不愛為什麽心會如刀割般疼痛,可是現在說愛,又有什麽用。自一開始,他們就已經錯過,而且她還一錯再錯,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下輩子……你不要……再做……皇帝……下輩子……我要……早點……遇到……你……”
贏帝笑了,淒慘悲涼:“蘭兒,記住你答應我的話,記得要陪我一起泛舟於湖上,記……”話未完,贏帝再難繼氣,頭一歪,兩眼一閉,靠在李千蘭鼓起的肚子旁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臉上還帶著笑意。
大年初一,舉國齊哀,一切新春的紅色全部褪下,換上了刺目的白,隻為贏帝的駕崩,淑妃的殉情,同時承賢太子在鄭成浩等人的擁護下在贏帝的靈柩旁登基為帝,史上稱為文帝。
初四,承賢太子宣讀了贏帝留給趙昭儀的旨意,趙昭儀升為太後,牽於皇宮的合心殿居住,不得插手朝政。
初七,贏帝和李千蘭出殯,百官相送,一路哀嚎。
初九,司馬修容出殯,未入皇陵!
然而,就在贏帝和李千蘭的頭七那天,文帝又去了墓園祭拜,打開墓穴進去時,他看見贏帝和李千蘭的兩櫃棺材已全部啟開,探頭往裏一看,隻見裏麵已無一具屍體。
索氏驚慌,文帝卻是笑逐顏開,他和索氏合力推合棺蓋時,喃喃地笑道:“鶴頂紅這麽貴重的東西,豈能讓父皇母後想喝就喝,其實父皇早就知道,朕已經給母後換了藥!”
索氏不解,卻又不敢多問,隻是每年的除夕她都會陪文帝來墓穴祭拜贏帝和淑妃娘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