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老弱病殘
海鶻海中潛行，後方尾部，左右兩根螺旋齊齊攪動著海水，螺旋中的機械部件，不斷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些海水被兩個螺旋上的鐵葉，攪弄得旋轉不停。
船艙深處機械房裡，那些被神鬼術符篆引導的鬼氣，沿著嵌在艙壁里的特殊材料管子，流向船體各處各個角落裡，驅動著船體里的各個齒輪不停轉動，一個帶動著另一個，井然有序的規律旋轉，然後發出一陣陣輕微的聲響。
古神們的機械工藝，九幽國雖然還只是管中窺豹，卻已學以致用。
而就算那些齒輪聲音不大，遠離機械房的蕭石竹，也能聽到。
這些有節奏不雜亂的聲響，像是催眠曲一樣，讓他睏倦。
可看向沙盤后，他又打起了精神來。
讓他們建造吧，蕭石竹心裡這樣想著。
對付青丘狐國，他的要求是堅決不開第一槍。等到開戰後，在做突襲也不遲。
「還有如果這裡能成為一處碼頭，青丘狐國戰船沿江而下，可以立馬支援狻猊山戰場。」頓了頓聲的尋香，又補充說到，把自己的推測毫無保留的說出。
確實，尋香的推測沒錯，青丘狐國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就是要一開戰，就合圍狻猊山地區，最好能迅速解決戰鬥，做到對九幽國防線，破其一點全線崩潰。
既如此，早一些摸清楚青丘狐國的部署，才能更早的想好對策。
「這消息是姑射神女傳來的嗎？」蕭石竹微微頜首著，隨口問了一句。
尋香點頭應聲。正是駐守狻猊山的姑射神女手下鬼探，率先發現的這個情況，第一時間就傳回了消息。
和尋香想得一樣，姑射神女也想到了，敵人可能是要一開戰，就合圍狻猊山。雖然很明顯的排兵布陣，但是也可以預見，兩國不打安然無事，一旦開戰必定就是惡戰。
九幽國應該不再抱著和談的理想，一旦開戰，必定給予敵軍最沉痛的打擊才行。
蕭石竹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叮囑尋香：「回信姑射神女，讓她暗中盯緊這地方。如果我沒猜錯，這地方工程完工時，青丘狐國就會發動忽然襲擊。」。
「明白。」。
尋香應著微微行禮后，退了出去。
蕭石竹並未在回床榻那邊，手撐著沙盤邊緣，盯著赤石灘那邊，琢磨著什麼。
沒多會，林將軍又在門口問了一句，得到蕭石竹允許後走了進來。
「主公，玉闕城的消息。」林將軍走到蕭石竹身邊，把林聰證實了的北陰朝情報，毫無遺漏的彙報給了對方。
聽完彙報的蕭石竹，把雙手抽離了沙盤邊緣，輕描淡寫的道：「這是遲早的事啊。」。
顯然他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話才說完，他轉身走向一盤的書桌，打開一個匣子后，取出其中一份書信，遞給了林將軍。
「發給玉闕城，他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蕭石竹也沒有直說，就這樣模稜兩可的一句。
林將軍只是狐疑了一下，隨即打消了好奇，接過封好的書信，行禮離去。
不該她知道的，她也不會過多打聽的。
只是按蕭石竹的要求，把書信發向了玉闕城。
幾個月後，六天洲忽然多了不少，攜帶大量來路不明資金的奸商，把一些的劣質建築材料，巧妙的夾雜在上好的材料里，再悄無聲息的賣了出去。而這些東西很快就流向了抱犢關，流向了北陰朝的各處軍港碼頭，以及造船作坊。
同時九幽國暗中安插在六天洲各地，那些各種工坊商號，也加快了商品的生產，香皂香水等物，大量流入北陰朝的市場，在換取糧草和火炮火銃製造所需之物，打散重裝后，悄然發往九幽國。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現在目送著林將軍離開，大門再次關閉的蕭石竹長舒一口氣后，他太累了，身上沒有多少力氣，這是以前從未有個的體驗。
自從在黃泉丟失了大量生命力的他，變得虛弱，早已沒了過去那種精神充沛，永遠不知疲倦。
現在得休息休息了，至少睡過兩三個時辰，他也很奢求。
他拖著疲憊的體魄，走向了屏風之隔后的卧房，走向了床榻，倒下就睡，也不管赤腳上沾了不少的灰塵。
不一會後，艙內就已經鼾聲大作。
在門口候著的青嵐，聽到了蕭石竹的鼾聲后，也轉身去了一旁的艙室里，休息去了。
東瀛洲，度朔山。
陰日的升起，光芒普照在了度朔山上。晨曦透過山頂巨樹的枝丫，灑向表面破敗不堪的山間，映出了無數的斑駁。
尤其是那東麓的半山腰上，山體碎屑碎石，更是隨處可見。
隨處可見的廢墟焦土，倒不是這幾日，度朔山又被襲擊了。而是長期戰爭，讓這座高山表面變得破爛不堪。
除了重要的地表工事外，閻羅王也沒有刻意去修理其他地方，讓漫山遍野都是焦土彈坑，隨處可見殘垣斷壁。
至於重要的東西，早已暗中轉移到了山腹中。
蕭石竹的目的不止是征服，他還要改天換地，所以奪取各地后，還是要建造一些關隘，來保證疆域不會反覆易手。度朔山就是其中之一。
邊打邊造，等戰爭結束后就不必大費周章。
而閻羅王之前，雖說是在北陰朝當判決官的，但也多年做著調度和建設工作的，這讓他在調度和建造上，有著熟能生巧，這也是蕭石竹選他為東瀛洲遠征主帥的原因。
如今看來，他也沒有讓蕭石竹失望。
幾經惡戰，要塞尚存。而且山麓上看似殘破，但要命的東西，都被他藏在了暗處地下。
不打仗時這裡就是一處臨海風景，青山綠水，水清沙幼。一旦打戰，這裡就是殺敵利器，火炮齊鳴，火銃齊射。
晨曦下，也是一夜未睡的閻羅王，從半山腰上踱步來到山頂，走進了軍府衙門。
他是去查哨，把上山各處明哨暗哨，隨機查了一遍已經天亮了，這才慢慢的回到山頂；卻有點憂心忡忡，眉頭微微鎖著。
倒不是山中防守出了問題，而是這幾日來，夜裡總是能在空中，看到鬼鬼祟祟的身影。或一掠而過，或是肆無忌憚的盤旋。
其實不用詳查，閻羅王和此地守軍也知道，那是敵人中空騎兵組成的斥候偵察兵。雖然多次派兵攔截，但是敵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見勢不妙就逃的敵人，閻羅王也下令不要追擊。
主要是怕被敵人，在歸途上設伏，導致自己手下士兵白白犧牲。雖然處理對策保守了點，但是也沒毛病。
度朔山的戰爭已經持續很久，兵馬本就消耗過大，戰爭還要繼續，經不起太多無故的損失。
不過總是這樣，和敵軍斥候躲貓貓，閻羅王也不會答應的。他可不是那種吃虧不記仇的人，反擊早點晚點不過是順應時勢，但終歸還是要收拾敵軍的。
這幾天正在思考著，如何算計對手的閻羅王，就經常眉頭皺著。
就在走進了軍府衙門大堂的那一刻，閻羅王想到了對策。
他之前還鎖著的眉頭，忽然就舒展開來。既然敵軍那麼喜歡窺探這裡，何不讓他們看個夠？
這就是閻羅王想到的辦法對策。
在深處坐下的閻羅王，伸了個懶腰后，端起了衛兵遞來的茶杯，同時交代衛兵：「去讓我的副將過來。」。
衛兵應聲后離去，閻羅王喝了一口茶。
暖茶入口，讓他精神了不少。
一夜巡哨的疲憊，消退了些。
不一會後，他的副將走了進來，在閻羅王身前站定后，抱拳行禮。
「大帥，你有什麼吩咐？」。
放下了茶杯的閻羅王，當即問到：「我們還有多少傷員？」。
這話問得唐突，他的副將都愣了一下。不過長期幫閻羅王打理軍務，一切山中之事，對方也了如指掌，稍加回憶后就悉數說出了情況：「重傷未愈者兩千七百一是一，重傷痊癒者九百六十七。輕傷未愈者四千六百二十三，輕傷痊癒者一萬七千四百。」。
「已經痊癒了的，有沒有斷臂斷腿，還沒有送回後方的？」緊接著，閻羅王又問了一句。
這話也是問得他副將，又是一愣，立即面帶疑惑的看著閻羅王。
片刻后才回答到：「還有幾百士兵，雖然傷口癒合，但是後方的船隻還沒來，暫留此地幾日。」。
這次他沒有給閻羅王精確的數字，只是因為也不知道閻羅王要幹什麼？
「安排一下，夜裡讓這些士兵們堅持堅持，出現在山中的明哨上。」微微點頭著的閻羅王，如此說到。
他的副將更是不明其理了；這些傷病員都是殘疾了的，說他們是老弱病殘也不為過，何況他們對九幽國功不可沒，本該等運輸船到，接回後方供養，不應該再出現在戰場上了的。
現在閻羅王忽然要安排這些鬼兵，去明哨站崗？他的副官是絞盡腦汁也不明白。
「就這幾日，船來了還是要送他們回去的。」看著自己副官滿臉儘是疑惑，一覽無遺，閻羅王簡單的說到：「跟他們好好說，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希望他們在幫我這個大帥一個忙。」。
話音才落，閻羅王似乎覺得，這種事情讓副官去傳令不妥，他又立馬起身，改口道：「算了，還是我自己去跟他們說吧。」。
話才說完的閻羅王，繞過了書案，大步出門而去。
滿是疑惑的副官問著為什麼，也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