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5】膽大包天
山風再起,竹林婆娑。
幾隻飛禽獸魂乘風而落,就落在了泉水井欄的附近。
沐浴在涼爽山風中的阿倍,說罷繼續品茶起來。
但是阿倍這解釋還不如別解釋,說了一番,還是讓曲修和盤都,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聽得是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這阿倍神算子的名號,怎麽看都覺得叫神棍子更貼切。
“莫名其妙的,你們人魂的占卜就沒有準過。”愣了半晌後,曲修嚷嚷道:“阿倍你學的也是半桶水,以後可別去給人瞎占卜,我怕你這樣會被人打死的。”。
阿倍本來也知道自己在占卜上幾斤幾兩,他本來隻是愛好學了玩的,至於神算子的名號,也隻有在丹水三傑中流傳;完全是圖一樂。
但曲修說出這番話後,阿倍也沒有介意,反而爽朗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至於他阿倍的占卜術,丹水三傑自然也沒有再說什麽。反正準不準的,他們三鬼誰也不在乎的。
於是笑聲中,他們又一邊品茶,一邊閑聊了起來。
除了家長裏短的話題外,剩下的都是書籍裏的學識問題。
就算在大多數鬼看來,這些學識問題枯燥無味,但是三傑還是能聊得興致勃勃,津津有味。
茶香四溢,竹葉飛舞。這原本寧靜的茅草亭子裏,熱鬧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丹水三傑已經閑聊了很久,但他們卻還不知。眼看日頭已經偏東,三傑天南海北的都說了說後,盤都又道:“不過近來咱們的主公幹得不錯啊;我們九幽國鬼在陰曹地府,已經過去那麽多的他鬼敢小瞧我們了。”。
說著此話的盤都,臉上洋溢著驕傲。
他也是九幽國鬼,自然也感到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遙想過去,屁大的小鬼國都敢欺負九幽國的時候,那時候九幽國諸鬼可沒有這麽自豪。
那時候的九幽國,就算國土再大,實力再強,也很少有鬼把他們放在眼裏。
如今今非昔比,九幽國已經強大到能在談判桌上,讓北陰朝喪權辱國的地步,實力在諸鬼之間有目共睹。
曾經鄙夷九幽國的那些鬼國,現在都不敢小看九幽國了。而那些曾經把蕭石竹過去是狗監的輕蔑之語,掛在嘴邊的鬼們,現在也都紛紛閉嘴了。
現在,蕭石竹是真的讓九幽國鬼們不再抬不起頭,也讓他們徹徹底底的直起了腰來。
這就是蕭石竹凝聚人心的辦法之一;鬼國太大,要凝聚諸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蕭石竹讓九幽國鬼在陰曹地府,抬頭挺胸的做人,這一點就很能凝聚人心。
看那丹水三傑,如此高傲的冥界知識分子,現如今談論起此時,不也是對蕭石竹麵露欽佩嗎?
這可不隻是是因為他們之前和蕭石竹就是朋友的原因。
“現在我們鬼國在冥界才算真正的立足了,要是現在主公再請我出山,我一定去的。”這時,點頭表示讚同的曲修,接過了盤都的話來,道:“現在九幽國雖然強大了,但是樹大招風,主公以後更需要我們的幫助和扶持。”。
盤都也跟著點了點頭,同意了曲修的話。
他們兩鬼已經決定,隻要現在蕭石竹發來邀請,他們一定入朝為官。
唯有阿倍那人魂,不以為意的笑笑,並未說什麽。
他的笑而不語,讓另外的兩個妖魂來了興趣,紛紛好奇的看向了阿倍。
“阿倍,你怎麽說呢?”盤都好奇的問到。
阿倍聞言,放下了手中茶盞,笑了笑後直言道:“其實我不願意去入朝做官,就算是主公來請,我也還是不會去的。”。
盤都和曲修聞言一愣,呆呆的注視著嘴角含笑的阿倍。
他們看不透阿倍此時在想什麽,於是曲修愣了愣後,趕忙問到:“為什麽?”。
以他們和蕭石竹的牢固友誼,隻要蕭石竹現在來請,阿倍沒有必要拒絕蕭石竹。
更何況,日後九幽國即將要麵對的強敵必然是北陰朝,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日子已不遙遠;這樣的情況下,蕭石竹更需要丹水三傑的輔佐,才能在未來戰爭中多有建議可取,更容易立於不敗之地。
“朝廷需要的不是一個鬼才,而是無窮無盡的鬼才。”可是阿倍已經下定了決心,也不隱瞞什麽,又直言說到:“我在學館做事,正好可以為朝廷源源不斷的培養鬼才,這才是我該為主公,為九幽國能做的事情。”.……
山下河畔,天通城中。
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城西大街上,一處連著大街的小巷子與巷外的大街上截然相反,很是幽靜。而在巷中深處,有著一道結實的白色高牆,圍住了牆壁內那坐北朝南,層層遞進的臨街院落。
牆外小巷清幽,但那牆內卻和巷外的大街上一樣,嘈雜得很。
正午陰日正烈,而牆內還能從嘈雜聲中,時而聽到幾聲歡笑。
這院牆之中,充斥著嘈雜之地就是天通城的學館。
城中唯一的一處學館。
院落之中建築在布局上采用中軸對稱、縱深多進的院落形式。主體建築的大門和二門、甲乙丙丁等講堂以及擔任藏書過完的藏書樓,都集中於院落正中那條南北走向的中軸線上。四大講堂布置在院落的中央,並排成了對正的方形。而學舍和老師們辦公的大堂等排列於兩旁。中軸對稱、層層遞進的院落,**中透著神妙,幽遠。
近年來,九幽國的教育製度已經漸漸得到了完善。
從人間而來的現代人魂蕭石竹,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知道教育真真正正的是百年大計。以其去四處尋訪鬼才,不如投入些資金和人力物力,去培養對九幽國有用的鬼才,從而利於九幽國的發展。
所以除了玉闕城的四大學宮這種高級學府以外,蕭石竹還在各個鬼郡之中,開設了中級學府和啟蒙學府等等。
其中啟蒙學府的書院,是針對的是十歲以下的小鬼,學一些禮樂算術等等基礎知識。為了更好的鼓勵小鬼入學,這種啟蒙學府在九幽國中是完全免費,入學孩童不用繳納書費學雜費等等。
而中級學府就是學館,雖有收費,但費用並不算太高,在大多數鬼民的承受範圍之內;但在學府裏所學知識就不再是簡單的基礎,而且都是實用的學識。除了禮樂之外,還開設了算,文,工,農和科等學科。
蕭石竹按地府現有的知識,將其劃分為算術,文學和工業,以及農業和科學,統一編撰各類學識的課本書籍,再發放到各地學館和書院中去。
隻是這所謂的科學和人間的大相徑庭,沒有飛機火箭,沒有化學物理,倒是有飛車和仙槎,火銃和火炮等相關的基礎知識,也有各種稀有的冥府礦物開采,利用和研究等等的學科。
另外還專門設立了特殊的學館;例如工藝學館,專門教授工藝製作的技能,讓九幽國的商品花樣百出,琳琅滿目。
還有禦車學館,培養的是諸鬼駕車和馭獸技能,似乎和人間的駕校一樣。
因為有蕭石竹和整個九幽國朝廷的支持,諸多種種的學館書院,在近來幾年,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遍布九幽國各地。
這讓九幽國的鬼才儲備,在陰曹地府之中諸多鬼國裏,遙遙領先。
各方各麵的技術發展更是因此得到了突飛猛進。
還能為此解決大多數鬼的就業問題,讓九幽國的市井之中,沒了那麽多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閑散懶鬼,自然因為遊手好閑發生的無事生非,也減少了不好。
而現在,蕭石竹讓駕車的禁軍,把車趕到了天通城學館旁僻靜的巷子裏。自己沒有從巷中的學府側門進去看看這熱鬧的學府,倒是一直坐在車上,打發了那青嵐下車去了學館之中,找那在學館裏任職的阿倍去了。
他知道,阿倍就在這裏擔任博士一職,主講文和算這兩類學科。
三傑都是閑人,自由不受限,經常出門訪友等飄忽不定的。唯有這阿倍,任職學府之中是學生不放假,他也不放假的,非常好找。
蕭石竹正是知道這點,才一入城就直奔此地而來,省去了不少四處找人的麻煩。
他就坐在車上,和那打扮成車夫的禁軍一起在巷中,等候青嵐去把阿倍悄悄的帶出來就好。
至於黑猴,那可是個坐不住的鬼。早已尾隨著青嵐翻牆入院,進了學府去玩耍了。
黑猴雖然調皮了點,但不至於搞破壞,最多也就是在院中左瞧右看一番就會出來的,蕭石竹自然也沒有去管他。
“你家裏幾口人啊?”在車裏坐了一會的蕭石竹,掀起了門簾,挪到了車門外的車頭處坐下,對正在給拉扯獸魂喂食的禁軍問到。
禁軍聞言憨憨一笑,推了推頭上帽子的帽簷,看了一眼蕭石竹後,趕忙回到:“三口,我和我父母。”。
蕭石竹對他們這些親隨,也是很隨和的。往日忙於政務,倒是很少和他們閑聊。今日正好閑來無事,蕭石竹跟這個禁軍受寵若驚。
“你爸媽沒有給你催婚啊?”蕭石竹問著此話,一條腿曲起,另一條伸向了車外,在半空中輕輕的一蕩一蕩的。
正好有個住在巷子裏的人魂從此走過,瞟了一眼蕭石竹現在那模樣,覺得他那樣子吊兒郎當的,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就是九幽王後,也沒有引起那個走過的人魂的注意。那人魂腳不停步的就離開了。
那個禁軍又憨憨一笑,道:“沒有催,就是給我介紹了幾次呢。但我沒有看得上的,就一直單著。反正我也才八百多年的鬼齡,我父母也不著急。”。
始終是牢記著蕭石竹之前所交代的話,出了玉闕宮,就不能管蕭石竹叫大王或是主公的話。
“也是,不喜歡的人別強求,哪有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蕭石竹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出了一番在九幽國之外,陰曹地府的其他地方都是離經叛道的話:“婚姻是你們兩個鬼的事,要別人來指指點點的多管閑事幹嘛?”。
說話間,他把伸出車外的那條腿,晃蕩得更快了一些。
“嗯。”那個禁軍也點點頭,再次笑了笑。
比之前笑得更開心;蕭石竹似乎把話說的對他的胃口了,讓他心情也更是大好。
“主……”隨之,那禁軍口吐一字趕忙守住,頓了頓聲,又才壯著膽對蕭石竹問道:“掌櫃的,等我成親的時候給你遞請柬你會不會來喝喜酒。”。
蕭石竹聞言,不假思索的回答到:“隻要那天你開席的時候我沒事,一定去喝。”。
那個禁軍猛然一愣後,大喜過望。
他雖然是管蕭石竹叫‘掌櫃的’,可是知道蕭石竹真實身份的。這麽大的一個人物,要去禁軍家喝喜酒,就隻是這麽一句話,也能讓那禁軍高興半天了。
那個禁軍正在歡欣、高興之時,蕭石竹目光移動,已經看向了車前不遠處,學館的側門那邊。也漸漸的微微皺眉起來。
轉眼間,蕭石竹就見到了三兩個身著白衣的學館男弟子,拖拽著一個女鬼從側門而出。
那女鬼身上的衣袍,與那幾個男弟子一模一樣,一聲雪白,衣擺上和袖口繡有墨竹的紋路。後背正中處,繡著的是九幽國旗幟上那朵盛開的彼岸花。
那是九幽國學館統一的著裝;據說是長琴設計的,雪白底寓意學生弟子們心靈純潔,而墨竹象征著骨氣和君子,有著剛正不阿、堅持自我的意義;以及長壽和簡約淳樸的象征。
隻是這個女鬼的衣著多有補丁,但現在已被那幾個男鬼拖拽,多處撕裂。其中一個男鬼還拖拽著這女鬼的長發,把她原本的一頭秀發拉扯得淩亂如雞窩。
那女鬼被他們拉扯著,毫無還手之力。
她被那幾個男鬼三兩下就被拉扯到了門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蕭石竹隔得還是有一段距離,也聽到了那女鬼摔倒時,發出的悶哼。
幾個男鬼不約而同的獰笑了起來,之前還拖拽著女鬼頭發的那個男鬼,隨即往那女鬼頭上啐了一口吐沫,罵道:“窮鬼,你也配來讀書?學府不是你這種窮鬼待的地方,想讀書考功名,先給我們哥幾個睡幾晚上再說。”。
全然無視蕭石竹和那個禁軍的存在,罵完後繼續跟同伴們一起,對地上的女鬼拳打腳踢。
“小兔崽子,真的是膽大包天了。”蕭石竹看得怒從心頭起,立馬躍下馬車,一個閃身向前而去。
陰風頓起,小巷中隨風而過的還有一閃而逝的殘影道道。
地上的女鬼,紅著雙眼咬著牙,默默地承受著落在她身上的拳腳。
拖拽她頭發的男鬼,已經舉起了緊握的右拳,讓其他的男鬼把女鬼架了起來。
他正要揮拳打向女鬼滿是血跡和灰土的臉時,右拳忽然被鉗住,動不得半分半毫。
這個男鬼驚愕下回頭一看,看到了一張滿是鐵青的臉,沉浸在小巷中陰影下,甚是嚇人。
那正是蕭石竹怒目圓睜著的臉。
男鬼一愣,詫異之下驚慌的對蕭石竹怒聲問到:“你誰啊?你居然敢這麽捏著我的手,膽大包天了你。”。
蕭石竹聞言,頓起殺心,手上用力把這男鬼手腕一把捏斷。
在哢嚓的骨裂聲中,冷冷答到:“治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