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4】訛詐
火光閃動,熱風鼓舞。
這一劍還是蕭茯苓沒有使出全力,也能隻是一劍劈下,就把那幾個施展出神鬼術的攔路鬼兵,僅用劍氣吹得人仰馬翻,向著四麵八方骨碌碌的滾了出去。
就連那個為首的察查司鬼官,也是如此。縱然身前有重重保護,還是被一道撿起吹得直向後連翻了幾個跟頭,還順道撞到了其他的鬼兵和鬼差,並且被蕭茯苓劍上翻湧的熱浪火焰,燒了眉毛。
蕭茯苓仆一落地,雙手一鬆,兩把長劍脫手卻未落地,如兩個衛士一般,在蕭茯苓身邊左右淩空不落,劍尖都指向了身前,蓄勢待發。
“擋我者,死!”注視著地上痛得打滾的鬼兵,蕭茯苓又一字一頓的怒聲吼出此話,抬眼環視更遠處,其他雖然還站著,卻是戰戰兢兢的鬼兵們,把雙手橫在胸前,就要捏出法訣。
對麵的鬼兵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蕭茯苓貴為這些個鬼兵鬼差的主公九幽王的長女,進是犯了大不敬的罪,而且他們也打不過蕭茯苓。這要是退了,塗瑤清必死無疑。
一時間陷入兩難,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暗暗祈禱,鬼母快些到來。
事到如今,也隻有鬼母能讓蕭茯苓收手了。
“茯苓,快住手!”就在此時,蕭茯苓的身後忽然傳來了有氣無力的一聲急喊。
喊聲中中氣不足,大有吃力之感。
蕭茯苓聞聲一頓,手訣始終沒有捏成。再轉頭一看,就見到宮女扶著麵色蒼白的賴月綺,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方才那聲喊聲,正是對蕭茯苓不禁抬手起來,打了個製止手勢的賴月綺喊出來的。見蕭茯苓回頭,賴月綺又喊道:“你可不能闖禍啊。”。
聽說蕭茯苓已經在到處問人,塗瑤清關在哪裏,一直都沒出鬼醫屬半步的賴月綺就找急忙慌的下了床,趕了過來。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蕭茯苓就會知道塗瑤清關在哪裏,然後趕往關押處的。
賴月綺再怎麽為自己的親骨肉傷心難過,不能自拔,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蕭茯苓這個不是女兒,勝似女兒的孩子釀成大錯。
隻是這幾日身子虛,走路都要宮女攙扶著,這才來慢了。可還算好,趕在了蕭茯苓釀成大錯前到了。
而這一切也是鬼母算準了的;賴月綺和蕭茯苓早已情同母女,隻有蕭茯苓,能讓賴月綺走出傷痛。
呆住的蕭茯苓眼中瞳仁一抖,頓時淚花閃現。
看著賴月綺瘦削的臉頰上盡是因她而生的焦急和擔心神色,蕭茯苓這心中痛楚忽生,眼淚也就忍不住了。
蕭茯苓這遲來的淚水,本該在見到賴月綺第一眼的時候,在那充斥著藥味的鬼醫屬裏就流出來了的。
但那時候蕭茯苓正在氣頭上,隻忙著找塗瑤清血債血還,沒顧得上。
現在卻再也忍不住了,一時間悲痛和揪心痛感翻湧,胸口發悶,眼眶濕潤,立馬就是淚如泉湧。
“月娘。”顫聲一喊的蕭茯苓,收了玄力轉身麵朝賴月綺,繼續淚流不止。哭得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身邊兩柄長劍劍身上光芒不見,恢複如常後掉落在地。
長劍落地的咣當聲響起時,周邊嚴陣以待的鬼兵鬼差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的後背和前襟都已是濕了一片。
此事,總算因為賴月綺的出現告一段落了。
“來,過來月娘這裏,孩子。”賴月綺見蕭茯苓哭得這麽傷心,也是難受至極,霎時間就已是淚眼婆娑。
蕭茯苓很是聽話的邁步向前,沒走幾步就飛奔了過去,撲到了賴月綺的懷裏,不顧一切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之前的威風凜凜,早已不見了蹤影。
蕭茯苓憋屈啊,也為賴月綺憤憤不平。更難過的是,盡然不能為賴月綺痛痛快快的報個仇。
“孩子,不哭不哭。”賴月綺擦了幾下蕭茯苓的眼角淚水後,一手摟緊懷裏的蕭茯苓,一手輕撫著蕭茯苓的長發,抽泣幾聲後對蕭茯苓輕聲道:“不要給你父王母妃再添麻煩了。你的好意,月娘心領了。但那個惡人不該由你來動手,你要是動了手,就是和青丘狐國結怨了我的傻孩子。還是等你父王回來,再來處理吧。”。
這賴月綺近來雖然都沉浸在悲痛中,但她條理清晰,頭腦清醒。也是監國過的人魂,又是老牌的偃師,在黑市上摸爬滾打多年,見多識廣,分析的也是完全合理。
今日要是蕭茯苓真的動了手了,青丘狐國那邊就會以此來大做文章。甚至可能會以九幽國律法,以蕭茯苓身為翁主沒有行刑的權利這一條,給蕭茯苓扣上濫用私刑的罪名。
到時候青丘狐國如果說要蕭石竹交出蕭茯苓,才能平息不忿,蕭石竹是交還是不交?
不交就落得個破壞兩國同盟的惡名,甚至引發更大規模的戰爭。交了蕭茯苓必然生不如死,是哪個父母都不會做的。而且就算是交了,那青丘狐國也會因此覺得,蕭石竹怕了他們,九幽國怕了他們,行事會更是囂張狂妄。
這些是賴月綺一路走來時就想到了的。
這才緊趕慢趕,拚了命也要來製止蕭茯苓。
“茯苓,你又鬧什麽?”就在蕭茯苓越哭越覺得委屈的時候,鬼母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率先看到的是還躺在地上的那些察查司衛兵和鬼差,當即大步走到賴月綺和蕭茯苓身邊,對女兒怒喝道:“才回來就給我惹事!”。
“姐姐消消氣,茯苓這不是有意的。”賴月綺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摟緊了蕭茯苓的同時,對鬼母解釋道:“在說,茯苓也沒有讓那些士兵們傷筋動骨,你可別遷怒她啊。”.……
波光粼粼的瞑海最北方,便是六天洲的最南邊。緊挨著海岸的,就是抱犢關。
要說這龔明義,也是個人才。這些年在抱犢關做的事情不少,其中之一就是修築關隘。把這抱犢關修築得,比過去還要結實。重炮火力,全部集中在了南部海岸邊上的炮台,炮塔和箭塔上。
又往左右東西延伸出炮台數十座,無不是呈圓形,共三層,通高三丈左右。依托地勢後倚山壁,前有護衛炮台的壕溝,台頂四周加築矮牆,相互對稱,正中處建有崗樓。每一座炮台,都與主關隘那是互為犄角。
而山崖絕壁上又築起了閣樓數十座,負山控海,形勢險峻,其中定然是有火炮。
共工率領著戰艦一道此地,就注意到了這抱犢關的變化。比之前要更堅固了不說,還看到了幽冥鬼炮數百座齊刷刷的對準了自己的戰船。
除此之外,大小竹節銅炮也有數百,口徑可都不小。要一起開炮,他的戰船有三分之一,能在瞬間給報銷了。
再加上就在港口中一字排開的北陰水師戰船,正要打起來,不到半柱香,九幽國開赴此地的一百來艘大小戰船能損失過半。
好在共工不是來開戰的,他隻是來送談判書的。不過共工也沒有放鬆警惕,讓仙槎和飛雷車在空中警戒,飛天兵和空騎,大多數都上了甲板,隨時準備起飛空襲抱犢關。
至於船上的火炮,也都對準了岸上的關隘炮台和箭塔。
“都督很緊張啊。”國師盈盈走了上來,聽著呼嘯的風聲和滾滾浪濤,走到了旗艦船頭的共工身邊,微笑著寬慰他道:“我感知不到那些岸上的幽冥鬼炮裏,有填裝炮彈。北陰朝根本就打算對我們通下死手。”。
“我的國師啊,那也得防著點啊。”緊張得心一直提著的共工,可笑不出來:“那談判書都送進去半個時辰了,關內還沒有回話。倒是把火炮都對準了我們。”。
“他們不敢擅自開火的,現在的北陰朝大軍已經沒有過去囂張了。”國師盈盈倒是鎮定得很,根本不擔心什麽。
“你總是這樣,當年也是現在也是。這次我可不聽你的,再過半個時辰不見他們表態,我就要先發製人了。”共工說著此話,握緊了手中的令旗。
國師盈盈沒在多言;蕭石竹也沒說,他們不能開火,這是共工可以擅作主張的事。既然敵人不表態,打一下也沒什麽。
“都督,有船駛過來了。”不一會後,衛兵跑了過來對共工回報道:“船上掛著一麵旗幟,上麵寫著一個鍾字。”。
“多大的船,火力配置?”共工在衛兵話才說罷時,即刻問到。
“就一艘隻能承載十人的小船,沒有重火力,隻有隨行軍士佩帶的刀槍。”衛兵回到。
“鍾字?來的莫非是鍾馗啊。”國師盈盈蹙眉著嘀咕了一聲。
“管他來的是誰,派兵去看看,要是給答複的就請上來,不是的直接滅了。”共工懶得多想,直接對衛兵下令到。
“要是鍾馗,我們得無賴一點。”在衛兵離去之後,國師盈盈對共工提醒道:“此人魂抱犢詩書,滿腹經綸,讀了這麽多的書,這人魂也有勇有謀。按理來說他的才能做個冥王都綽綽有餘,但可能就是太能耐了,酆都老鬼不想給自己樹敵,一指隻給他做了個判官。”。
“嗯,若真是這樣,還真的無賴點;給他鍾馗知道知道,什麽叫秀才遇到兵,有了說不清。”這次,共工沒有再反駁,反而是點頭附和著說到:“這種讀書人跟他講理,我們這些丘八可講不贏他。”。
話才說完,抱犢關駛出的小船已經停靠在了共工的旗艦邊上。甲板上的九幽軍,放下了懸梯。
來的正是鍾馗,他順著懸梯爬了上來,在衛兵的指引下走到共工身前時,衛兵才報了鍾馗的名號,那鍾馗就搖晃著高舉的談判書,直接開門見山的怒聲大喊道:“共工都督,你們主公這是談判呢?還是訛詐?”。
共工看著他那氣急敗壞,吹須瞪眼的樣子。之前的緊張,一時間都化為了喜悅和開心,樂得他終於露出了笑容,並且反問鍾馗道:“我說鍾大人啊,這話從何說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