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毒蟲
風沙沒一會就已停歇了下來,天地間不再是一片灰蒙蒙的。明朗的陰月之光如清澈流水,灑在了天地間。南部大多數地方的沙漠,都泛起了閃閃爍爍的柔光。
黑雷山沐浴在陰月之光下,遍地焦黑。每一寸土地到每一塊岩石,都是烏漆嘛黑的,像是才被雷擊被火焰灼燒過的一樣。
安靜的山上,隻有曠野上的大風,刮來時帶起呼呼聲,時而響起。
嘯月人立而站,傲立在山頂上,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肩膀上的兩顆狼頭,都齊齊眺望北方。山下的奇石山穀,在月光下也清晰了不少。
嘯月可以看到荒涼的曠野上,屹立著的那些奇形怪狀,象形會意的嶙峋怪石,星羅棋布的散落在連綿不絕的沙丘之間。在山穀的地上,鋪上了重重黑影。
曆經滄海桑田和風沙侵蝕,這裏已經形成現今嘯月眼中山石怪異,孔穴象形的獨特地貌。
而且,嘯月那異於常人的嗅覺和鼻子,已經從山穀中刮起的風中,嗅到了蕭石竹漸行漸遠的氣息。
“副將。”嘯月喊了一聲,另一個長著兩個狼頭的獸魂,飛奔到了他身邊。
“我們的另一支大軍可有按計劃,進入山穀東側埋伏?”嘯月緊接著問到。
“才接到的飛鴿傳書,他們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進入了山穀東側的沙丘之後。”嘯月的副將跪在了地上,垂首下去回到:“如今一切就緒,也無什麽異常。”。
嘯月也猜到了蕭石竹如果逃走,必然走奇石山穀。據情報聲稱,柯韻還隨著蕭石竹一起離開了黃泉聖地。嘯月想到,那對黃泉南部地區極其熟悉的柯韻,一定會給蕭石竹的建議,就是走奇石山穀,利用地形地利擺脫追兵。
嘯月就此擬定了這個計劃;既然兩側沙丘上藏不住伏兵,那就藏到沙丘後麵去。一旦嘯月在黑雷山找不到蕭石竹,就按計劃合圍山穀。
更慶幸的是,蕭石竹真的就竄入了山穀中去,這讓嘯月得以如願以償,也讓嘯月覺得今日非常幸運。
他盯著月光普照的山穀,放佛看到了自己親手砍下蕭石竹頭顱,而名垂千古的那一刻。
“很好,通知我們所有的鬼兵,立刻進入奇石山穀,沙丘後的鬼兵也立刻動身。圍剿追擊蕭石竹和他的手下。”嘯月反手抽出身後背著的鋒利長刀,刀身在陰月之光下閃爍著寒光點點:“見鬼就殺,一個不留。”。
“是。”那副將應聲著站起身來,轉身傳令而去。
“神之子,做好準備,親眼鑒證黃泉鬼兵的恐怖吧。”目視著奇石山穀的嘯月,握緊了他手中的雙刀……
“停一會。”氣喘籲籲的蕭石竹,忽然駐足不前,彎腰扶著身邊一塊奇石,大口大口的粗喘著。
被黃泉女王吸走了他的大部分鬼命後,他再已沒了之前旺盛的精力和體力。才竄入奇石山穀,飛奔向北後不久,就已是大汗淋漓,玄袍多有被浸濕的,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上,很不舒服。
跟在他身邊的不是大軍,隻有寥寥無幾的幾個親隨,就是欽原石決明和柯韻三鬼而已。連國師盈盈尋香等人,也不見了蹤影。
柯韻上前,扶住了蕭石竹時石決明也遞給了他打開壺蓋的水壺。
蕭石竹喝了幾口水,總算是把氣給喘勻了。
柯韻有些擔心,但不是擔心他們身邊隻有這麽幾個鬼,萬一遇襲怎麽辦?而是擔心蕭石竹。如今的蕭石竹和過去截然不同。虛弱了不少的蕭石竹,讓柯韻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他根本沒法逃出黃泉去。
“主公,休息一下吧。”欽原從他頭頂上落了下來,站到了石決明的肩頭,環視四周道:“現在我們走的也夠遠了,可以休息一下再前進的。”。
山穀中的風已息,四周寂靜得很,他們說話再小聲,也能帶起一陣陣的回聲,在那些沐浴在月光下的奇石間回響開來。
“不,按計劃來,我們還得往前再走兩三裏。”蕭石竹遞還了水壺,直起腰來就邁步上前,繼續向北緩慢而行。
欽原他們麵麵相覷,都借著月光,看到了彼此眼中和臉上的憂心忡忡。
“義父,還是休息一下吧。”很快,三兩個箭步衝了上來的石決明,與蕭石竹並肩而行:“你的體魄暫時還沒恢複.……”。
“是暫時恢複不了了。”不等他說完,苦笑一聲的蕭石竹已經搶話說到:“這次算是陰溝裏翻船了,可不是休息休息就能恢複的。還是盡快的解決追兵的好。”。
話才說完,都沒走出幾步的蕭石竹又氣喘籲籲了起來。他回頭,朝著來路方向,那月光下的黑雷山望去。
如今他們與黑雷山距離甚遠,明亮的月光下也看不清山上的情況。
遲遲沒有轉頭回來的他,忽然被柯韻拉住而駐足不前。轉頭回來,蕭石竹就看到了身前有一塊巨石,近在咫尺。
要是沒有柯韻這一拉,他已經和那塊嶙峋巨石,有了一次親密的接觸了。
蕭石竹愣了一愣,示意柯韻放開他,然後繞過巨石繼續向前。
他們才從巨石間的陰影裏走出,站到月光下,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聲聲淒厲尖銳的狼嘯聲。
“來了。”蕭石竹眉頭一跳,加快了腳下的腳步:“欽原,執行計劃。”。
他話才出口,欽原已經展翅告訴,在月光下朝著更遠的地方而去。不一會就繞到了遠處的巨石後,不見了蹤影。
蕭石竹他們卻不再前行,停下腳步後齊齊轉身,麵朝南麵,他們來路方向,不斷有狼蕭聲傳來的黑雷山的那邊。
“石決明,現在才是休息的時候。”蕭石竹盤膝席地而坐,腰間的滅月劍也抽了出來,插在了身前地上。
一左一右的,是全神戒備的石決明和柯韻。反觀蕭石竹,反而鎮定自若,眼中還是以如今已的蘊含著自信。
月光下出鞘的滅月劍,比周邊的陰風還要陰冷。劍身上閃爍著的寒光裏,蘊含著內斂而隨時會爆發的殺氣。
“放輕鬆,不過是一場勝負早已注定的戰鬥。”蕭石竹笑笑後,對兩個手下輕描淡寫的說到。
他們身邊的地麵,已經在顫抖不停,陣陣悶雷作響一般的悶響,不斷的在土塵下回響。地麵上小一點的石子,已經開始隨著顫抖在翻滾,甚至有的在接連彈跳。
蕭石竹對其視而不見,索性閉起了雙眼來了個閉目養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地慢慢的停下了顫抖時,他聽到了身前,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哦嗬嗬,看看這是誰?大名鼎鼎的神之子,白天我們才夾道歡迎過的北伐英雄。”。
蕭石竹不緊不慢的睜開雙眼,看到了眼前三尺之外,站著的是兩個狼頭的獸魂嘯月。再不急不慢的轉頭細看,他們四周停下了顫抖的大地上,站滿了這種長著兩個腦袋的畜生,已經把他們三鬼都圍住了。
不計其數的鬼兵把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各個鬼兵的眼中,都滿溢著嗜血的渴望。
嘯月那一顆不常人言的狼頭還在咧嘴大笑,另一顆則對蕭石竹得意洋洋的道:“堂堂神之子落荒而逃,逃到現在隻剩下這幾個鬼追隨著你了。你的部將和親隨們呢?都背叛你們了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是狼狽。”。
“是嗎?”蕭石竹反問一句站起身來,依舊無驚無懼,鎮定自若。
“你這個畸形的畜生是不是忘了,我曾經在你們的聖地外,獨戰酆都鬼兵大軍。”蕭石竹握緊了身前插在地上的滅月劍的劍柄,把滅月劍從地上慢慢的拔了出來。
“就你們這些黃泉鬼兵,也不見得比酆都鬼兵強吧。”隨之,蕭石竹在滅月劍完全拔出時說到。
語氣中盡是譏諷,聽得嘯月和他手下們很不舒服。
“回去告訴你們黃泉女王,別再拿自己的鬼民性命開玩笑了。”說著說著,蕭石竹臉上也浮現了透著嘲諷的笑容:“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把你們當一回事?你們的死活在她眼裏根本不重要的?”。
他話才說到此,嘯月身邊的一個鬼兵忽然感覺到背上有東西,在窸窸窣窣的爬行,帶著陣陣發癢,從後背一直到了脖頸上。
這個鬼兵下意識的抬手起來,對準了脖頸上發癢的地方,一巴掌拍了下去,帶起了“啪”的一聲脆響時,掌心中一團墨綠的黏黏液體炸開迸射。
緊接著這個鬼兵隻覺得掌心出滾燙發疼,把手收回到身前,接著月光細看下,看到了掌心黏著的惡心液體,還有一根細長如針一樣的東西,刺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火辣辣的痛感,正是從此處源源不斷的傳來的。
這個鬼兵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拍死的是什麽,隻想著把刺在手中掌心裏的那東西拔出。可他才一念之此,就一陣眼花繚亂,體魄前後搖曳了兩下,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抽搐了起來。
嘯月他們的注意力和目光,從喋喋不休的蕭石竹身上移到了倒地的鬼兵身上。他們看到抽搐著的鬼兵,已經開始七竅流血,臉頰上遍布猙獰。
“有毒蟲。”不等嘯月他們看清楚發生了什麽,黃泉鬼兵中就有人驚呼大喊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慌亂中的驚呼聲也接連響了起來。其中還有越來越響的窸窸窣窣的聲,聽得黃泉鬼兵們一陣頭皮發麻。
他們都還沒有緩過神來,就發現四周地上已經不再有黃色和褐色的土塵,剩下的隻是一片烏黑。
成千上萬的毒蟲不知何時已經從土中和石洞裏鑽出,在山穀之中鋪開了一片蟲海。
這些毒蟲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控製了一樣,如洶湧浪潮一樣源源不斷的湧了過來,朝著嘯月他們那些黃泉鬼兵撲了過去,接二連三的爬上他們身上,不是亮出毒針狠狠的蜇下去,就是張口有毒牙的嘴咬向酆都鬼兵。或者就是從他們的七竅中強行鑽去,讓這些黃泉鬼兵們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