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占領
海風也吹不散的血腥,還彌散在這玄水灣四周。海灣外的海麵上,海波不斷的把酆都軍戰船斷板和碎木,衝到了灘頭上。
九幽國殘破的軍旗依舊高懸在城頭,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戰爭的殘酷,和戰後還彌散著的死亡氣息,也隻是讓活下來的九幽軍黯然傷神,卻完全激發了他們的鬥誌。激起了他們更強烈的仇恨;下一次酆都軍的進攻,將要麵對更劇烈的還擊。
“然後在沙灘焦土下,布置下奪命陷阱隱藏在沙地下。”在玄水灣後不遠處,那麵已多有破損,焦痕滿布,但依舊橫在灘頭後的城牆上,接過話來的嵇康,在於英招的一唱一和下,轉頭看向英招,隻見英招也在此時轉頭過來注視著他,兩鬼四目相對下相視一笑,嵇康又道:“這近來的多次交火,你我都看得出來,龔明義隻敢晚上開始猛攻;白天時的攻擊基本隻是做做樣子。他多半是怕了我國的火器,和能精準射擊的神槍手。而也因此可以推斷,下一次他的進攻時間必然是夜晚。到時候夜黑風高,隻要陷阱布置得好,酆都軍們也看不出端倪來。”。
英招注視著嵇康,在對方說話的時間裏,一直都能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泛起的一抹恨意,徘徊在眼底。
很明顯,這清晰的恨意並不是針對九幽國的。那是嵇康對北陰朝,對龔明義的恨意。其中還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得意,嵇康似乎已經看到了龔明義再次吃虧的場景。
不過對於英招來說很慶幸,這個人魂至今還沒有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至少他提出來的應對之策,都是冷靜思索的結果。且英招在腦海中反複推演了幾遍後,得出的結果也是此計可行。
“可以先準備所需品,但必須在黃昏再開始製造陷阱。”許久後,收起恨意和得意的嵇康,再次把雙唇一張,道:“據我對龔明義的了解,這個人魂心狠手辣不假,但也小心謹慎。他的空騎兵會不定時的巡邏海島四周,用千裏鏡查看島上動靜。唯有黃昏後天色昏暗時再布置陷阱,才能瞞天過海,讓這出樹上開花之計,才能無懈可擊。”。
“酆都軍再次進攻時,才會看到毫無防守的灘頭就奮不顧身的衝上來。”說出這番話時,嵇康一直是語氣平靜如常的。就連臉上神色,亦是如此,毫無波瀾。隻是看向了城外沙灘上,打掃戰場的九幽軍眼中,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嵇康大人,你顯然證明了你的用處和忠誠,我會在戰鬥結束後第一時間為你上報戰功的。”英招轉身,朝著城牆下大步疾行而去。
留下了嵇康本人獨自站在城頭,繼續眺望著遠方。他把目光向更遠的地方延伸而去,已經飄滿狼藉的海麵上,林立著的海上石柱和峰叢後,就是龔明義的所在。
嵇康從決定效忠九幽國的那日開始,就已經打定了注意,要讓龔明義為當初對他的陷害,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大步下了城牆的英招,站定在牆角下時就對不遠處的傳令兵招了招手。那個傳令兵趕忙帶著正在他肩頭休息的菌人,朝著英招飛奔過來。
“菌人,傳一道密令給島上的玄教教徒和各營工兵。”在傳令兵才站定在自己身前時,英招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東落的陰日,小聲下令道:“讓他們快去準備製作陷阱的工具和物資,然後在已經沒了防禦工事的各處港口和灘頭待命。黃昏開始,天色變暗後就在這些地方快速製造陷阱,再悄然撤走灘頭上所有的崗哨,把崗哨都換成稻草人。”。
英招把走下牆頭時,心中所想的完善嵇康計策的步驟,對菌人一一說出……
飛沙走石,狂風怒吼,無邊無際的風沙肆虐,讓天地間盡是昏暗。天空裏的濃黑浮塵,蒙住了天空和陰日之光,以至四周都是昏沉沉的,宛如混沌。
短暫的晴天之後,黃泉南方又開始了刮起了漫天的黃沙,橫掃整個黃泉南方。這次的風暴,比前幾日的還要強烈。不少小一點的石頭在風中連續翻滾,小一些的草木和枯死的植物,直接被勁風拔地而起,又重重的摔下。
這種惡劣的天氣中,沒有任何鬼敢出門。早已乖乖的躲在了家裏,誰都不願意去屋外感受沙塵暴的無情和威力。
強勁有力的疾風,在天地間呼嘯連連,發出的尖銳嘯聲充斥著蕭石竹的雙耳。
唯有一隻大軍,頂著強風行走在風沙之中,由南向北前進。這種全由黃泉鬼兵組成的大軍,統帥就是蕭石竹。
揚起的風沙,模糊著他的視線,讓他隻能依稀看到身前遠處,大概半裏開外的風沙中,荒野上橫著一座不算太高,孤零零的山丘,在風沙之中影影綽綽,隻能依稀看清楚一個輪廓。
那座山丘,正是酆都鬼兵的邊境關隘,也是一處聳立在四周都是黃沙遍地荒野上的關隘。是酆都鬼兵領地內的前沿,距離柯韻駐守的關隘不過百裏。
在這座邊關的背後不遠處,就是黃泉中遍地都是青山綠水,氣候適宜的中土。要想打入酆都鬼兵占據的中土,這道關隘是必須越過的。
不過正是因為此地還地處南方荒野,一旦沙暴來臨,也能將此關隘籠罩其中。在關隘中的鬼兵,也看不清四周情況,所以蕭石竹才敢明目張膽的,率軍攻打此地。
沙暴掩埋了他們的行軍痕跡和腳印,呼嘯不斷的暴風也擋住了他們的聲響。
而且料到了風沙天,酆都鬼兵在關隘外一定設置了崗哨的蕭石竹,還讓脖子掛上了定風珠的欽原,率領擅長暗殺的空騎兵,忽然逼近關隘附近的暗哨。不急不忙的,把他們逐一暗殺。
而風沙也藏匿了欽原們的行動聲音,還掩蓋住了殺戮後的血腥和痕跡。
在這昏天黑地的風沙中,那所關隘和關隘中的鬼兵們,也就成了聾子和瞎子,以至於蕭石竹率領大軍都已經逼近關隘,不過相距半裏之地,關隘裏的大軍都還未曾發現他們的行蹤。
“現在不覺得我是瘋子了吧。”暴風橫掃下,蕭石竹轉頭看著身邊的柯韻,見她已經沒了之前的憂心忡忡,得意間故意提高聲音分貝,道:“風沙中行動固然危險重重,但也能悄無聲息的靠近敵軍駐地。”。
就算他這話說得有如喊的一樣,也被風沙阻擋了聲音的傳播。所以他才敢故意提高聲音分貝。
柯韻無話可說,唯有沉默。倒不是蕭石竹的話讓她無語,隻是正如蕭石竹所說,風沙帶給他們了未知的危險,也帶給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主公,炮兵距離不夠,我們還得再往前推進一百丈。”馭獸上前而來國師盈盈,對蕭石竹說到:“火石炮在這個位置,打不到關隘裏。”。
對於感知力不弱的她,就算是眼瞎也在風沙中不會迷失方向。
“我們先行,女魃石決明護衛著你和炮兵跟上。”蕭石竹說著,抽出了腰間滅月劍,向前猛然一揮:“炮擊三輪後立刻趕到關隘下和我們會和。”。
寒光劈開昏暗的風沙,在蕭石竹身前劃過。他身後的鬼兵開始大步踏前,朝著前方的關隘而去。
“欽原。”偏頭一看肩頭欽原,蕭石竹又道:“你的空騎兵可以展開空襲了,按計劃首先用火雷轟炸關隘中的箭塔炮樓。”。
欽原沒有開口,隻是把頭一點,展翅高飛了起來,朝著大軍而去的方向,疾飛而去。
風沙中空騎兵馭獸踏蹄,飛了起來,尾隨著欽原直撲關隘。
蕭石竹也二話不說,馭獸向前。浩浩蕩蕩的大軍,在風沙的掩護下疾奔向前。呼嘯的風聲,蓋住了獸魂飛奔的隆隆蹄聲。
大地在他們的腳下,微微顫抖了起來。
才又向前疾馳了百丈,眼前的關隘所在山丘更是清晰了些。蕭石竹看到風沙中火光隨著轟雷巨響聲炸裂,濃煙升騰,欽原的空襲開始了。
緊接著,蕭石竹身後又有炮聲不斷傳來。一枚枚赤紅的炮彈尖嘯著掠過他們的頭頂,劃過一道道有絢麗的火光弧線,帶著炎風熱浪疾射向前。
轉瞬過後,前方不遠處的火光更豔,巨響聲中,蕭石竹他們都聽到了一聲聲越來越是清晰的慘叫,在風沙中回旋。
蕭石竹率領大軍,在風沙中加快了前進的腳步,頂風向前殺去。風沙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廝殺聲也越來越是清晰。
蕭石竹從中聽到了驚慌失措的聲音,就算不能透過風沙看到關隘裏的情景,也能想象得到酆都鬼兵,麵對忽然從風沙中從天而降的黃泉鬼兵,是何等驚恐的表情。
相距不過百丈距離,隻用了片刻時間,蕭石竹就率領大軍殺到了關隘下。沿山而建的防禦工事,其實並不算堅固。
才轉眼之間,就被欽原率軍用火雷,炸了個稀巴爛。加上身後盈盈率領的炮兵開了三輪炮,已經把關隘南麵的一切防禦工事,統統毀去。烈焰濃煙下,駐守其中的酆都鬼兵,多有驚慌失措。滿山的慘叫聲和咒罵聲,在風沙中響起。
黃泉鬼兵搭箭拉弓,瞄準了風沙中慌亂的酆都鬼兵。下一秒後,暴風驟雨般的利箭破空疾飛,帶起了陣陣咻咻咻的聲響後,接連落在了關隘中。
數千酆都鬼兵接連慘叫著,還未反應過來就倒在了血泊中,身體不斷的抽搐著。
一馬當先的蕭石竹大喊著:“殺!”,在撼天動地的殺聲中,揮舞著滅月劍殺進關隘中。
酆都鬼兵做夢也沒有想到,黃泉鬼兵敢在這惡劣的天氣發動進攻。更不會想到,這座關隘即將被占領。
衝進了關隘中的蕭石竹,麵露猙獰。手中滅月劍揮舞如風,刀刃上寒芒如點,劈開膽敢攔在他身前敵軍。
風沙中,血珠飛濺,刺鼻的血腥和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籠罩著整座邊關關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