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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6】闖宮

  山風發出了尖銳的悲鳴,呼嘯著刮過了四周的翠竹。翠竹一陣搖擺,又有翠葉飛落,若有似無的竹中清香在風中隨風回旋。


  去而複返的侍女,站定在蕭石竹身前後,對他徐徐行了一個萬福,繼而輕聲細語的說到:“神之子,請隨我來,我們的女王正在閣樓中恭候著諸位。”。


  低眉淺笑的蕭石竹點頭間,就看到了閣樓三層,悄無聲息的棲在的飛簷翹角上,藏身於裝飾石雕間的欽原,更是心安了不少,於是對那個侍女平靜的道:“有勞了。”。


  隻是心中的警惕依舊,並未放鬆。四周竹林中撐不住的殺機,依舊讓蕭石竹很是在意。


  那個侍女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後,蕭石竹率先邁步踏上了石階,其他的諸鬼也跟了上去。


  那侍女引著他們登上了閣基後,站到了樓中。


  隻見得樓中一層卻是簡約得很,並無外麵的精美和壯觀。幾根兩人合抱,不飾任何圖紋的紫檀大柱,撐起了素雅的五福平棋。鋪著瑩潤竹地板的地上,也並沒有太多的裝飾和多餘的擺設。


  在樓中深處左右,登上二樓的兩把樓梯中間,放著一張用象牙絲編織的席,席麵平整光滑,紋理細密均勻而柔軟舒適的象牙席。


  乳白細潤的席邊地上,放著器壁厚拙的青瓷燈,盞斂口而圓唇,棱下一周還環有珠紋。


  那張象牙席上,坐著一個身著素衣的慈祥的老太太,年老色衰的她早已沒了往日的美貌,慈祥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下陷的眼窩眼眸中,無聲的訴說著老人在歲月中,曆經的所有滄桑。唯有頭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倒也好顯得有些精神。隻是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發中,早已沒了任何一絲的黑發。縱然頭上插著金銀和玉石珠寶製成的簪釵步搖等頭飾,也在這一頭銀發上失去了華麗的光彩。


  閣樓之中除了蕭石竹他們外,就隻剩下這個雖然年老色衰,但還是精神矍鑠的老太太。


  侍女把他們待到了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麵前站到後,就跪在了老人麵前,垂首輕聲回稟道:“女王,小奴奉命帶神之子前來覲見。”。


  老人的目光落在了蕭石竹的身上,就沒再移開。從蕭石竹邁入這樸素簡約的閣樓中時,她就感知到蕭石竹身上有一個熟悉的力量和氣息。


  如今蕭石竹就近在咫尺,被侍女尊稱為女王的老鬼,細細感知之下,深陷的眼窩之中,盡然在嘴唇一張一合之下,閃爍著激動和泛起的點點淚花。


  蕭石竹正要行禮,就看到這一幕便是一愣。這老人眼中的激動不斷溢出,看著他的目光,雖然被泛起的淚花模糊,卻還是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見麵一樣,激動中還飽含著百感交集。


  樓中寂靜,靜得都能清晰的聽到老太太漸漸的急促的喘息聲中,帶著激動的顫抖。


  蕭石竹與她四目相對下,心生莫名其妙,就算是和親孫子見麵,也沒見過這麽激動的啊?再細細回想了一番,不管是在人間還是在陰曹地府的日子裏,他都沒有和這麽一個滿頭銀發,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有什麽交集?蕭石竹就更是困惑了。


  老鬼顫抖的手,撐著象牙席,巍巍顫顫的站起身來。


  她身前對麵的蕭石竹身上,散發出的玄力,是古神們才有的力量。


  而在來到了黃泉之中後,這股熟悉的力量又經常勾起她藏在心底深處的回憶。時而會午夜夢回,那些曾經在陰曹地府之中時,與古神們在一起的日子的記憶,暈繞在黃泉女王的心頭久久不散。


  蕭石竹絕對是神之子,黃泉女王可以肯定,心中就更是百感交集了。


  微風從敞開的大門那邊,吹拂了進來。黃泉女王他們身上的衣袍鼓舞,袖口搖曳。黃泉女王眼中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之中奔湧而出。


  現在,蕭石竹不但是看得莫名其妙,還看得一驚。心裏暗自嘀咕道:“莫不是黃泉的禮節,見麵得先哭一次?”。


  想到此蕭石竹眉頭忽然皺緊,擔心之色浮現五官之間。他平時遇到什麽難事都少有淚水,現在去哪來的眼睛,完全哭不出來啊該怎麽辦?

  “敢問.……”就在蕭石竹糾結怎麽擠出幾滴眼淚來時,顫抖雙唇的黃泉女王,注視著蕭石竹欲言又止。眼中淚水奔湧不停,濕潤著她的眼眶和皺紋深深的臉頰。


  最終,黃泉女王還是在蕭石竹越來越是看得莫名其妙時,顫聲問到:“請問這位神之子,令尊和令慈名諱?”。


  從蕭石竹身上的玄力,她已經猜到是誰。但是她還是想要聽一聽,聽蕭石竹親口說出那兩位,讓她這個黃泉女王至今還欽佩的古神名字。


  “伏羲,女媧。”蕭石竹微微揚起嘴角,昂頭緩緩抬起了下巴,驕傲的回到。


  “原來是女媧娘娘的孩子,老奴叩見神之子。”黃泉女王忽然跪在了蕭石竹身前,磕了個頭。


  黃泉女王話才說完,蕭石竹也還沒有好好享受一下這來得太快的驕傲優越感,和拚爹的快感,才又把頭昂高了些許的他,就看到頭頂上的幾塊平棋,已悄然掀開。掀開的平棋後,昏暗中有銀光閃閃。沒等他細看咻咻的破口銳響,在他們頭頂上方響起。


  一支支離弦利箭,直撲還匐在地上的黃泉女王,如疾風中的驟雨一般疾射而去。


  與此同時,一直跪在了黃泉女王身後的那個侍女,扯著嗓子大聲驚呼道:“快來人啊,神之子刺殺女王了!”.……

  聖地湖中島外,距離山穀出口不遠處的一座路邊茅房之中,渾身已經惡臭遍布的柯韻在糞坑之中,掙紮不停。


  她曾經在閑暇無事時,想過自己的數十種死法;有戰死有老死,有病死有氣死,唯獨沒有今日這種被人推入糞坑,然後強行把她嗆死在糞水裏的這種,非常有味道的死法。


  掙紮許久的柯韻,體魄中的力道正在快速的消逝。而坑邊的兩鬼,則是越摁越是起勁。橫著心一定要讓柯韻的他們,似乎是都多了幾分玩心。


  連謀殺都不再那麽嚴肅認真,反而看上去就像是惡作劇一樣。


  也許是那兩個男鬼,都認為柯韻是死定了。而柯韻不知為何也不敢大叫,好像是生怕一個不小心,糞水倒灌入口。


  在眼中戲謔的目光打量著柯韻掙紮的每一個動作的同時,他們手上也沒了一開始時那麽用力了。總是在柯韻才掙紮著上浮幾分時,他們又合力把柯韻往那些汙穢之物裏,摁下去幾分。


  好在柯韻也是行伍出生,往日裏也是身經百戰。此時雖然命懸一線,但雙手卻死死的抓著茅坑邊緣,縱然被那兩個男鬼用腳踩住十指,也絕不鬆手。否則的話,這次謀殺早已結束了。


  這兩個鬼正玩得開心,臉上的笑意更濃,而柯韻也越來越是沒有力氣去掙紮了。眼看柯韻就要死在這惡臭難聞的茅坑裏時,兩個男鬼後脖頸忽然一涼,手中糞瓢忽然頓住。


  橫在後脖頸的冰冷,那兩個男鬼太熟悉了。那是鋒利的刀刃,才有的寒意,細細長長冰冷。緊接著又有幾點寒意,戳在了他們的後背上幾個要害處。瞬間,這兩個男鬼的手心中冷汗直冒,瞪大雙眼時五指一鬆,手中糞瓢忽然掉在了地上。


  “奶奶的,連我們統領你們也敢動!”一聲怒斥,從兩個已經瑟瑟發抖的男鬼身後傳來:“活得不耐煩了吧!”。


  那是柯韻親兵的怒斥聲;她們本來在茅廁外靜靜的等候著的,但見柯韻半天不出來頓覺有些奇怪,於是就翻身下了當康,趕來查看一番。


  不曾想卻看到了兩個男鬼出現在了不該去的女廁裏,正在用糞瓢,企圖把柯韻摁入糞水之中,嗆死在茅廁裏。


  緊接著他們就感覺後脖頸上的涼意,忽然間離開了他們脖頸上。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那一秒那道涼意會再次襲來,他們即將脖斷頭落。


  兩個男鬼認栽了,閉上了雙眼等死。


  就在此時,已經被其他鬼兵拉上來的柯韻大喊一聲:“他們是重要證人,不能殺!”,立馬就製止了要斬首那兩個男鬼的鬼兵。


  “什麽證人?”柯韻的鬼兵們猛然一愣,看著身上滿是汙穢的柯韻,狐疑的問到。


  “謀殺女王的。”柯韻站起身來,低頭一看自己身上沾滿的屎尿,一陣幹嘔,差點就吐了出來。


  她立馬衝了出去,趕忙茅廁外的水缸邊上,急忙拿起了水瓢,不斷的從水缸裏打起水來,拚命衝洗著身上的汙穢。


  茅廁裏的鬼兵,已經把那兩個呆若木雞的男鬼,用麻繩嚴嚴實實的捆綁了起來,押著他們走出了茅廁。


  外麵的柯韻用水把渾身上下都衝洗了幾遍,濕漉漉的她,身上隻是臭氣少了些許,但依舊還有臭味。


  她手下的鬼兵倒是不嫌棄,走了過來站到她身邊,也隻是輕輕的皺了皺眉,便問道:“統領,你剛才說什麽謀殺女王,是他們兩個鬼要做的事情嗎?”。


  說著看了看那兩個被綁縛起來的男鬼,似乎看不出來這兩個麵有懼色,還在瑟瑟發抖的男鬼有什麽通天手段,能刺殺黃泉女王。


  “他們隻是幫凶。”又舀起一瓢水,從自己手上淋下的柯韻,把手中水瓢放下後,瞪了一眼那兩個男鬼:“真正的凶手,是女王身邊的林菀。”。


  “什麽?”柯韻手下鬼兵們大驚失色,而那兩個男鬼也垂頭下去,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多言。


  “你們看好他們,其他的隨我來,闖宮覲見女王。”柯韻接過了手下遞來的銅叉,斬釘截鐵的道:“就算是無禮,也要把此事通報給女王!”。


  平棋——平棋即室內吊頂,古代也叫做"承塵"。是在木框間放較大的木板,板下施彩繪或貼以有彩色圖案的紙,這種形式在宋代成為平棋,後代沿用較多。一般居民中的都用竹,高粱稈等輕材料作框架,然後糊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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