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黃泉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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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淩厲,吹得姑射神女烏黑的秀發飛揚部落。
卻這麽也吹不散她臉上的疑惑。
閻羅王倒是自信滿滿,眼底還有絲絲不易察覺的疾風之意。卻是讓姑射神女看得更是莫名其妙,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姑射將軍有所不知,此地的酆都軍不是原來就在陰曹地府之中,為北陰朝四處征戰平叛的酆都軍。”閻羅王示意樹燕和春寒收起地圖,去下令軍士取下休整後,帶著那姑射神女在河灘上漫步而行:“乃是追魂太尉朱買臣,奉旨從人間調回來的一百三十萬人間徘徊的厲鬼。不知道姑射神女之前可曾聽過,酆都老鬼曾經安排了諸多厲鬼,在人間蠱惑人類作惡,犯罪,挑起人間大亂的謠言?”。
江風之中,姑射神女踩著河石隨著閻羅王沿江徐行,同時點了點頭。
她怎麽可能沒有聽過這個謠言;人魂的心智不堅,雖然性本善,但容易被蠱惑。那些厲鬼就是在厲鬼,便是在人間蠱惑人們作惡多端的。
這樣一來,人間的人隻能忙得打理好自己的世界,絕不可能涉及對外界的探索。當然還有傳聞說,這些厲鬼還多有對人魂體魄的削弱,作出了極大的貢獻。
但到底是怎麽做的,具體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鬼可是千百年都沒打國戰了,酆都大帝也是被我們主公給逼急了,這才不得不召回這些厲鬼,來補缺北陰朝的兵力空缺。卻不知道這無奈之舉,正中了主公的下懷。”。
兩鬼有站定在了灘頭,姑射神女注視著那寬廣的河麵上,奔流不息的渾水愣愣出神。據說這河中一碗水,能有半碗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蕭石竹的心思,在姑射神女看來就如這河水一般,渾濁又深邃而看不清。自從她投誠以來,就從未看透過這個主公。但也對對方的心思和眼光,佩服之極。
“主公早已做好了所有的猜想,料定這些鬼兵召回陰曹地府,無非是去兩個地方。其一是鳳麟洲平叛,其二是抓緊把東瀛洲攥在手中。於是主公密詔了我,詢問我該在東夷洲征戰結束之後,把進兵路線放在哪裏?”四下無人,除了強勁的江風和滾滾波濤,也無他鬼。閻羅王也沒打算隱瞞太多,娓娓道來打消著姑射神女的心頭顧慮:“我分析後覺得,酆都老鬼不會放棄這一大糧倉的東瀛洲,所以先放置著西方諸洲不管不顧,大軍直奔東瀛洲而來,也加強了酆都老鬼對東瀛洲的誌在必得。但為了讓他把這些兵馬能調回來,主公也做足了準備。他給鳳麟洲各地的反叛,暗中提供了諸多的三眼銃,使得鳳麟洲的大亂更是難平。酆都老鬼自然不敢抽調那邊的兵馬,隻能把東瀛洲的收納,寄托在這些人間待了千百年的厲鬼身上。想要占著他們的戾氣,搏一搏自己的運氣。”。
“果不其然,北陰朝最終還是把這些兵馬給派了過來。除了上述原因,還因為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東瀛洲是陰曹地府產糧最多的鬼洲,北陰朝長期的四處征戰,多要糧草來支撐,所以這支大軍最終來了東瀛洲。”道明了這些後,閻羅王又緩緩道:“但這就已經中了主公的計策了。此地的酆都軍長久不打仗,沒了戰場的經驗和本能,對兵馬征戰之事更是生疏,這種鬼兵多有騎不得獸魂拉不開弓者,上了戰場是有些衝勁,但是卻沒有任何戰場經驗絕非我軍敵手。姑射將軍環視四周看看,這附近的我國鬼兵有多少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誰不是在戰場上生生死死的邊緣,摸爬滾打過來的。”。
“是啊。”姑射神女一聽此分析有理的話,擔憂也是淡了不少,對三路並進的計劃更有信心了些。
看著那滔滔江水,姑射神女陷入了沉思之中。朝中之前還傳聞,蕭石竹下棋水平一般,與朝臣們閑暇時博弈,也是有輸有贏。沒想到他策劃的一次次的征戰,都能在開戰之前,就悄無聲息的布下一個個巨大的局,撲朔迷離又環環相扣。
每走一步,都能扼住酆都大帝和他敵人的七寸,步步緊逼之下,盡然讓對手都能主動走到死地之中。此鬼之才,絕非他鬼所比,也絕不是他往日在諸鬼麵前,能表現出的那份玩世不恭的樣子。
“看將軍眼中除了深邃,還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欽佩神色。”閻羅王見她長久不言不語,轉頭打量一番姑射神女後,道:“莫不是覺得跟著主公,已是跟對了人嗎?”。
江風迎麵而來,姑射神女也不否認,在風中把頭一點,麵對那滾滾波濤橫流的江麵,由衷的感歎道:“傳聞是真的,讖言也是真的。若是為陰曹地府十洲六海帶來和平安定,使得諸鬼和睦安居,也就隻有我們主公了。”.……
黃泉之中,夜幕降臨。
卷著黃沙的風暴還在天地之間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女鬼騎兵們已經離開了黃泉入口處,帶著一輛簡易的囚車向南疾行。
而囚車之中做著的蕭石竹,萬萬沒想到自己亮明了身份,還落得個坐囚車的待遇。他打量著這輛囚車上,用獸骨臨時捆綁起來的牢籠,倒也是鎮定自若,不鬧也不喊,反而對這樣製作別出心裁的囚車,似乎更是好奇此物。
一路走來都是多見荒蕪,很少有耕地和山明水秀之處。除了黃沙黃土和光禿禿的石頭,就隻剩下這無休無止的狂風和散落在地上的獸骨了。
隻是這一切,在蕭石竹的眼中,似乎很有趣一樣。一路走來,他一直左瞧右看,對所見之物無不好奇。
而蕭石竹身邊的石決明,可坐不住了。堂堂九幽王坐著囚車徐行,成何體統?就算押解他們的對方,那些騎著當康的女鬼騎兵已經說明,是要帶他們去見什麽黃泉女王,而女王尊貴,保險起見才這麽做的。而且也沒有收了他們的兵器,囚車更是簡陋,但卻也是奇恥大辱。
石決明忿忿不平,雙拳一直是緊握著的,一肚子的火是無處發泄。臉上更是怒氣縱橫,始終並未消退。
若不是蕭石竹要他別動,隻怕是這年輕氣盛的石決明,早已不管不顧的破籠而出,對四周的鬼兵大打出手了。
“石將軍,你忿忿不平什麽?”一旁的國師盈盈察覺到他的怒氣未消,便在那夜幕下的風沙中對其好聲勸慰道:“殊不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罪,你的義父身為冥王都受得了,你怎麽就受不了了呢?”。
這話說出來後,石決明更是憤怒暴漲,當下雙目圓睜,轉頭後接著囚車上掛著的車燈裏,散發出的微光,瞪了一眼那國師盈盈,與風沙之中怒哼一聲,道:“我是為義父忿忿不平,又不是為了我自己。”。
說話間,已經是臉上怒色不減反增。
“決明,少說兩句吧。”蕭石竹收回了目光,在微弱燈火中看向了石決明,沉聲道:“更何況國師是你的長輩,你不該這麽說話;加之她說的對,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坐個囚車怎麽了,茫茫黃泉又不是陰曹地府,也沒人見到我做囚車。就算見到了,威望和名氣也不是這囚車囚得住的,你又何必大動肝火?”。
他石決明縱然年輕氣盛,膽敢不管不顧的頂撞國師盈盈,卻不敢還嘴蕭石竹。一來這是他們的大王,尊貴至極。二來又是他的義父;當年若是沒有蕭石竹,他們都會餓死在了風暮郡之中。
念及這兩點,又處於對蕭石竹的尊重,更何況蕭石竹那句“威望和名氣也不是這囚車囚得住的。”的話,也是讓石決明對蕭石竹的胸懷欽佩有加,當下更是不敢再如之前一樣頂撞,隻得點頭道:“義父教訓的是。”。
一番對話,被在牢籠外,那個碩大的女鬼給聽了去。不由得對蕭石竹,有多有心生幾分欽佩。
那方胸襟和氣魄,足以證明蕭石竹確實是個冥王,且不是和酆都大帝一丘之貉的陰曹地府冥王。
作為黃泉中的原住民,她見過太多酆都大帝派來的神仆了。那些神仆鬼兵驕橫野蠻,自大又心胸狹窄,來了黃泉後四處挑起戰火,燒殺搶掠無所不作,為他們黃泉諸鬼之恨。
可蕭石竹卻不予他們為敵不說,還能心胸開朗,對萬事泰然自若,絕非和酆都鬼兵一夥的。
想到此,那女鬼一邊馭獸向前,一邊對蕭石竹持韁抱拳,拱手一拜後,畢恭畢敬的道:“讓九幽王受委屈了;隻是你們來的突然,又隻有我黃泉女王能驗明你的神之子身份,在身份驗明之前,還請九幽王權且忍耐一時。事後若是身份無假,柯韻一定給大王賠罪。”。
“無礙無礙,這鬼界的車子我坐過了不少的車,這囚車還是第一次坐的,也是多有新鮮感的。”蕭石竹哈哈大笑幾聲,卻吃了幾口風中黃沙,弄得他笑聲落地就呸呸呸的吐起帶沙的吐沫來。
倒也弄得四周諸鬼覺得他滑稽可愛,壓抑的氣氛,也緩解了不少。
“這位柯韻頭領,我有一事始終不明,還請指教。”緊接著,國師盈盈持杖抱拳,對牢籠外的柯韻行了一禮,緩緩問到:“你所說的黃泉女王,是什麽人?”。
馭獸上前的柯韻一言不發的想了想後,對國師盈盈也是客客氣氣的說到:“說起來,她是我們的先祖和頭領。但是要細說起來,她是我們黃泉諸鬼的第一鬼。”。
風沙之中,睜眼瞎的盈盈瞪大了雙眼,雖然雙目不能視物,卻也把細眉微微一蹙,臉上多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也不知道在心裏,暗中思忖著什麽。
“這麽說吧,其實當初古神創造了黃泉女王,要她到此地來看管和打理,古神們製造的諸多投入黃泉的生靈。”在盈盈思索之時,那柯韻又緩緩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