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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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月升起,清冷淡然的月光在天地間彌散開來。湛藍色的陰月之光順著玉闕宮上方,幾座山峰間凹下去的橢圓形天坑口,如瀑傾瀉。
玉闕宮中陰氣升騰,殿堂樓閣間雲遮霧繞,霧靄蒙蒙。原本清澈明淨的月光,照射到了宮中後變得朦朦朧朧,少了幾分陰森,更多了幾分詩情畫意。
絕香苑的主樓裏,蕭茯苓耐心的傾聽鬼母,把理由娓娓道來:“而陸吾也是有些過份,仗著你父王的信任,把手都伸到了學宮之中。今早名單裏的那幾個鬼,就都是他暗中選定好了的。以後肯定對他忠心耿耿,又馬首是瞻。雖說陸吾這麽做,還不至於是有反心之舉,卻也是有私心之舉。一旦答應了,那麽老臣們這派的勢力就更大,一旦他們要反,我和你父王都會措手不及的。”。
聽到此,蕭茯苓忽然瞪大了自己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流露出驚愕神色。她在驚愕中愣了一愣後,壓製著心中的愕然,使勁壓低聲音的問到:“不至於吧?陸吾叔叔可是我父王的異性兄弟啊?而且他向來都是赤膽忠心,這次提拔鬼才,隻怕也沒這麽多的私心吧?”。
隻是那話音越說越小,似乎連蕭茯苓都覺得自己為陸吾的辯解,有些蒼白。
經母親點撥,蕭茯苓也想到了陸吾這些年,多有往國中各部門安插親信的習慣。使得國內有什麽事情,不出一刻鍾陸吾都能知道。而陸吾家中更是高朋滿座,門客數千。
勢力是越來越大不說,且朝中的鬼臣鬼將,也多有為其馬首是瞻的。就陸吾如今在九幽國中的勢力,僅次於蕭石竹和鬼母了。
這麽大的權勢,讓陸吾都有些飄飄然。隻是想來想去,蕭茯苓也不願意相信陸吾會有私心。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母親的未雨綢繆,多少有點多餘了。或者說,是不是有些緊張過度了?
“唉,你畢竟年紀還小,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也正常。”鬼母看著女兒也有天真的一麵,便輕歎一聲後,又輕撫著她的小腦袋上柔順的黑發暗自思忖一番,又低聲道:“你隻要記住一點,若是他日由你來治國,均衡各方勢力是必不可少的治國手段。否則他們沒法互相製衡,更沒法互相合作。強的一方始終會無形中產生優越感,從而不屑與弱的一方合作,那麽就很難有同心協力。國中之事更不能雖萬裏外,朝下而夕奉行。行政效力得不到提高,國力就會衰弱。”。
臥在奏案下大花打盹站起身來,張大嘴巴,吐舌打了個哈欠,也伸了個懶腰後走到了蕭茯苓身邊坐下,抬頭仰視蕭茯苓片刻後,把它巨大的狗頭往蕭茯苓手背手臂上,來回蹭了蹭,又搖了搖蓬鬆的尾巴。
而蕭茯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沉思了起來。
鬼母也不再多數,又從案頭拿起一本奏本翻看了起來:“帶著大花去玩吧,一會準時上床睡覺就行,也不許出宮。”。
“嗯,那我去玩了。”蕭茯苓收起了思索,點了點頭後,對大花招招手:“來,大花,跟我來。”。
說著轉身就走,但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已牢記於心。
那天狗大花抬頭看了看鬼母,卻沒有挪步。直到鬼母又對它說了一句:“去吧,看好你的小主人。”後,大花才搖了搖尾巴,邁步飛奔,追趕已經走出了主樓的蕭茯苓而去。
夜風徐徐,主樓外陰氣帶起的鬼霧在風中變化多端,卷起幾個漩渦後,又徐徐消散。
樓中鬼母把剩下的奏本都批閱完了後,已快戊末之時了。她放下了朱筆起身,喚來了青嵐和辰若,讓他們把批好的奏本拿去速報司,速速發出去。
辰若他們應了一聲,懷抱著奏本離去。鬼母伸了個懶腰後,轉身繞過了奏案後,走到了附近一處花架前,拿起了花剪,給擺在花架上,長在石頭裏的無根,仔仔細細的修剪了長長的帶子翠葉,使那葉子不再瘋長淩亂。
這株植物是蕭石竹種下的。
注視著上植野草、蘚苔和仙人絛而青翠蒼潤的吸水石,鬼母睹物思人,想起了蕭石竹來。
丈夫蕭石竹離開了十幾日,除了知道他已經到了朔月島外,鬼母再沒有蕭石竹的任何消息。隨之鬼母又想起了蕭石竹即將前往荒蕪的黃泉,她就會不由得憂心忡忡。
如今冥界中的諸鬼,都沒有去過的,那個被稱為古神遺忘之地的地方。禍福凶吉難料不說,還荒涼得很。
她靜下來了就開始胡思亂想,不斷的擔心蕭石竹在黃泉之中是否能吃飽?又會不會冷著?想著想著,又不由得長歎起來。
“國母,臣神驥有要事稟報。”鬼母的歎息聲才落地時,大門那邊就響起了巨人神驥中氣十足的聲音。
鬼母定了定神,收起了擔憂,讓自己麵色平靜後,說著:“進來吧。”後,緩步走到了奏案後坐下。
“朔月島送來的甲級密報,不敢隔夜,臣隻好冒死進入內庭送信。”飛奔入內的菌人神驥,來到奏案前踮足躍起,飛躍上奏案的同時,雙手把手中抱著的蠟丸獻上。
那粒指甲蓋大小的白色蠟丸上,用紅色的顏色寫了一個‘甲’字,在白蠟的正中處。紅白相間之下,紅字異常顯眼。
這預示著,蠟丸裏藏著的九幽國最高級別的密信。
鬼母拿在手心裏一陣的打量,就讓神驥退下了。
神驥離開後,鬼母食指和拇指齊齊用力,把手中蠟丸捏碎。白蠟飛濺,一張卷起的紙條從碎裂開的蠟殼,彈射而起。
那紙條才在半空中快速翻轉三五下,就被鬼母用食指和中指這兩指,不偏不離的夾住。
鬼母緩緩放下手來,把夾住的紙卷徐徐展開,借著燈火,細看著紙上的白紙黑字.……
東瀛洲,青丘狐國正南麵國境上,有一座在橫在國境邊上的三百裏流沙河邊拔地而起。
此山橫枕大江,石壁嵯峨,山中多有不長樹枝,隻有百仞高樹幹的三桑樹遍布山野。因其山中多有三桑樹,因此此山有名三桑山。
山下渾濁的流沙河奔流不息,卷席著河沙的河水,從山下橫流而過。而過了寬廣的河麵,就是靖人國的北地邊境。
而在三桑山上,早已建起了關隘。如此險要之地,早在還在青丘狐國統治下時,就已經建起了關隘,又在山下修建了軍鎮。使得邊境固若金湯,易守難攻。
青丘狐國把此地移交給了九幽國後,閻羅王統帥的大軍主力,就開進了此地關隘。把九幽國五花八門的火炮,全部架到了山上,對準了山下流沙河南岸,已經在河岸上排兵布陣的酆都軍。
九幽軍和酆都軍,幾乎是同時抵達三百裏流沙河南北兩岸的。但雙方都隻是隔著河麵對峙,並未開火。
酆都軍多少是對九幽國的漆黑炮口有點發怵,又正值夏季雨季,河水暴漲而沒法涉水渡河。加上流沙河河水湍急,遠道而來的酆都軍又不熟悉此河水文,不敢冒然渡過。
而九幽國軍另有企圖,也不急於進攻。
於是雙方就這樣對峙著,幾日都沒有任何動靜,隻是各自加固著關隘,最多隔閡對罵幾句,卻是誰也沒有率先發動進攻。
這種相安無事雖然不錯,但雙方車馬炮都在河岸上嚴陣以待,流沙河兩岸都彌漫著濃密的*味。說不定在什麽時候,雙方就會忽然發動攻擊。
以至於這兩處河岸上,到處都飄散著緊張和壓抑的氣氛。雙方的鬼兵,更是各個都把體魄裏的每一根神經,都隨時隨地的緊繃著。以至於哪怕是上廁所或是洗澡,也要帶著武器。
而在三桑山的主峰山頂上,幾株高大的三桑樹和一丈來高的怪石間,天險峭絕上有一座圍牆高築,望樓碉樓林立四方之上,形式有如塢堡一樣的軍府衙門,屹立在山頂之上。
夜幕降臨之後,四周石砌碉樓上就熄滅了燈火,派了有夜眼的妖魂上去值宿,以免這衙門成為敵方夜襲的主要目標。
院中正堂上,雙手負在身後的閻羅王,在隻點著一盞孤燈的堂中來回踱步。眉頭一直微微皺起的他,時不時的停下踱步,注視著屋外的黑夜翹首以盼,似乎是在等著什麽。
他長相凶狠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焦急神色;這並不常見。同樣焦慮的,還有陪在大堂上的樹燕。隻不過樹燕並未時而踱步,隻是一直手扶腰間長劍劍柄,立在門邊麵朝門外。
屋外夜風漸漸的變得強勁有利,空中烏雲密布遮住了空中的隱約。隆隆悶雷聲,在天際邊隨著烏雲後閃動的雷電響徹天地,一場不小的大雨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的功夫空中就有一道明亮晃眼的電光,從天而降。瞬間,流沙河兩岸各地的昏暗中,被這道電芒照亮。
崢嶸山石,滾滾河水,還有在風中搖曳的草木,一切都從昏暗之中顯現而出,清晰可見。
呼嘯狂風中,豆大的密集雨點,在電芒一閃而逝而忽然從天而降。越來越密的雨滴乘風疾飛,打在山石上,打在樹木上,打在了關隘和河麵上,讓連續不斷的劈劈啪啪聲響,在流沙河兩岸響徹不停。
嘈雜的風雨聲,讓等待中的閻羅王和樹燕,心中焦慮不減反增。
片刻過後,空中又有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瞬間照亮了屋外的黑暗。閻羅王和樹燕,也借著電芒的光亮,看到了在雨中疾行的春寒,正朝著大堂這邊快步而來。
急匆匆入內的春寒肩頭,還坐著一個菌人。
一進到屋中,春寒幾個箭步衝到了閻羅王身邊,急聲道:“大帥,可以開始炮擊了。”。
她話才說完,肩頭那個隨行的菌人,就接過話來,也是急聲說到:“正如樹燕將軍計劃的一樣,朱買臣親自率大軍,進入陵石森林查看被劫奪的糧草物資,已經中了玄教在樹林中布下的陷阱。鎖率大軍死傷慘重,向導也被當場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