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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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回旋,卻吹不動陵石森林中的樹木枝葉。
青綠和墨綠交錯的樹枝和樹葉,皆為陵石所化,任由陰風如何吹拂,依舊是紋絲不動。隻是在數千年的風吹雨淋中,或是越來越是光滑,或是多有坑坑窪窪。
置身於這片樹林中的酆都軍千乘萬騎,麵對身前不遠處,說出是來打劫的十幾個肩扛刀斧的壯漢人魂,感到可笑。
區區十數個鬼而已,怎麽能從數萬名全副武裝的酆都軍手中,搶奪糧草呢?
前鋒的酆都軍們,打量著那幾十個鎮定自若的健碩人魂,不由得覺得這些長相無不是粗獷的人魂,多半是自不量力的山賊。皆在短暫的一愣之後,紛紛捧腹大笑了起來。
而前鋒身後的主力大軍,稍一打聽之後,也無不是捧腹大笑。
區區十數個毛賊,也敢妄言打劫。可不讓全副武裝的酆都軍,覺得好笑嗎?
就在快要笑的岔氣之時,為首的赤發鬼忽然停住了笑聲,繼而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身前不遠處的十幾個人魂,問到:“打劫的,你們打劫好歹多帶些人,再置辦些好的兵器,然後選個日落後的夜晚,來給我們一個出其不意啊!這樣大搖大罷的出現,你們隻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問話聲落地之時,其他的酆都軍又捧腹大笑了起來。
但是,至始至終對麵的人魂都很淡定,無驚無懼,也無絲毫的慌張和手足無措。麵對數萬全副武裝的大軍,那些人魂居然能這麽鎮定。倒是讓那個赤發鬼笑了幾聲後,就納悶忽生,笑容漸漸的僵住。
細細一想,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幾十個人魂並不簡單。他們來去之快,忽如其來不說,且無不是目光和神色都滿是鎮定。僅僅幾點,就可以看出來這幾十個人魂,絕不是嘯聚山林的土匪,更不是烏合之眾。如此處變不驚,隻有長期受到嚴格訓練之鬼,才能如此鎮定自若的。
為首之鬼笑不出來了,眼中警惕頓時畢現。但他四周之鬼卻是放鬆了警惕,大笑聲在林間響徹不停。驚得林中一些膽小的野生獸魂,紛紛逃竄。
陰日已開始東落,午後的陽光不再刺眼。笑聲不絕下,那陵石森林之中也多了幾分昏暗。
樹間的剪影,也不再那麽眼花繚亂。
就在此時,為首的赤發鬼眼中警惕更重了幾分。他身邊的衛士笑的俯身彎腰,手中盤花棍都扔到了一旁,隻顧著捧腹大笑。
而另一個衛士則是暫時收起了笑容,對對麵那幾個鎮定自若的人魂,輕蔑的問到:“就憑你們,也配打劫啊?你們拿什麽打劫啊?”。
在他們對麵的人魂中,為首的那個中年男鬼也笑了笑後,淡淡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的。”。
“的”字才從男鬼口中微黃的牙齒間蹦出,四周就有鬼影湧動,頓時陰氣森森,鬼氣彌漫。早已悄然蟄伏在附近一帶,手持暴雨銃的數千九幽國鬼兵有如神兵天降,從繁密的陵石樹木後,猛然衝殺而出。
同時還有數千羽民和雷鬼鬼兵,亦是手持暴雨銃,忽地從天而降,落在了酆都軍頭頂的堅硬樹枝上時,手中上了膛的火銃,就已對準了地上的酆都軍們。
酆都軍們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環視四周後發現,圍住他們的諸鬼無不是穿著精鋼打造的山紋鎖子甲,護臂上雕刻出盛開的無葉彼岸花圖紋,遍布整個護臂。
酆都軍們頓知,遭遇的不是什麽土匪山賊了,而是真真實實的九幽軍。酆都軍們慌慌張張的握緊了手中兵器,準備倉惶應戰。褪去了笑容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慌張和警惕的神色。
火光頓起,槍聲大作,砰砰連響不絕於耳時,血腥味隨著淒厲的慘叫聲,在這些綠瑩瑩的陵石樹木之間回蕩飄散開來。
拉車獸魂在陰風之中嘶鳴,而風中多了幾分令人作嘔的刺鼻血腥味,還有嗆鼻的*味夾雜其中。
酆都軍身上的鎧甲再如何堅硬也沒有。麵對九幽國的赤紅子銃,隻落得個甲胄開裂,皮開肉綻而骨血橫飛的下場。
更要九幽軍的神槍手,隻打敵軍眉心,槍槍命中,無不是一槍斃命的。瞬間那美輪美奐的陵石森林之中,已然是遍地屍山血海,平添了幾分淒涼和恐怖。
酆都軍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在九幽國軍的暴雨銃密集射擊下,死傷慘重。
血腥彌漫下,鬼血飛濺在林子裏潑灑出了紅霧道道。酆都軍為首的赤發惡鬼,也是躲閃不及下當頭挨了一槍,眉心上裂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一指來粗。當他從獸魂上翻身下來,重重的摔落在地的那一瞬間,塵埃飛騰下就已氣絕身亡。
林中火銃噴吐出的火光,在這片古木森森的陵石森林中繼續閃爍,砰砰之聲每每響起,必有酆都軍應聲倒地。
而為首的赤發鬼一死,其他的酆都軍更是慌張,無不是六神無主,哪還有什麽還手之力?不是在東躲西藏,就是在吱呀亂叫。任由九幽國大軍,把他們當成了活靶子一樣射擊。
酆都大帝就不該把這些厲鬼召回!
這些厲鬼雖然鬼氣充裕,力大無窮也心狠手辣。但他們千百年來都待在人間,隻是精通蠱惑人類作惡和造孽,使人倒黴的暗算之術,卻不擅長戰爭搏鬥。
正如蕭石竹所料,酆都大帝這是走了一步臭棋。
這些厲鬼在訓練有素,長期征戰頗有戰場經驗的九幽軍麵前,無非是長得醜陋猙獰了些,卻沒有絲毫的畏懼。
這支酆都軍的敗局,早已注定.……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了天地之間。
朔月島上,燈火通明。小虞山城更是亮如白晝,熱鬧不減。唯有山頂的將軍府衙之中,倒是不怎麽熱鬧。遠離喧囂,多有幽靜。
但大軍卻把此地,嚴密的看守了起來。明哨和暗哨遍布在軍府之中各處,巡邏隊不停的來往巡視。
而在衙門的後院之中,更是守衛森嚴。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玄教教徒和素天居弟子,也安排在了院中各處角落,形成了互為犄角的明哨暗哨。
還有空騎兵和飛天軍,在空中燈火照射不到的昏暗裏,盤旋巡邏空中。
整個衙門內外固若金湯,就守衛而言,僅次於玉闕城的玉闕宮裏。
後院正中處,挖掘出的深坑已修好了徐徐通向坑底的石階。而寬半丈的石階上,也是每隔一丈左右,就立著一個全副武裝的九幽軍。
坑底上,蕭石竹帶著盈盈等人站到了那塊鑲嵌在地上的石板前,借著火光,注視著石板上雕刻著的圖紋。
蕭石竹本來昨天就該離開陰曹地府,由此進入黃泉。但臨行之前,從六天洲秘密轉運而來的鬼神科技和工匠,抵達了朔月島。
蕭石竹隻好推遲一天,先見過了那些工匠和科技,再進入黃泉。
今夜他必須進入黃泉,不能再遲疑了。
細看那石碑上的圖案,蕭石竹很快就找到了樹幹上,一個酷似樹瘤的圓形圖案。與其他的雕刻圖紋不一樣的是,這樹瘤是整個石板上唯一凸起的浮雕圖案,更是立體形象。
而當泰山府君入夢之時,開啟黃泉封印的辦法也映入了他和鬼母的腦海。且他此時注視著的樹瘤圖紋,就是開始黃泉的鑰孔。
蕭石竹還不猶豫的掏出的嗜魂傘,對身邊麵色緊張的英招,微微笑道:“我走之後,這朔月島的安全可就交給你了。”。
“大哥放心,隻要還有一鬼尚存,酆都軍就休想踏入此地一步。”英招收起了緊張,對蕭石竹鄭重其事的保證到。
蕭石竹也不再對他多言什麽;對於英招這個異性兄弟,他是非常信任的。繼而轉頭看向了對麵的四個素天居弟子,又道:“我等進入黃泉後,爾等依原計劃行事,取下嗜魂傘保管妥當,五個月之後再開啟此封印,放我們出來。”。
“諾。”四個白衣女弟子齊齊拱手一拜,應了一聲。
蕭石竹喉結一動,吞了吞口水。雙手緊握著傘柄,將其高舉過頭後對準了石板上,樹瘤一般的圓孔。
同時把體內鬼氣運起,注入了嗜魂傘中。傘骨傘麵上,頓時黑氣彌散升騰,血光在其中暗自湧動。鬼哭狼嚎之聲,也隨著傘身上頓起的陰風而嘶吼咆哮。
俯身蹲下的蕭石竹雙目微微一眯,毫不猶豫的把手中嗜魂傘傘尖,朝著石板上的樹瘤圖案插了進去。
周邊諸鬼目光匯聚到了傘尖上,胸中皆是緊張萌動。
傘尖沒入樹瘤圖案,哢嚓一聲細紋聲響從中傳來。樹瘤一旁,那一條橫貫整個石碑的筆直細縫中,藍芒頓時泛起。
整個石碑在藍芒照耀下,都變得一片幽藍。
與此同時,石碑一分為二,向著外麵翻開,就如同是翻書一樣。轉眼之間,就成了兩快立起的長方形石板。在這兩塊石板的中間,是一口鑲嵌在了地裏,呈長方形,卻深不見底的水井。
渾濁不堪的血黃色井水,在井中翻湧起來,有如燒開了的沸水一樣,卻無任何的氣味。但無論井水如何的翻騰,也沒有絲毫的水珠水滴,從水井中潑出。
那些有如忘川河水的井水,被一道無形之力牽引著,隻能在水井不停的翻騰。每每翻騰湧起來,水泡總能聚成嘶吼的鬼頭,正朝著蕭石竹他們呲牙吼叫。
五官之間,盡是猙獰之色。
蕭石竹端詳著那井中焦躁不安的井水,細看了半晌後,覺得似乎要進入黃泉,就是要他們朝著井底躍下去。
已經下定了決心的他,也管不了許多了,左右環視一番,對要跟隨著他進入的諸鬼說到:“準備準備,我們這就啟程下去。”。
說完又對留守的素天居弟子道:“以防萬一,我們一下去後,你們就關閉入口。記住,五個月後再開啟通道。”。
說完也不等其他應聲點頭,已然率先往井中一躍而去。
噗通一聲,幾滴水珠和幾道水柱,隨著蕭石竹躍入血黃色的井水之中後,從井水中噴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