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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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月的湛藍月光,從空中如海水傾瀉般而下,鋪天蓋地。
寂靜的玉闕宮中,在月光下倍顯靜謐。而絕香苑中香木古樹掩映的主樓裏,也是從此著靜謐。籠養在其中的飛禽奇鳥,統統閉口不鳴。
蕭石竹默默的緊抱著鬼母,欲語還休的鬼母也靜靜的趴在他的懷裏,誰也不舍得先鬆開手。
他們都心知肚明,蕭石竹的這一去可能就是一去不複返。
縱然蕭石竹是神之子,對玄力的運用已是駕輕就熟,帶走的鬼又多是能征善戰,戰場經驗極其豐富又聰明伶俐之鬼。但黃泉的凶險,也是無法預料的。
對於這趟未知的旅程,任由蕭石竹再如何信心滿滿,也難卜凶吉。而鬼母也是任由蕭石竹怎麽說,也沒法完全安心的。
“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可以出爾反爾。唯獨你,是個例外。對你我要麽是不答應,要麽答應了你的事我肯定會說到做到的。”沉默許久之後,蕭石竹抬起一隻手來,輕撫著鬼母那一頭柔順且烏黑如瀑的長發,同時也把自己的頭輕輕一點:“我會回來的,一定會的。除了舍不得你和女兒們外,我還有帳要找酆都大帝順呢。”。
“嗯。”鬼母輕聲一應,不再多言,淚水也漸漸的止住了;卻也隻是暫時的。雖然鬼母心中還有些忐忑,但卻也對蕭石竹方才那番話深信不疑,心裏的忐忑也消了些許。
月光灑下的靜謐,遍布流光溢彩的主樓中的每一個角落。
鬼母緊抱著蕭石竹半晌過後,還是慢慢的,慢慢的放開了雙手:“天快亮了,我給你收拾東西。”。
說罷,她又轉身過去後,慢條斯理,仔仔細細給蕭石竹收拾起衣服和隨身物品來。
蕭石竹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她給自己收拾行禮,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卻又移開不了目光。
蕭石竹這個嘴巴了得的人魂,今日一反常態的不知道要說什麽。隻好用沉默,來麵依依不舍的鬼母。
“主公,時辰已到。”就在鬼母把蕭石竹的包袱都收拾好時,辰若從屋外邁著碎步,移步到了主樓之中,站到了蕭石竹和鬼母身後三尺開外的奇花異草叢中。
“我的隨從都到齊了嗎?”問著此話,蕭石竹接過了鬼母遞來的包袱之際,趁機握住了鬼母的腕白膚紅指長如玉筍的手,輕輕的怕了拍她的手背,讓鬼母再次安心了些。
說罷,蕭石竹拿起了手邊刀劍架上的滅月劍,猛然抽劍出鞘。錚的一聲銳響,蕭石竹身前寒光一閃,緊接著他又迅速把滅月劍送回了劍鞘中。
“我去去就回,你安安心心的打理好九幽國就行。”蕭石竹對淚眼婆娑的妻子輕輕一笑後,肩背包袱手提滅月劍,頭也不回地朝著主樓外走去。
他怕一回頭,看到欲言又止間,角落擔心都寫在臉上的妻子,也怕看到對方眼中晶瑩剔透的淚珠和飽含著的依依不舍,自己便不想再走了。
陰月已然悄無聲息的東落,天地間的月光消失的無影無蹤。黎明之前黑如濃墨的黑暗,在天地之間橫生,連蒼穹上的星辰也黯淡下去。
玉闕宮中的奇花異草,也都在黑暗中紛紛垂首。草木中的花仙樹鬼,都紛紛躲到了花瓣和樹葉後,不見了蹤影。
唯有林立宮燈中,透出陰森森的青綠鬼火點點,在飄舞著輕紗般鬼霧的殿堂樓閣間閃爍不停。忽暗忽明的鬼火,把那些本該是巍峨壯觀的宮殿,都映照得陰森間透著詭異,詭異裏露出恐怖。
原本宏偉壯觀的玉闕宮,在這個清晨到來之前,在時明時暗,隱隱約約又閃閃爍爍的鬼火照耀下,從曆經萬年風雨的仙府,瞬間化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宮。
鬼母最終還是擦幹了淚痕,止住了再次洶湧而出淚水,從身邊畫架上取下畫中魂如玉,卷起了畫軸後,三步並做兩步的跟了上去。
他們夫婦才走到門口,就見到盈盈欽原,泰逢和石決明,還有女魃都已在主樓門外的玉階下一字排開,靜候著蕭石竹的到來。
“帶上如玉吧。”鬼母把卷起的畫,塞到了蕭石竹的包袱裏:“她的博聞和學識能給你帶來不小幫助。”。
如玉雖是精鬼,但隻是一幅畫,可以多帶上她一鬼進入黃泉也不礙事。之前蕭石竹是想到了這點的,但又一直忙於臨行前準備工作,忙碌之下倒是把此事都給忘了。
“嗯。”蕭石竹輕聲應間把頭一點,環視著前方靜候他多時的諸鬼,本想說點什麽令人興奮激動的話。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隻有淡淡的兩字:“出發。”。
說罷,蕭石竹頭也不回的朝著宮外,大步邁步而去……
陰日於卯末辰初之時,照常從陰曹地府的西方升起。鮮血般的殷紅普照大地,把陰曹地府裏的千山萬水,都鋪上了一層鮮紅。
東瀛洲,青丘狐國的都城以南,那七十二峰之地中煙塵和硝煙滾滾,烈焰在山丘的岩土和草木間隨風搖曳,呼呼作響。
九幽國的空騎兵和飛天軍,成群結隊的在上空盤旋。風火輪呼嘯輪轉的飛雷車,也回旋在地煞七十二峰上空。
黑底或是白底,但正中處都用鮮紅絲線繡出精致彼岸花的九幽國軍旗,已插遍了林立於此的七十二座山峰。
而九幽國軍,也於青丘狐國的狐鬼兵一道,占領了此地的各處要塞和炮樓。
塗山氏塗鴻祁的軍府衙門大堂上,閻羅王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前方,被兩個鬼兵押著,身上用女鬼烏黑長發編成繩子五花大綁的塗鴻祁。
這種繩子,每一根都是采用尚未出嫁的女鬼長發編製而成,雖然隻有一指來粗,卻很堅韌牢固,又能壓製被束縛之鬼的體內鬼氣。
那個被用此繩捆綁住的塗鴻祁灰頭土臉,五官間還多有淤青。雙眼布滿凶惡的他,直瞪著閻羅王,使勁掙紮著。但身上烏黑的繩索卻時越掙紮,捆綁得越緊。
繩索勒得塗鴻祁身上皮肉上淤痕道道,也倍感喘息困難。
他本來之前得到了一條情報,九幽軍在青丘狐國的國都短暫的休整後,就會南下作戰。於是塗鴻祁做好了伏擊準備,還威逼當地太守交出了兵權,可謂對伏擊九幽軍一事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他卻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得到了一條虛假的情報。
從一開始,他所得到的情報都是閻羅王和樹燕一起杜撰出來的。然後在青丘狐王為九幽國將士們多次舉行的迎接宴上,不停的告知青丘狐國的鬼官鬼將們。
這些情報虛虛實實,但虛多實少。讓塗鴻祁根本沒有料到,九幽國的大軍不僅不是隻身南下,還帶來了不少青丘狐國的鬼兵和將領外。並且提前了三天時間悄然南下,打了個塗鴻祁一個措手不及。
在夜幕下,麵對悄然降臨的九幽軍,發動的忽然攻擊,麵對槍炮的轟擊和飛雷車的轟炸,多數塗山氏的鬼兵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帶著暈頭轉向被打傷打死。
睡夢中被有如天雷作響,振聾發聵的隆隆炮火驚醒的塗鴻祁見勢不妙,就打算趁著還沒有死傷慘重前,帶著剩下的塗山氏鬼兵邊打邊退。保留下有生力量,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不曾想,九幽國和青丘狐鬼們的步兵騎兵,早已在戰鬥的混亂中悄然迂回,把守住了七十二峰外圍的各處要道。
待到塗山氏鬼兵和塗鴻祁已出現,把守各處要道的九幽國和青丘狐國立馬高舉火把,朗聲喊著:“活捉塗鴻祁,獻上塗鴻祁者可免一死。”後,殺向了塗山氏鬼兵。
要伏擊九幽國軍塗山氏鬼兵,成了被伏擊的對象。塗山氏鬼兵們在驚慌失措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天還沒亮,戰鬥就已經結束。
結果正如樹燕和春寒所料一樣,潰不成軍的塗山氏鬼兵,麵對天上盤旋著的九幽國飛天部隊,和牢牢把守住這片地方出入口的步兵騎兵,最終成了甕中之鱉。走投無路下絕望的塗山氏鬼兵們,活捉了塗鴻祁交給了九幽國。
塗鴻祁被捕的那一刻都沒曾想到,曾經對他唯命是從,阿諛奉承的那些塗山氏族人,會就這麽爽快的把他交給了九幽國。
憤恨的他,直瞪著閻羅王的雙眼中幾欲噴火,憤恨中還帶著濃重的不甘。
“塗鴻祁,你這是要鐵了心的步了你父親的後塵啊。”閻羅王對他那恐怖的目光無所畏懼,繼續似笑非笑掛在臉上,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怒氣衝衝的塗鴻祁,不急不慢的問到:“你就沒想過,如果你的謀反成功了,你遠在玉闕城中的妹妹,我家主公的狐姬塗瑤清,會被千刀萬剮了嗎?”。
“說不定,我家主公一怒之下,就把她給煮了吃了。”頓了頓聲的閻羅王,陰陰一笑,臉上猙獰畢現:“你難道就沒想過這些嗎?”。
“要成功就要有犧牲!”使勁一咬牙的塗鴻祁,怒瞪著閻羅王狠狠道:“要不是你們突然襲擊,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那你也贏不了。”閻羅王一個轉身,朝著大堂深處,往日塗鴻祁所坐的帥案後踱步而去:“本帥現在不殺你,不是留著你跟本帥理論的。本帥是要你親眼看著,九幽國是如何接管你的轄區,又是如何接管你的族人的。”。
走到帥案後坐下的閻羅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眼角肌肉一陣抽搐的塗鴻祁,臉上得意神色畢現。
與此同時,大堂外嘈雜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嗬斥聲中,塗山氏有頭有臉的人魂都被九幽國鬼兵們,接二連三的押了進來。
這些滿臉沮喪,頹廢的塗山氏人魂,才來到大堂上站定,見到了高高在上的閻羅王時,立馬紛紛彎膝跪下,給閻羅王連連叩頭不停。
“砰砰砰”的悶響下,塗山氏的人魂們七嘴八舌的急聲喊道:“我等願意永遠效忠於九幽國,如有違背不得好死;求求閻羅王饒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