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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死守

  帳外海風徐徐,一壟壟溫柔的海浪,向刀山島南麵港口這邊相繼湧來,撞上海灘後又徐徐退去,在岸邊留下了一連串潔白的泡沫。


  帳中蕭石竹滿臉欣喜,對於他來說女兒兒子都一樣,可沒有什麽兒子才能繼承大統的迂腐思想,隻要孩子是他而不是隔壁老王的就行。


  但鬼母卻有點不悅,麵無表情的她隨即轉頭看著丈夫;她聯想到一個在陰陽兩界都盛傳著的說法——那就是女兒都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


  蕭石竹來到地府後左生一個女兒,又右生一個女兒的,這讓鬼母不禁好奇他的上輩子,活在人間時倒底是有多能撩妹?


  還不知妻子思維這麽跳躍,已經在越思索越跑偏,直接跑偏到了銀河係裏的蕭石竹,居然還在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還不知不覺。


  “蕭石竹!”盯著丈夫沉默許久後,鬼母也不管有沒有他鬼在場,直接忽然輕喚一聲。


  蕭石竹和盈盈都是猛然一陣詫異;盈盈詫異的是,鬼母居然直呼主公名諱。而蕭石竹則是猛然嗅到了一絲危險在靠近,畢竟鬼民已經很久沒有直呼他的全名了。


  差點被入口茶水嗆死的蕭石竹在口噴茶水後,連連急聲咳嗽幾下才緩過氣來。趕忙轉頭看向了鬼母的他,就見對方挑起的雙眉間帶著淡淡的慍色。


  “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你這一個接著一個生的都是女兒,在人間時你倒底撩妹了多少?”果不其然,下一秒後鬼母就陰陽怪氣的問到;語畢之時還不忘了輕輕冷哼一聲。


  眼底深處溢出的堅決,可見她今日要是不問出個子醜寅卯來,是不會輕易放過丈夫的。


  蕭石竹快速地思索著對策後,臉上立馬擺出了賤兮兮地笑容,拉起鬼母的手的那一瞬,求生欲使得他立刻肅色起來,隨之他鄭重其事地對鬼母緩緩說到:“人間確實是美女數不勝數,多如繁星,而且我也認識很多;不過她們在我眼裏都不過是庸脂俗粉,哪能有老婆你這般仙姿玉色?再說,我有這麽俗氣嗎?怎麽可能看得上那些出了胸大腰細腿長,就一無是處的庸脂俗粉呢?”。


  此言一出,鬼母挑起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來,淡淡的羞澀夾在欣喜間,在她那小巧精致五官間洋溢開來。


  但是,隨之她還是裝模作樣的又問了一句:“在人間的那二十多年裏,你真的沒喜歡過誰?”。


  “我以我父母的名義發誓!”蕭石竹登時抽出右手,舉起來後拇指彎曲,其餘四指並起指天,掌心對著鬼母這邊,鄭重其事地發誓道:“在人間時我真的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單身狗。每天除了去裝大仙騙騙錢,就是回家去打打遊戲刷刷微博看看電影。戀愛神馬的,不存在。”。


  跟著蕭石竹在一起待久了,鬼母自然知道單身狗是什麽,神馬又是什麽。當下微微頜首間,麵露滿意地微微一笑。


  隨之她放過了蕭石竹,自顧自地邊吃著點心,邊問著盈盈蕭茯苓的近況。至於前女友的事情,已被她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後。


  蕭石竹何許鬼也?從小在三教九流中長大的他太知道怎麽說謊別人才會相信,在人間他學會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鬼母相信他在人間時真的是個不近女色的人,那就得不惜把自己古神父母搬出來。


  見鬼母不再追究後,蕭石竹裝作漫不經心地喝著茶,實則在心裏已經給父母道歉了數十遍。隨之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腦中細細地數著和他有過感情的女子。


  但是蕭石竹就是蕭石竹,哪怕在數著這些被他撩撥過的妹子之際,想起了什麽甜蜜的回憶,他也依舊保持著麵色平靜,有如古井深水一般的神態。


  而且他深知就算再怎麽懷念人間,他也回不去了,酆都大帝是不會讓他有轉世的機會的。


  半晌後,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時,盈盈頓了頓聲,不再說蕭茯苓的事。而是從袖中掏出了一本奏本,放在了案幾上展開後,再緩緩地推到了鬼母和蕭石竹的身前。


  “這是臣上奏建議建立九幽國獨有文化的奏本。”盈盈收起了之前掛在臉上幾分笑意,正色道:“翁主不敢擅自定奪,請臣親自帶來給主公和國母過目的。”。


  蕭石竹和鬼母放下茶杯,好奇地細看著那奏本上還帶著淡淡墨香的幾百字。


  兩鬼細細看了幾遍後,得知這奏本上盈盈建議他們把建立一個九幽國才有的獨特文化,比如把彼岸花定為國花。以無等喪服為九幽國諸鬼的禮服,還有以哀樂為國樂等等。


  蕭石竹看了,那字裏行間都透著滿滿的鬼怪氣氛,不由得皺了皺眉,但卻並未反感。他已經不再是一個新鬼了,如今的他對冥界的一些充斥著死亡氣息的習俗早已習慣,當下隻是轉頭看向盈盈問到:“就像現在這樣不好嗎?”。


  “如今的鬼域地府,十洲各地和我九幽國所用的度量衡,鬼字和冥幣都是酆都大帝當年定下來的。這些可以不改,繼續蕭規曹隨沒什麽。但是若是我們沒有自己的獨特文化,就算用武力滅了北陰朝又如何?”微微搖了搖頭的盈盈,緩緩解說道:“我們還是活在北陰朝和酆都大帝的陰影下。”。


  此言一出,蕭石竹和鬼母就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了;這與吾丘壽遺計中,製定九幽國特有的郡縣製和軍製,是有著異曲同工之處的。


  這些年來蕭石竹設學宮選拔鬼才,修四通八達的官道方便鬼民,建靈渠貫穿全國各地,為的不就是便民利民的同時,讓九幽國與北陰朝不一樣嗎?


  而且圖霸不隻是打打殺殺的,如果不能用一種文化取代或是相溶到另一種文化裏,形成一種全新的文化,那就是毫無意義的征服和侵略。


  想著這些,蕭石竹不禁想起了在人間時學過的一篇課文,叫《最後一課》。上麵的那個老師叫什麽蕭石竹記不得了,但他至今還記得那個老師在課文中說的一句話:“我們必須把它(自己的語言)記在心裏,永遠別忘了它,亡了國當了奴隸的人民,隻要牢牢記住他們的語言,就好像拿著一把打開監獄大門的鑰匙。”。


  語言不就是一種文化嗎?


  思索到此,便注意到文化重要性的蕭石竹,微微頜首道:“那就交給你來捏定,然後呈上來我看。可行的話我們就立刻在全國推廣。”。


  這一刻蕭石竹比率軍一日攻克十城還有興奮;一旦這項建議實施起來,九幽國就有了自己的文化。退一萬步說,一旦把九幽國特有的文化施行開來,就算哪天九幽國滅了,這種文化也會流傳下去,令他的敵人們頭疼不已.……

  鳳麟洲,窮山城。


  這座曾經在左右東西各有連綿百裏的大山環抱下古城,確實在冷兵器的戰爭中,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摧之勢。可當今兵臨城下的計蒙,卻帶來了大批的火器。


  在轟鳴中可噴吐業火的幽冥鬼炮轟擊下,和疾射火彈的火龍槍麵前,這座城池顯得是那麽的脆弱。


  曾經在鳳麟洲中也是不可一世的有熊國軍,被打得龜縮在城中不敢露頭。每日隻能依托著高大的城牆和堅實的牆垛,用著落後的連弩弓箭,滾石檑木對城下的入侵者們進行還擊。


  酆都軍圍城五日,不過死傷了萬餘鬼兵,但卻幾次攻上了城頭。而城中的有熊國軍雖然作戰勇猛,每次酆都軍攻上城頭就把他們攆下去,但卻死傷慘重。


  短短五天時間,窮山城中三十萬有熊國大軍盡然死傷過半,充斥著硝煙和*味的大街小巷裏,隨處可聞哀嚎和*,四處可見有忙碌的軍醫,在給缺手斷腳的士兵們包紮傷口,或是給傷兵們換上嶄新的繃帶。


  趁著酆都軍停下了進攻,女魃便帶著侍女,緩步走在城中街巷中,巡視著大街小巷,但她的眉頭卻是一直緊蹙著。這麽大的傷亡,令她頭疼不已。


  一言不發地在城中轉了一圈後,她回到了自己的帥府中。力牧去世後,她就成了有熊國南線的指揮。


  才在正堂深處的帥案後站定,城中的守將們就不宣而入,在她身前站定後齊齊行禮,其中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大步踏前,對女魃迫不及待地朗聲質問到:“公主,陛下的援軍什麽時候到?”。


  說話間,圓睜的雙目一直緊盯著女魃。


  女魃本已舒展開來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這也是她近來最關心的事;但目前有熊國南方已是全麵開戰,各地城池都遭到了酆都軍的侵犯。就連奇星這個才招安了的無頭鬼王,也親自率軍上陣,在有熊國東南麵造成了大肆的破壞。


  有熊國再強大,也隻是僅限於鳳麟洲中而言,但麵對北陰朝的群起攻之,姬軒轅還是左支右絀。


  女魃自然知道自己的父皇,目前隻能給她糧草和武器的支援了,卻不可能再給她調兵,甚至連藥物支援都沒法給她再提供;可這些話卻不能對著麵前的這些將領們明說。


  更不能對著府外的士兵們說。


  城中士兵本就因為敵人的火器太凶猛而士氣低落,若是女魃再告訴他們,我們沒有增援了,我們得孤軍奮戰,那軍心必然潰散,這戰就不必打了。


  女魃想到此,目光忽地變得銳利起來,她環視著身前那些對她頭來詢問目光的將領們,看著他們身上因為沾了不少灰土而不再發亮的鎧甲,麵色也隨之堅定。


  “五天!”女魃霍然抬起右手,將掌心麵朝這些將領之時五指筆直指天,用鏗鏘有力的聲音對諸位肅色說到:“各位務必再死守此城五日,五日後援軍必到!”。


  此話當然是女魃編的;但也是為了給手下傳達一個希望和信念,讓他們都有個盼頭之時凝聚人心。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諸位將領見她神色嚴肅,都已信以為真,當下紛紛微微頜首後,齊齊拱手抱拳著喊道:“我等願與此城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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