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招至玉闕
早有傳聞說,賴夫人往日擅長女扮男裝,經常卸去紅妝,換上了普通士兵的著裝與鎧甲,與蕭石竹出城巡視各方。
當時諸鬼都認不出那是賴夫人,還以為蕭石竹是不是染了斷袖之癖,言官紛紛抓住這點,日日上奏蕭石竹,諫言他要以國事為重,令九幽王都哭笑不得。
後來把事情弄清楚後,那些言官才統統閉嘴。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這個啼笑皆非之事也成了九幽國民眾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蕭石竹顯然不是很在意,依舊我行我素的,反正大家笑的都是那些言官瞎上奏,就連他自己都把此事當成談資,與諸大臣談笑風生。
而既然海竭提到了他要訪的鬼是姓賴,又是喜歡女扮男裝之鬼,不如先問問玉闕都城那邊,再做決定。
於是那管理海港的文官給衛兵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放鬆後,又對報信的那個衛兵,用緩和的語氣說到:“去通知玉闕城,詢問一下賴夫人以前是不是用過賴月驚這個名字?如果是的話,就把這個人魂的事告知夫人,請她定奪怎麽處理。”。
“諾。”那個衛兵應聲後,轉身再次離去。
“海竭是吧?”接著那個文官再次看向海竭,見還有些不知所措的他點點頭後,微微一笑道:“稍安勿躁,最多半個時辰後就能傳信回來了。”。
“哦。”海竭愣愣地應了一聲後,心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此地距離玉闕城數千裏之遙,怎麽可能半個時辰就能回信?”.……
玉闕城玉闕宮中。
蕭茯苓下朝後,與賴月綺結伴而行朝著絕香苑緩步而去。
一路走來,蕭茯苓都嘟囔著她的小嘴,臉上還滿是淡淡的慍色。似乎是有什麽事情,惹得她不高興了。
“怎麽了?我們的小翁主這段時間怎麽都悶悶不樂的?”賴月綺見了,不厭其煩地柔聲問到。
這段時間,蕭茯苓除了處理政務之時專心致誌的,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在悶悶不樂。賴月綺也問過她幾次,但蕭茯苓卻是對此閉口不言。
直至今日這一問,蕭茯苓才怒哼一聲,道:“月娘,你說春雲和陸吾是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裏?”。
說著此話,她大步走到了路邊那座八角亭中站定,舉目眺望著不遠處的疊石造景,一虹流泉由山洞流出,形成一道小瀑布。
“何出此言?”賴月綺跟上後,立於蕭茯苓身邊。
“我千叮囑萬交代,我毀容之事不要告知我父王和母妃,他們就是不聽。”蕭茯苓又怒哼一聲,憤恨地道:“弄得我父王母妃心情不好。”。
賴月綺聞言微微一愣,隨之抿嘴一笑後不以為然地道:“我以為他們怎麽了呢?原來是此事啊。”。
“這事是我提議的,可不能怪他們。”頓了頓聲後,賴月綺又緩緩說到。
“為何?”愣了半晌後,蕭茯苓轉頭看向賴月綺,眼中臉色已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狐疑之色。
“你父王不是經常說,一個陷臣子於不忠不義的鬼,不配做領導者嗎?”麵含淡笑的賴月綺,伸出手去吧輕撫著蕭茯苓的小腦瓜:“你讓他們不報,你父王母妃回來也自然知道,別忘了你父王可是撒謊的高手,你那之前想到的,到時候告訴他們隻是覺得自己不漂亮,想要刺青一下的謊言,他一言就能看出破綻來。到時候他自然不會遷怒於你,但是和你一起隱瞞此事的大臣們就會被扣上欺君的罪名。按九幽律法,欺君是什麽罪你應該知道的。”。
“滅三族。”蕭茯苓頓時駭然,雙眼圓睜了起來。
之前她也未能想到此事,沒想到自己差點害了陸吾和春雲。
“所以別陷他們於不忠不義。”點了點頭的賴月綺,轉頭看向亭外不遠處,那瀑布兩邊的青玉五枝燈,眼神漸漸地深邃起來:“隨著國土的擴大,權勢的擴增,再加上曾經追隨你父王的能臣去世居多,很少有鬼敢跟他直言勸諫,他也或多或少的染上了多疑的毛病。”。
說到此,賴月綺的眼中泛起了點點擔心。
種在亭外那幾株直上數丈無枝,上結藂條如車蓋,葉一青一赤,望之班駁如錦繡的丹青樹,在微風中搖曳了起來。
清風拂過亭中,吹動蕭茯苓衣擺和耳邊垂下的發絲,卻吹不散她臉上的驚愕。
“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蕭茯苓愣了半晌後,輕聲喃喃到。
“從他安排我為你垂簾聽政時,我就察覺到了。”賴月綺眼中的擔憂更盛了幾分,嘴裏緩緩道:“但又安排了陸吾春雲等鬼來與我製衡,表麵上看你父王是想隻讓你做大,實則他除了你,其他鬼都不信。”。
攢了攢眉,賴月綺又回過頭來,看著蕭茯苓那驚愕的臉盤,勉強地擠出一抹淺笑:“你父王確實是天生的政治家,軍事家,但也並非完人。多年的明爭暗鬥,他失去的太多了,遠比他得到的多得多,所他經常跟我說,若不是為了安定的過日子,他寧可像才到冥界時一樣,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但是為了你和你母親,他不得不去爭鬥,這樣的情況下染上多疑的毛病也是見怪不怪。”。
輕歎一聲後,賴月綺又道:“這種情況下,總不能讓陸吾和春雲與你一起欺瞞你父王的,否則他們就會惹禍上身,我才建議他們趕快密報。”。
說到此賴月綺忽然頓聲,隻見得蕭茯苓已經收起了驚疑之色,眉宇間浮現了淡淡的堅定,咬了咬牙後斬釘截鐵地道:“那如果沒有鬼敢給父王諫言,就讓我來吧。”。
“鬼小誌大的。”眼中泛起點點欣慰的賴月綺彎眉輕笑,又伸手輕撫幾下蕭茯苓的小腦瓜後,問到:“現在還生春雲和陸吾的氣嗎?”。
“不氣了。”蕭茯苓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是我考慮問題不周全,不怪他們。”。隨之臉上再次浮現了消失已久的笑容。
“那快回去辦公吧。”賴月綺牽起了蕭茯苓的小手,帶著她朝著亭外緩步而去:“一會想吃什麽?”。
蕭茯苓沉吟細想起來,正思索得入神時,一個菌人朝著他們這邊飛奔而來。片刻過後,那個菌人站定於駐足下來的賴月綺和蕭茯苓身前。
“出什麽事了嗎?”看那菌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賴月綺心頭掠過一絲緊張。
“朔月島的玄水灣上,抓到一個名叫海竭的人魂,他自稱要訪一個名叫賴月驚的朋友。但小虞山城的太守衙門,查無此鬼。”那菌人把氣喘勻後,急聲快語道:“他們懷疑這個鬼是個奸細,但又怕抓錯了,特意傳信過來,讓我們問問夫人你是不是用過賴月驚這個名字。”。
“海竭?”賴月綺微微一怔,腦中快速回想著自己在冥界認識的人魂;她確實曾經用的是賴月驚這個名字,但保險起見她還是細細回想一番後,對那菌人說到:“傳令地方官,詢問那人魂的父親叫什麽?”。
“諾。”那菌人應聲之後,閉目凝神傳信起來。
片刻過後,那菌人猛然睜眼回到:“那個人魂交代,他的父親叫海老翁,還宣稱曾經與一個名叫賴月驚的人魂有著生意往來,也是合作夥伴。”。
賴月綺此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在黑市上做買賣時,確實與六天洲中的黑市有生意往來,合作最多的就是一個名叫海老翁的酒鬼。
此鬼擅長研發燃燒類的火器,曾經研究開發了許多燃燒類的火器技術。北陰朝使用的幽冥鬼炮中的一項技術,也來自於此鬼之手。
賴月綺在成為軍器監主事時,曾經修書給海老翁過,想要挖他來為九幽國效力,但海老翁回信說,自己還有五十年就可以輪回去人間去了;以此婉言拒絕了賴月綺的相邀。
事後賴月綺還是發過幾次信給海老翁,但對方都不願意來九幽國做事;賴月綺也表示理解,畢竟要輪回了的人魂,不攙和到與酆都大帝的抗爭中來的好。
隨後此事,賴月綺便沒在提過。沒想到今日海老翁的孩子找來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賴月綺也想起自己曾經去六天洲,拜會海老翁的時候,他確實有一子一女。女兒是嫁出去的,兒子是跟著他做火器,在黑市上也混的如魚得水。
那個海老翁的兒子她是見過的,容貌還依稀記得些;接著她又對那菌人道:“傳信過去,問那人魂來九幽國找我做什麽?”。
菌人再次凝神閉目,傳信起來。
“賴月驚是誰?”不明其理的蕭茯苓,微微偏頭看向賴月綺之際,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衣袖。
“這個名字是我沒遇到你父王之前,在黑市上做生意時用的名字。”賴月綺也望著她,嫣然一笑後,道:“而海竭這個人魂,或許是我當年生意上的夥伴的兒子。他也是個火器製作的高手,擅長與製造燃燒類的火器,比如你父王發明的什麽燃燒罐啊,還有我國的毒火神炮一類的武器。”。
“哦。”蕭茯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後,說到:“那也是個鬼才咯。”。
“是的。”賴月綺笑了笑。
與此同時,菌人再次睜眼說到:“他說是奉令尊遺命,前來投靠賴月驚這個鬼的。”。
方才菌人忙著傳信,並沒有聽到賴月綺說賴月驚就是自己。
“遺命?難道海老翁死了?”賴月綺一陣驚愕,雙眼漸漸地瞪大了不少。
“從述說來看,好像是的。”那菌人回到。
“沒說怎麽去世的嗎?”賴月綺問著,腦中閃過了對方是不是喝酒喝死了念頭。畢竟在她的記憶之中,海老翁是個嗜酒如命的鬼。
隨身攜帶著酒瓶的海老翁,在賴月綺的記憶裏隨時都是麵帶醉意的。想到此,賴月綺眉宇間不禁浮現了幾分悲切和惋惜。
“不知道,這他沒細說。”那菌人搖頭回到,頓了頓聲,又說到:“管理海灣的文官請夫人定奪此事。”。
“把他招來玉闕,我要親自問他。”賴月綺稍加細想後,若有所思地道:“告知英招太守全程派軍士護衛,不能讓這個人魂有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