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我不是探子
千瘡百孔的鳴風穀中火光衝天,濃煙彌補中四處充斥著火銃的槍聲,箭矢的破空聲,還有喊殺聲和慘叫聲;統統交織在一起後,響徹天地之間。
腥風之中,蓐收手中長劍所過之處,必是血濺三尺。
奢比屍國的屍魂軍縱然驍勇善戰,但也被之前的火炮轟擊給亂了陣腳,此時又見蓐收越戰越勇,都紛紛對他退避三舍。
屍魂軍已亂成了一團,很少有士兵在反抗,多數的屍魂隻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四處亂竄。
就在蓐收一往無前之際,一個身著破爛鎧甲,灰頭土臉滿身是傷,臉上額上青筋暴起的屍魂攔住了他的去路。
蓐收愕然之際,停下了殺戮的腳步,直視著對麵那個麵無懼色的屍魂。
蓐收驚愕在於四周都是逃竄的屍魂軍,唯獨這個屍魂,手持沾滿鮮血的長劍,毅然決然地站到了他的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不知為何,蓐收心頭還湧現了幾分對這個屍魂的敬意。
“你不怕死嗎?”片刻過後,在嘶喊慘叫和震天響的殺生之中,蓐收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身前這個臉上稚氣,還未褪盡的屍魂。
“怕。”屍魂沒有多想,舉劍橫斬身側撲來的一個酆都軍。
劍鋒帶著冷芒在他身邊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將那酆都軍士兵的鬼頭輕而易舉的從脖子上割了下來。
“但我更怕你們就這樣勢如破竹地殺到比屍國去。”鮮血飛舞鬼頭激射下,那個屍魂把手中長劍一抖,將劍尖上的幾滴血珠抖落在地上。
緊接著屍魂一個跨步上前,劍尖直指蓐收喉結而去。
寒光一閃後,蓐收也動了起來,手中利劍也直指對方咽喉而去。電光火石間,兩鬼已在硝煙塵影裏,殺氣叢中互相擦身而過。
那屍魂在停下腳步的那一瞬間,脖頸上發出細小的滋聲,一道血口慢慢地顯現而出。緊接著那個屍魂把頭一偏,整顆鬼頭都從脖子上掉落了下來。
反觀蓐收卻是安然無恙,身上也連一點傷疤都沒了,隻是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自不量力。”後,就揮舞著手中利劍繼續殺向屍魂軍。
戰局隨著酆都軍的越戰越勇,以及屍魂軍的死傷慘重,對屍魂軍越來越是不利。
但隨之不少鎮定下來的屍魂,也發現了酆都軍自從三輪炮擊後,就沒再繼續開炮,反而用了短兵相接的戰術,與屍魂軍展開了肉搏。
一個酆都軍炮彈不足的念頭,在這些冷靜下來的屍魂們腦中閃過。
於是這些屍魂帶頭開始反撲和衝殺。他們的舉動鼓舞著其他的屍魂們,漸漸的四散而逃的屍魂軍越來越少,站穩陣腳開始反攻的屍魂軍越來越多。
而酆都軍的火銃,對於屍魂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最多就是在身上開幾個洞而已,有著很強自愈能力的屍魂,根本不懼。
蓐收和酆都軍們,越來越是力不從心。
兩軍廝殺正酣,在山坡上靜觀戰場的泰山王心頭一緊。屍魂軍們正在漸漸站穩陣腳,這對酆都軍隻會越來越不利。
但想要繼續開炮也不可能,不僅是因為所帶的炮彈所剩無幾了,還有就是酆都軍和屍魂軍正殺成一團難分彼此,此時開炮傷及敵人不假,也會波及到自己的酆都軍。
泰山王正在苦思冥想對策之際,山穀北麵傳來了狂風驟雨般的戰鼓轟鳴。
泰山王又是心頭一緊,遁聲望去隻見得山穀北麵黑雲壓頂,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一支來勢洶洶的屍魂大軍,正由北至南朝著這邊猛殺過來。為首的那鬼臉似人麵而燕頷虎須,卻身形似獸。頭上長著一對狗耳,且兩耳纏繞著兩條青蛇,手中一柄長矛散發出晃眼的寒光。
“奢比屍?”泰山王隻是舉目一看,隨之額上冷汗直冒。這個向來鎮定自若,能占擅自的閻王,也對來者驚懼不已。漸漸瞪大有如銅鈴一般的雙眼中,布滿了慌張之色.……
陰日之光照在朔月島上,那北麵玄水灣外,那在微微海風中波光細細的海麵上,像給海灣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煞是好看。
海灣後的碼頭上,九幽軍們正在排查著每一個想要進入島上的商旅。
雖然九幽國是反朝廷的諸侯國,但因為國中物資不少,且價格公道;而九幽國對外通商政策在九幽國與北陰朝開戰前就開始了,所以還是有不少的商人冒著殺頭的罪名,前來與九幽國的商人進行交易。
其中多有冥界各諸侯國的黑市商人,就連北陰朝的六天洲中,也有不少黑市商人前往九幽國,買賣著各種各樣的冥界商品。
在大排長龍的鬼之中,有著一個頭戴破破爛爛的鬥笠,上身隻是披著一件蓑衣的人魂,正擠在諸鬼之間,微微地垂著頭。盡量避開自己與巡查軍士產生對視。
隨著諸鬼緩步上前走了許久後,這個人魂終於站到了碼頭的出口處。
他還沒來得及繼續前行,守衛著出口的士兵立刻橫起手中長銃,攔住了他的去路後,沉聲道:“這個鬼,你的身份文牒給我們看一下。”。
語畢之時,那個人魂從自己腰間,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身份文牒,遞給了衛兵。
那衛兵展開一看,但見文牒上寫著此鬼名叫海竭,再往下看此鬼居然是來自六天洲的。
衛兵立刻警惕了起來;如今九幽國和北陰朝勢不兩立,能從六天洲而來九幽國做生意的鬼,都是有九幽國審查後發給的通商文牒的。
且這些黑市商人,都是把一些九幽國買賣不到的冥界商品,比如是強木等被酆都大帝禁售的禁品,運抵九幽國進行出售。
但看這個人魂的穿著打扮,不但沒有帶著商品,且也不想是個商人,但是想個失魂落魄的遊魂。
“來幹嘛?”衛兵接著又問了一句。
“去貴國的小虞山城訪友而已。”人魂依舊沒有抬頭,輕聲地說到;但語氣之中,卻透著淡淡的緊張,險些連話都說得吞吞吐吐起來。
如此一來,那盤查他的軍士更警惕了幾分。隨之他稍加細想後,問到:“你要找的朋友姓甚名誰?”。
“唉!”人魂聞言輕歎一聲,隨之小聲說到:“賴月驚。”。
“一個黑市商人。”末了,那人魂又補充了一句。
“九幽國早已沒有了黑市了,你是不是奸細。”那個士兵一聲怒喝後,把手中長銃直指對方頭部:“抬起頭來!”。
此言一出,頓時在四周諸鬼中引起一陣騷動。就連出口處兩邊炮樓上站崗的軍士,也在凝神戒備下,把背在身上的火銃取下,隨時待命著攻擊那個所謂的“奸細”。
那人魂也是年輕氣盛,抬頭之際一聲怒哼,接著沉聲反問道:“你是不是蠢?我要是奸細會傻到直奔這兒來,讓你抓捕嗎?”。
他的這句話立馬使得衛兵怒火中燒,但他還是克製著憤怒,打量著那個人魂滿是泥水的臉,冷冷道:“跟我過來,我們要核實你的身份。”。
語畢交代其他士兵繼續盤查其他商旅後,那個士兵把海竭帶到了海港外的一座營房中。
那屋中除了兩個衛兵,就隻有一個文官打扮的人魂,正在書案後寫寫畫畫。
士兵對那個文官說明來意後,文官抬起頭來,捋了捋自己頜下那一小縷微微彎曲起來的山羊胡,打量著海竭緩緩道:“這個鬼,我們九幽國早已沒了黑市。所有的商人,都是在正規的市場裏進行交易的。你要找的人,除了是黑市商人的身份外,還有什麽身份?”。
其實海竭要找的就是賴月綺,隻是九幽國中除了蕭石竹和鬼母幾個鬼外,都沒有鬼知道賴月綺曾經用過賴月驚這個名字。
而且就算海竭說了賴月綺,他們也不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賴夫人。這樣就造成了雙方的誤會。
“我隻知道,他是一個黑市商人,活動在小虞山城一帶;與家父乃是世交,曾經也是生意上的夥伴。”那個名叫海竭的人魂,絞盡腦汁細想一番後,緩緩說到。
那個人魂聞言後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後,站起身來,對身邊的衛兵嘀嘀咕咕幾句。
隨之那個衛兵點頭應了一聲,小跑著出了營房後揚長而去。
文官沒在管海竭,繼續做到自己的書案後,翻閱著手邊厚重的書本,繼續了他的寫寫畫畫。
百般無聊下,海竭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隻好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還留在屋裏的九幽軍士兵,用一種警惕裏帶著狐疑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許久之後,之前離去了的那個士兵再次折身而返,站到了那個文官身邊拱手一拜,道:“回大人,太守衙門回信說,小虞山城登記在冊的鬼民,士兵以及官員將領中,都沒有一個名叫賴月驚的人!”。
早在數年前,蕭石竹就在九幽國中設置了鬼命司,對九幽國鬼民施行了登記和造冊,並且每個都辦法了鬼民文牒,等同於人間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以便於管理。
所以那個文官還是先讓士兵去讓菌人傳信,讓小虞山城的太守衙門的官員,查閱一下有無賴月驚這個鬼。
沒想到一查還真沒查到,令他也對海竭迸射出警惕的目光;隨之他猛然一拍書案,赫然起身之際一指海竭,厲聲嗬斥道:“大膽狂徒,你倒底是不是奸細還不從實招來!”。
此言一出,海竭頓時心頭一凜,正欲高呼冤枉之時,屋中的衛兵們已經把手中長銃直指海竭。
滿臉驚慌失措的海竭本能地抬起雙手,連連擺動數下之際,急聲高呼道:“我真的不是探子和奸細,請你們相信我。”。
說話間額上冷汗直下。
但是情急之下,也讓他會想起了一些父親往日提到的事情,關於這個賴月驚的事情;於是又急聲高呼道:“他,他,他有時候是會,會,會女扮男裝的。”。
著急焦慮之下,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吞吞吐吐。
但此言一出那文官隨之猛然一愣,盯著他細想片刻後,腦中靈光一現後想到:“他說的會不會是賴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