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拚爹
“向來好戰的泰山王今日太反常了,盯緊他。”泰山王方走,酆都大帝便壓低聲音,對轉輪王叮囑道:“將其暗地裏軟禁在酆都之中,不得出城一步。”。
“諾。”輪轉王和泰山王往日關係確實還不錯,可此時酆都大帝此時麵色凝重,眉宇間升騰著殺氣,他也隻得趕忙應了一聲,就不再多言。
酆都大帝一直懷疑,自己身邊有內鬼,將自己的一切,傳給了蕭石竹;比如這次蕭石竹忽然發兵攻打南蠻,正是在酆都大帝決定他若在不出兵就滅了他之後。
這太過於蹊蹺了,但酆都大帝這鬼,從來不信巧合;而知道他這個計劃的,也隻有如今所剩的閻王們。其中又隻有泰山王,一直持有反對意見。今日居然公然反對他對出征九幽國的決定,疑心病很重的酆都大帝,終於對泰山王產生了隔閡。
故而隻是刹那間,便已不再信任泰山王的他決定,一定要盯死泰山王。
“糧草的調度,還是由閻羅王你來負責。”酆都大帝收起幾分殺氣與陰沉,轉頭將目光落在了閻羅王的臉上:“但先派出黑白無常,假借替朕巡視九幽國之名,前往九幽國穩住蕭石竹;蔣子文是朕的內應,黑白無常在玉闕城可以找他做內應。”。
“大軍在黑白無常抵達玉闕城後,既可從抱犢關出發,目標是朔月島。而朔月島到玉闕城,用最快的舟馬傳信也至少需一個多月的時間,蕭石竹絕對沒法反應過來,朔月島已經被我軍攻占了。”頓了頓聲,酆都大帝又稍加思索,冷哼道:“既然泰山王不願意出征,那夜遊神又是朝中最熟悉朔月島地形之鬼,就由他們來率軍出征吧。”。
酆都大帝從草席上起身,把眼一眯凝視著前方虛空,又道:“先打他蕭石竹起家之地,摧毀他和他軍隊的精神力量。”。
眼中,盡是自信和得意之色;似乎蕭石竹在他看來,已是囊中之物。
但他失算了一點,在外人看來應該對蕭石竹有著無比非凡意義的朔月島,可對蕭石竹來說,那兒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海島,他的北方邊塞罷了.……
海鷗高飛,歸墟海溝風和日麗,湛藍的海麵毫無大風大浪,異常的平靜。
平靜之下,卻不平靜;大批肌膚為青藍色,臉上兩頰上長著魚鰓,以及鼻梁兩邊有著一對凸起的金魚眼的怪異人魂,正結伴而行,順著海溝由南至北遊去。
這些長相奇特的人魂,正是傳說中的舟幽靈。他們的脖頸上帶著杜子仁給他們帶上的鬼奴項圈,因為水壓的關係,他們手裏持著的不是鋼鐵兵器,而是可以受得住水壓的尖銳魚骨。
此類人魂偏愛生食,尤其是生魚之類的,且在水中如履平地,呼吸自如。不管是淡水還是海水,皆是如此;唯一的缺點就是怕鮫人和不能登陸。
若無鮫人,此類鬼便是冥界的海洋霸主了。
“族長。”一個年輕的舟幽靈快速遊到隊伍最前,漂浮在為首那個已經謝頂的老舟幽靈身邊,好奇的問到:“我們真的要去打九幽國的港口嗎?”。
“不是打,是襲擾。”那老族長緩緩一答,口鼻和兩腮中,排出一連串帶著咕嚕咕嚕聲響的泡泡,朝著海麵方向緩緩上升。
如今九幽國和南蠻的戰爭已經全麵打響,蕭石竹先發製人,四路發兵,由北至南推進了百裏,連奪杜子仁三十幾座城鎮,外帶摧毀了南蠻十幾個哨所和關隘。
這下可完全激怒了杜子仁!
可他憤怒歸憤怒,但麵對蕭石竹的背叛他也是捉襟見肘,無力回天。
這五年來蕭石竹雖然隻是偶爾襲擾一下他的邊境,對他的威脅也不算太大,可是墨家的墨者和墨俠們,在他國內卻接連不斷的大肆破壞,從未停止。
不是暗殺他手下將領,就是搗毀他的關隘和要塞。要麽就幹起了山大王的活兒,一會燒燒杜子仁的糧倉,一會又連夜損壞一下南蠻的農田;順帶搶劫一下他的軍餉。
這種情況下杜子仁根本沒法發展,接著又是蕭石竹撕毀盟約,令他更是措手不及了;別無他法下,杜子仁隻能命令世代居住在鬼哭灘一帶的舟幽靈們,悄然北上,襲擊九幽國挨著歸墟海溝各個港口。
妄想著想要借此,來威懾蕭石竹。
故而所有的舟幽靈接到命令不敢怠慢,除了族中的小鬼和女鬼,其餘的都隨著族長出征了。
這一群舟幽靈,就像一群群居的海魚,烏泱泱的,順著海溝潛遊向北。
“你害怕了嗎?”那族長看了一眼身邊的年輕舟幽靈,見其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到:“我記得你還是第一次上戰場吧。”。
“是的,族長。”年輕的舟幽靈點了點頭,就不再多言。
忽地,族長在水中頓住,不再向前;接著抬手示意身後族人趕忙停下時,緊盯著前方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怎麽了老族長。”一個健壯魁梧的舟幽靈遊弋過來,圍著老族長轉了一圈,見到對方麵色凝重,眼含警惕的盯著前方幽藍的海水沉默不語後,又順著老族長的目光所及之處望去。
但看了片刻,除了藍藍的海水,零零散散的海洋生物和不斷升起,不一會便碎裂開來又融入海水裏的氣泡外,什麽都看不到。
“鮫人。”老族長臉上浮現幾分緊張,用小的幾乎隻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了一句。眼中浮現驚慌之色,越來越重。
“什麽?”那個魁梧的舟幽靈方才一聲疑問口吐而出,就見前方海域中,猛然衝出十幾條張牙舞爪的蛟龍。
原本還安逸的在海中遊來遊去的海洋生物,立刻作鳥獸散,倉惶著四散而逃;不一會的功夫就全部不見了蹤影。
追隨在蛟龍左右的,是無數的黑鱗鮫人。而遊弋在鮫人最前麵的,居然是一個身著黑衣的普通年輕人魂,袖口以銀絲繡出了狀如彼岸花花瓣的火焰圖案。
所有的舟幽靈,頓時紛紛驚慌失措起來,亂了陣腳,卻也隻是原地打轉,或是瑟瑟發抖,連逃走都忘了。
慌張之餘,他們又驚訝怎麽遠離龍綃宮的海域突然出現了這麽多的鮫人和他們飼養的蛟龍;還有就是驚愕那個為首的人魂,為何能在水中遊弋自如,有如在路上飛奔。
“跑!”那族長大喊一聲時,本還距離他數十丈之遙的那個人魂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手中劍影閃爍,劍身上泛起幽幽白光,朝著舟幽靈族長的脖頸,毫不猶豫的一劍砍去。
白光順著舟幽靈的族長脖頸,快速的由上至下,不等尖叫一聲,那人魂已在海中使出了鬼魅神功,來了個閃身後,如閃電一般繞過族長,迅速穿梭於每個舟幽靈之間,快速的手起劍落,在海中帶起一陣片片劍花;且每每揮劍,居然將連成一片,連接無縫的海水分割開來。
“哢嚓”一聲細響,從那族長脖頸上傳來,還以為是頸骨斷裂的聲音呢,這寧他更是驚恐了幾分;但緊接著,他就看到在自己脖子上舒服了他數千年的鬼奴項圈斷裂開來,從他脖子上慢慢滑落下。
項圈邊緣的太古焚心符瞬間黯淡了下去,而那族長也未出現*的現象。
他和已被斬斷了脖子上鬼奴項圈的族人們,呆呆的低頭打量著自己,猛然發現身上除了那項圈斷裂之外,其他地方都毫發無損後,一陣莫名其妙。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對方來勢洶洶的,不為了殺他們隻是為了解脫他們;或是興高采烈一下,鮫人們就遊了過來,手中鋼叉直指他們脖頸上的經脈,告誡他們千萬不要亂動。
鮫人們帶著蛟龍,不到一刻鍾就將舟幽靈們統統圍住,讓他們上下左右和前後,都無處可逃。隻好蜷縮在鮫人們的包圍圈裏,繼續瑟瑟發抖不敢亂動。
半晌過後,那個人魂已用手中彎刀一般的長劍,把所有舟幽靈脖頸上的鬼奴項圈,統統斬斷之後,將其緩緩收入腰間鞘中後,閑庭漫步般,慢悠悠的遊到了舟幽靈的身前,打量著這個模樣已如古稀老人的族長。
“你,你手中的是神器?”一臉驚恐的族長自然知道,唯有傳說中的神器和對應項圈上的鎖的鑰匙,才能打開他們脖子上篆刻著太古焚心符的鬼奴項圈;見對方隻是給他們解了項圈,暫時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後,族長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對眼前這個人魂,戰戰兢兢的問到:“你為何能在水中行走自如?為何要解開,解開我們,我們的項圈?”。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小弟蕭石竹,一不小心見了個大便宜,很榮幸的做了九幽國的九幽王。我手中的是滅月劍,你未必聽過它的名字但確實是神器之一,乃是有蟜氏鍛造的長劍,所以能斬斷你們的項圈;而我能在水中行走自如,呼吸自如那是幾年前,我喝了泉先的血。”蕭石竹以略帶感覺的目光,望了一眼身邊泉先後,又看著驚愕得瞪目結舌的族長笑笑,似笑非笑著道:“斬斷你們的項圈,那是我多管閑事的想要解救你們一下,也是給你們一個新的開始。我給你們兩條路,其一現在回家安生過日子,其二加入我九幽國,成為我的子民不再做鬼奴。但不管你們選什麽,都不能在為杜子仁買賣,否則下次我的劍斬的就不是你們的項圈了。”。
“哎呀媽呀,累死我了。”語畢,蕭石竹不管不顧還在發懵的舟幽靈族長,轉頭看著泉先長籲一口氣後,埋怨到:“往日在宮裏上朝,都沒一次說過這麽多台詞。”。
“你有玄力,乃是傳說裏的神之子。”泉先爽朗一笑,伸手重重的一拍蕭石竹肩頭,道:“你要是說兩句話就會累,那我們不得平日都不敢說話了?”。
他不小的聲音在海中很快傳開,一字一句都飄進每個舟幽靈的耳中,把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過來。
“神之子?”族長以不可思議的目光,把蕭石竹上下打量一番,驚疑道:“你,你是神之子?”。
此言一出,所有的舟幽靈目光,都落在了蕭石竹身上,靜靜等待著對方回答。
“唉,我不想拚爹的,可你既然這麽好奇,那就拚一次爹吧。”蕭石竹麵帶為難的思索片刻,想到上次開會說,早晚要對抗酆都大帝,神之子的身份也不必藏著掖著;加上盈盈也說過他已成年,除非是在酆都大帝的眼皮下施術才能暴露他體內玄力後,毅然決然的使出了兩儀神通。
“我確實是如假包換的神之子。”蕭石竹淡淡的說到;渾身上下頓時散發出道道柔和的金光,輕而易舉的推開了身邊三尺之內海水,雙眼在這一刻綻放出幽藍色的光芒,黑色的瞳孔之中,泛起了無數的點點藍光,在瞳孔之中不停的飛舞旋轉;宛如無窮無盡的宇宙,在他眼中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