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囚徒
海鶻甲木號,在泉先和鮫人的護航下,駛出海上岩柱林後,趕忙熄滅了甲板上的一切燈火,瞬間與夜色融為一體。
接著在羽榮和羽人們這些擁有夜眼的妖魂指引下,朝著西南方緩緩駛去。
船艙之中,蕭石竹起身,給鬼母倒了一杯溫水之後,又給賴月綺沏了杯茶。
“主公,您怎麽這麽會想賺錢的辦法啊?”賴月綺眼露崇拜的目光,深深望向蕭石竹:“這參觀龍綃宮,也隻有您想得出來了。”。
“他啊,一提到錢的事,腦子比誰都轉得快。”鬼母白了他一眼,又對賴月綺抿嘴一笑,道:“而且他就像他給我講的那個什麽葛大爺。越是有錢,他就越喜歡裝窮。整天沒事整個短褐穿著,好像尚衣監缺他衣服似的。”。
賴月綺撲哧一笑後,一臉狐疑的看著鬼母,愣愣道:“葛大爺?誰啊?”。
“葛朗台,什麽葛大爺。”蕭石竹嗬嗬一笑,對賴月綺故意很不要臉的說道:“人間書裏的一老頭;盡管擁有萬貫家財,可他依舊住在陰暗、破爛的老房子中,每天親自分發家人的食物、蠟燭。改天我們睡覺的時候,我給講啊。”。
“主公。”賴月綺頓時嬌羞著,嗔怒到。鬼母則對他一翻白眼後,自顧自的喝起水來。
“至於蕭家軍的錢,都是啤酒和雪花膏的收入。還有我弄的桑拿,玄教已經著手擴大規模,就連新建的石竹城也有分店了;這些可都是暴利產業。”見鬼母不上當回嘴,蕭石竹頓覺有點尷尬,趕忙咳嗽兩聲,道:“而我一直讓市舶司避開六天洲的銷售,也成功的躲過了酆都大帝的雙眼;且他一個大老爺們兒,也不用雪花膏。所以他不知道我們還有這麽多的賺錢產業,才會認為兩千萬兩銀子就能拖垮我。”。
“哼,其實區區兩千萬兩銀子,怎麽可能拖垮我呢?”語畢,又用鼻子輕輕一哼。
在賴月綺崇拜的目光下,蕭石竹越來越得意。
“但這錢啊。”索性再次蹺蹺二郎腿,有點眉飛色舞的道:“最多就是過過他的手,終歸還是會回流到我的手上的。”。
“你不會是要安排人,在押送路上劫財吧?”鬼母聞言一驚,趕忙說到:“這可不行啊,酆都大帝不見錢就出兵的,他可不管你.……”。
“我傻啊,我才不做這賊喊捉賊的蠢事呢!”話未說完,蕭石竹便抬手打斷他,道:“我已經交代了各地管錢的官員,十日內把錢交給留守暫時朔月島的吾丘壽,由他親自護送。隨行的也都是蕭家軍的精銳和幾個玄教教徒,保證一點風險都沒有,安全送到酆都交給閻羅王。”。
“南方杜子仁,酆都大帝的太守,實則早已加入了墨家。據玄教刺探的情報,收拾了銀靈子,酆都大帝就要對他動手了。”組建玄教時賴月綺也在,蕭石竹自然也沒隱瞞:“就算酆都大帝到時候不動手,我也有辦法讓杜子仁反了。一旦他反了,路途遙遠酆都大帝必然下旨讓我替他出征平叛;屆時我就喊打喊殺的去,但是打得很慢,三兩個月打一兩座城,對酆都大帝就說我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沒錢啊,也沒軍費啊。我一天給他發十多份求援奏本,他多少也得把這筆錢,給老子吐出來些!”。
鬼母沉吟著,思忖半晌後,道:“計策是好計策,但不如再加一招。”。語畢,對蕭石竹微微一笑。
“願聞老婆其詳。”蕭石竹擠眉弄眼到。
“鬼母宮建築不都是銅鑄的嗎?早在建宮時,我就是為了防著終有一天要大用錢時,才把它全鑄成銅屋的。”鬼母嘻嘻一笑,對他眨眨眼,道:“反正鬼母宮我們以後也不住了,屆時一旦出兵,我們就賣了這宮殿的建築,當銅賣了,給諸鬼一個我們很窮的假象。”。
“妙啊!舍不得孩子討不到狼。”蕭石竹頓時眼前一亮,對鬼母緩緩豎起大拇指,讚許道:“不愧是我老婆。”。
“嗯。”鬼母輕撫自己的肚子,微微蹙眉問到:“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生孩子?”。
“祝融國,西北海域。”蕭石竹輕聲一答後,站起身來:“我去外麵看看,你們早點休息。”.……
羅酆山,主峰北麵的景雲峰上。
滿是高大巍峨殿堂的宗靈七非天宮,就矗立在山頂似刀削鋸截的千丈絕崖上;殿堂樓閣高聳入雲,迎風俯瞰著崖下秀氣充盈的樹木。
入夜後,一個身披黑鬥篷的高大之鬼,趁著夜色的黑,從北陰中天殿中悄然走出,朝著宗靈七非天宮中飄去。
他的頭藏在領後立起的帽子裏,使得他鬼看不清他的臉部五官以及神情。身上的黑色鬥篷,在微涼的山風吹拂下,輕輕的飄舞著,破開了環繞在他身子周遭的白霧,使其不停的翻轉起來。
而此鬼一到宗靈七非天宮前,就從懷中掏出一塊圓形令牌,遞到了宮門守衛眼前。那些守衛一看那令牌,不敢猶豫趕忙放行。
厚重而又高大的宮門緩緩打開,在清靜的山崖上,發出一連串的咯吱悶響。此鬼一言不發,大步入宮;每每遇到崗哨,便會掏出那塊令牌。崗哨們見了,也無一例外的不敢多言,立馬放行。
此鬼入了宗靈七非天宮後,一聲不吭的穿梭在亭台樓閣之間;左轉右轉幾次後,來到了宮內一個僻靜的庭院中。
這庭院不大,沒有豔麗的花草點綴,也沒有精美的荷塘裝飾,除了院落正中一間不起眼的屋舍外,就隻剩下四周斑駁的宮牆。
可就是這麽一個好似被世人遺忘了千年的小院中,卻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比酆都大帝所住之地還要森嚴。
穿鬥篷那鬼,舉著手中牌子走到院中,所有守衛趕忙紛紛讓開。
此鬼一路走到院中屋前,伸手推開大門後徑直入屋。但見這屋裏除了守衛空無一物,正中處地上缺了一塊地板,露出一條昏暗的暗道,徐徐往下而去,直通到與世隔絕的山腹之中。
那鬼順著蜿蜒的暗道,踩著其中滿是灰塵的石階緩步往下而去。每走一步,回聲在暗道中泛起,鞋底便會踏起一道塵埃後,在他身後石階上,留下一串清晰腳印。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才來到底部。暗道的盡頭,是一見不大不小的方形石室。
石室中兩個守衛,一見那身披鬥篷之鬼手中令牌,趕忙起身下跪行禮後,站起身來,合力推開了石室深處那道刻滿符篆的大門。
那鬼頭也不回的,朝著大門後而去。
過了堅固的大門後,走上門後長不過百丈通道,掛在兩邊牆壁上的壁燈,隨著此鬼的前進步伐,一一亮起了豆大的綠色燈火,在這昏暗無邊的通道輕輕搖曳著。
通道兩邊,還有一間間不過豬籠大小的牢房,牆壁和欄杆上,都刻滿了各類禁錮類符篆。不難看出,這兒是一處隱秘的地牢;但牢房卻都是空著的,沒有關押著任何一個犯人。
陰暗中,黴臭混合在發悶的空氣中,形成一股刺鼻的怪味。
此鬼走到通道盡頭,站到了最後一間牢房門前。那欄杆後的昏暗中,隨之飄出一個嘶啞聲音:“你還沒死啊。”。
偌大的地牢之中,似乎隻有最後的這間牢房裏,關押著唯一的犯人;但內外的守衛卻如此森嚴,令人費解這位囚犯,究竟是何人?
站在牢房門口之鬼,輕哼一聲,脫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張長有薄唇細眉的清秀方臉。炯炯有神的雙目之中,透出了幾分儒雅。頭上那長若流水的紅色發絲散披在腦後,兩縷細髯耳邊垂。
正是酆都大帝。
“朕若死了,誰來照顧你啊?”借著昏暗的燈火,酆都大帝舉目,目光從身前欄杆間的縫隙穿過,落在了後麵的牢房角落裏,緊緊盯著那個卷縮在角落之中,身著破衣爛衫的鬼魂,輕輕一笑。
笑容之中,滿是鄙夷輕視之色。
不等那囚徒回話,他便不猶豫的手捏法訣,那牢房中牆壁上的符文登時亮起,一道道充盈著靈氣紫色閃電,從中憑空疾射而出,如有靈性的匍地遊蛇,朝著牢房中唯一關押著的那個囚徒張牙舞爪的撲去。
不等囚徒有何動作,雷電便已布滿他的全身,像一道道發光的裂痕一般,爬在他的肌膚上,扭曲,蠕動。
電閃雷鳴中,幾聲悶哼後,那猛烈顫抖著身子的囚徒,十指化爪抓撓著自己的胸口,嘶吼起來。
轉瞬過後,電息雷停,那囚徒已是渾身焦黑,肌膚上灰煙升騰中帶起陣陣焦臭。之前本就散披著的白發,更是淩亂了很多。
“用紫電仙雷算屁的本事,有種你就進來殺了我。”一聲狂嘯中亂發晃動,幾乎遮住了囚徒的全部臉頰;唯有一隻血紅的右眼,從亂發空隙中露出。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朝酆都大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