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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夜襲

  “真是禍起蕭牆。”往日容易衝動的祝融,此時倒是顯得異常平靜。


  他緩緩收起了眼中的凶光,以淡然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怒氣橫生,眼含殺氣的吳回許久後,才緩緩開口道:“你要這王位,給你便是。”。似乎,什麽爭鬥,什麽王位他都在這一刻看淡了。


  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去,緩緩打開了石桌上的那個四方形的石匣子。匣蓋一開,裏麵登時迸射出一道柔和的紅光。


  透過紅芒,可見匣中鋪著黃色錦緞,上麵擺著一方拳頭大小的四方璽綬,小巧精致。采用整塊通體圓潤的血玉雕刻而成,印身上,雕刻出形狀古拙而又蒼勁,形態各有不一的八條火龍圖騰,頂上盤著一個龍紐,鈕上係著彩色絲帶。


  吳回一見此印,眼中登時大放光彩。不用把璽綬翻過來,他也知道這璽綬底部刻著“玄火明德”四個工整而古樸蒼勁的鳥蟲篆書。正是火*物——玄火印。


  須臾之後,看著那璽綬呆愣片刻的吳回,趕忙猛然搖了搖頭,定了定神收起方才浮現的喜悅,隨即張口沉聲道:“老子不要你來憐憫,更不要你來施舍;我的東西我自己親手拿回來。”。


  語畢,他信步走到祝融身邊,瞥了一眼祝融那張死到臨頭,依舊無驚無懼的臉,緩緩卷起衣袖:“你沒機會了,求饒的機會都沒了。”。


  石桌邊的石燈中,火苗搖曳了幾下,把吳回那凶相畢露的臉,映照得明暗不定。


  “你買通了玄火殿的衛兵嗎?”祝融平淡的目光,看向門外寧靜的黑夜,眼中依舊沒有露出絲毫的恐懼與驚慌;隨即又微微低頭,看著吳回把手緩緩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語氣從容平淡的道:“還在我燈裏放了鬼草粉末。”。說著,瞥了一眼桌邊石燈。


  “沒想到衝動易怒的你,還挺有觀察力的啊。”吳回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驚愕,而是以戲謔的目光,打量著祝融那張隻有平靜之色的臉,緩緩道:“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拿共工給的錢,買通了你的親兵。你可以晚死幾天的,可共工說了,今晚你必須死,然後兩國才能停火,永不交戰。所以我偷偷的在你的石燈中,放了鬼草粉末;你應該也知曉,鬼草粉末燃燒後,會讓最大限度的揮發,使得身處四周的人魂渾身麻痹;現在你連說話都費力,別指望有人來救你了。不過這樣也好,你不會有太多的痛苦的,安心的去死吧。”。


  “所以,一開始我要打共工,蕭石竹都看出了我們原有計劃的端倪,你卻沒看出,都是裝的?”祝融已覺得舌頭發麻,卻還是使勁說完這句話。


  看著吳回動作自如,說話咬字清晰,他也料到對方一定是吃了鬼草解藥後而來的;隻得自顧自的嘿嘿一笑,搖了搖頭。隻是這笑聲中,多少透著幾分苦澀,好似在自嘲一般。


  “對,畢竟我得把對你忠誠的軍士,都調離國中。”煩躁在吳回眼中一閃而逝,他按在祝融胸口的手掌,猛然用力往下一摁:“死吧,別那麽多廢話了。”。


  吳回說話間,身上散發出越來越烈的殺氣,朝四麵八方疾射而去,充斥著整個玄火殿的每一個角落。


  他不再多言,一股火氣立刻從掌心肌膚下疾射而出,轉瞬之間便透過祝融的衣服,朝著他那胸口上張開的毛孔,滲入了祝融體內。解開了祝融用自身火氣在胸口內形成的封印,催動了壓製著的毒素。


  渾身肌肉都已經完全麻痹的祝融,猛然覺得胸中泛起一股接著一股寒意,如把胸口浸泡在三九天的冰水之中一般。卻因為舌頭早已發麻,而連哼唧都哼不出來。


  頃刻之後,寒氣順著他的周身經絡流遍全身,讓他冷的渾身顫抖起來,周身肌膚也漸漸的變成了青色。一層肉眼可見的寒氣,從他皮上毛孔中散發而出,在他肌膚上凝聚成了一層皚皚薄霜。


  隨之那體內寒毒也撕扯著他的周身經脈。不到片刻,祝融便覺喉嚨一甜,一口帶毒的黑血隨之被他噴吐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黑色血霧。


  血霧落在了他身前石桌上,立刻溶出了幾個直冒黑煙的小洞來,可見此寒毒極其厲害。


  祝融一陣抽搐,五官方才扭曲時雙眼一閉,整個鬼身子往前一倒,趴在桌上後再也沒了動靜。


  這個曾經名震玄炎洲的火王,就在爭鬥的殘酷中,這般悄然而逝。


  看著自己的兄長斷氣,吳回渾身一抖,不知道是因激動還是興奮所製?他瞥了一眼祝融那漸漸化為血色塵埃的身子,嘿嘿一笑,俯身下去在對方腰間一陣摸索。


  摸索了片刻後,忽地,他臉上的得意笑容猛然僵住,整個鬼也微微一愣。


  隨即他便是立馬驚慌失措起來,又是一陣手慌腳亂的摸索;在對方身子全部都化為塵埃後,抬起空無一物的手,用不可思議的目光左看右看片刻,又看了看石椅上,祝融留下的冕服後,自言自語的反問到:“調動軍隊的玄火令呢?”。


  沒了玄火令,除了玄火殿上被他買通的衛兵,國中絕無軍隊會聽命於他的。


  驚慌失措下,吳回眉頭一皺,立馬思索起這玄火令倒底會在哪兒來。


  同時心中暗自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這才猛然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因憤恨而忽略了一個問題。兄長做了數千年的火王,絕對不可能真的是隨時隨地都衝動易怒之鬼,否則祝融國早完了。


  想到此,他看向祝融留下的冕服的雙眼中,再次迸射出憤怒的目光;眉頭也皺得更緊了些。電光火石間,他頓覺往日總與祝融形影不離的玄火令,無緣無故不再對方身邊此事,絕對不那麽簡單……

  千裏之外,共工國風暮郡中。


  祝融軍和蕭家軍借著夜色,摸黑打掃好梅子嶺中的戰場後,又繼續摸黑,悄然往南而去。


  當他們摸黑來到瑩竹城外,千星湖北岸邊時,湖中水師以及城中共工軍,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蕭家軍不顧跋山涉水的疲憊,立馬在湖岸邊開始挖戰壕,架設火炮。而祝融軍也在長琴的指揮下,悄無聲的搬來猛火油,打開罐子往湖邊一放,卻未急於倒油入湖。


  “此湖南北長八十裏,就算湖心島再大,據此至少有二十裏,你們的火炮打得到嗎?”凝視著寬廣湖麵,有點擔憂的長琴,走到蕭石竹身邊,麵帶絲絲緊張的問到。


  “當然打不到了,可炮擊不一定是要靠架在岸邊的火炮啊。”月光下,蕭石竹輕輕一笑,一瞥南麵那滿湖的月下波濤,淡然說到:“我有空軍的。”。


  “那架起火炮幹嘛?”長琴又好奇的問到。


  打戰確實不是他強項,此次也是他第一次指揮這麽龐大的軍隊;故此臨行前,火王祝融還特別叮囑他,上了戰場一切聽蕭石竹安排,且戰略戰術之事,要對這個人魂不恥下問。於是長琴每每合兵出擊之時,都是端正態度,放下了些許太子的架子,變成了一個十萬個為什麽。


  隻要和戰爭有關的,以及他自己捉摸不透戰略問題,都要問蕭石竹幾句。而蕭石竹也把他當朋友,因此沒有覺得他煩,經常耐心的引導他去思考這些問題。


  “當然是幫你炸船咯。”蕭石竹席地而坐,隨手抓來一根草葉,叼在嘴裏擺出一副有點吊兒郎當的模樣,嘴裏稍有含糊不清的說到:“你們的火器也就是能與共工國這種無火器的落後國家比比,真要你們自己去對付共工的戰船,打起來會很辛苦的。”。


  “而且還不防水。”蕭石竹笑笑,不再多言。


  據說城中有共工氏族,而根據在東線戰場的胡回送來塘報可知,這些自稱古神的人魂氏族,是可以超控雨水的另類人魂。一旦下雨,炮擊敵艦的重任就隻能由蕭家軍扛起來了。


  “難道貴國的火器,是可以防水的?”長琴聽得狐疑,同時也心生幾分驚愕。


  “當然。”蕭石竹很是自豪說的說到,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神色。說話間,他忽然想起了賴月綺來,隨即露出一抹淺笑,對長琴意味深長的問到:“太子,你知道每個成功男鬼身後都是什麽嗎?”。


  他忽然莫名一問,倒讓長琴微微一愣,隨即麵帶疑惑的搖搖頭。


  “女鬼。”蕭石竹又是笑笑後,再次很自豪的說到:“每個成功的男鬼身後,都有好幾個厲害的女鬼。”。


  “你是說,你的身後有鬼母嗎?”長琴若有所思的問到。


  蕭石竹正要開口,就見腳邊土地如漣漪一動,隨之分別了半晌的肉芝從地下鑽了出來,道:“大王,按你的吩咐我的族人已在城中,共工氏族所住的屋舍四周,布好了雷管。”。


  “幹得漂亮。”蕭石竹舉動的站起身來,道:“夜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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