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發起挑戰
那座橫跨半個湖麵上的木橋,寬不過三丈,卻是進出鬼王宮的唯一道路。此橋雖寬兩丈,卻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有效阻礙敵軍攻入宮中的險要所在;現在卻被蕭石竹用來對付鬼王派出的敢死隊。
用添油戰術不斷的派兵衝出,不是鬼王魯莽,也不是他被嚇傻了;他固然知道此時派兵往橋上一衝,是下下之策,以逸待勞的蕭石竹得樂開懷了。也知道蕭石竹一定會用地利,反過來對付他派出的軍士。可他別無選擇,如果軍隊衝不出去,自己便打不開被圍困的僵局。因此他也隻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這放手一搏上。
第一批鬼王軍方才衝下橋頭,便被圍在四周,已經排開擺出鴛鴦陣的蕭家軍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殺。
此地有神木所製的木橋,周遭溫度不高,那些蕭家軍們連木髓都沒佩帶,也沒被高溫影響。任由敵軍如一波波拍岸狂潮,接二連三的撲來。而蕭家軍們依舊麵無懼色,有條不絮的輪番上陣,一架一挑間,把膽敢下橋的敵軍刺死在橋邊。
戰爭就是如此的殘酷無情;你來我往的那一刹那間,嘶喊,慘叫和吼叫在橋頭邊不斷響起,此起彼伏,直衝上雲霄,響徹天地。
雖見同伴不停的倒下,化為點點塵埃,但鬼王軍卻還是不懼生死般一往無前。進退兩難的他們已別無選擇,隻得背水一戰。把胸腔裏不斷騰升而起的憤怒或是恐懼,化為無數的勇氣和瘋狂;心中下定決心,縱然是死,也要死在往前衝去的路上。
這份勇氣渲染著四周的空氣,與兩軍不停的廝殺,相溶在一起,構成幅悲壯慘烈之景。就連身為敵人的蕭石竹和他的蕭家軍,也看得肅然起敬。
忽地,鬼王宮那邊傳來一陣陣毫不停息的急勁鼓聲,一聲比一聲更急,使得橋上正在進攻的鬼王軍們越戰越勇。
在敵軍更是猛烈的衝擊下,包圍住橋頭的蕭家軍們也慢慢的有些體力不支,漸顯疲憊。蕭石竹見狀後,不顧羽榮的反對大步走到橋頭邊,搶過鼓手手中鼓槌,咬牙奮力擊鼓。
聲聲鏗鏘有力的鼓聲傳來,又是主將為自己親自擂鼓,讓蕭家軍們頓時士氣大振,急忙收起疲憊,再次對敵軍露出了猙獰的麵目。
雖然偶爾會有幾個身手矯健的敵軍躲過狼筅手的攻擊,但是方才下得橋來,還沒來得及有何動作,便見對麵鴛鴦陣左右,各有兩個手急眼快的長槍手衝出,舞動著手中長槍上前,將其圍住。
下一秒後,長槍手手中的長槍槍頭狀若梨花,寒星點點,銀光皪皪間,那幾個敵軍便是一命嗚呼。
而鬼王迫不得已使用的添油戰術,也有第二十波攻擊後完全失效。蕭家軍的炮兵們,在欽原的指揮下,給大炮輪流換上了霰彈,對著遠處鬼王宮南麵的各個角落,進行了輪番炮擊。
尤其是拱橋的另一端,王宮之前那片滿是廢墟的空地上,每隔數十秒,便會兩三枚霰彈,帶著死亡氣息的尖銳呼嘯聲,從空中朝著這兒落下。落地炸開後,烈焰突現,隨之便有硝煙從焦黑的土地上升起。
濃煙滾滾下,在那兒方才列隊站好,等著湧上拱橋的敵軍,多數被炮彈炸開後,從中迸射而出,朝著四麵疾射的鉛鐵小丸,射了個血肉模糊。
就在鬼王軍苦不堪言時,英招和玄水正好趕到。蕭石竹即刻下令,部隊炮擊繼續,步兵組成鴛鴦陣,朝著橋上攻去,直撲鬼王宮。
困在橋上的那些鬼王軍,突然大感絕望;前有步步逼近的蕭家軍,後有敵軍火炮轟擊,不但切斷了他們的支援,還切斷了他們退路。
當他們退到橋上中段時,不約而同的轉頭,紅著雙眼,平生最後一次,深深的瞥了一眼身後遠處的那座宮殿後,淡然一笑。隻是這麽一瞥,他們臉上便沒了絲毫的絕望和顧慮,眉宇間浮現了堅定的不懼之色。
接著,還在橋上的鬼王軍們,統統轉回頭來,眼中迸發出野獸獨有的冰冷目光,包含著對嗜血和殺戮的渴望。他們異口同聲的發出震天嘶吼,不停的往前奮力擠去,迎頭撞上了對麵的蕭家軍。就算不能手刃敵軍,也要試圖把攻上橋來的蕭家軍擠橋下去。
起初,鬼王軍們一發瘋,蕭家軍們確實紛紛一愣。最前麵的幾個軍士被敵軍猛然一衝,猝不及防之下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後慘叫著掉下橋去,瞬間就和橋下岩漿們合二為一了。
但蕭家軍就是蕭家軍,很快便反應過來的他們,立刻在橋上重新展開鴛鴦陣,陣頭的盾牌手們死死頂住敵軍的猛烈衝擊。他們身後的士兵也一波接一波的趕了上來,扶住了每一個被猛烈衝擊後,搖搖欲墜的夥伴們;同時用鬼王軍的辦法,不停的擠著向前,也把衝在前麵的好幾個鬼王軍給擠下橋去。
好在這座拱橋不是豆腐渣工程,不然雙方這麽你來我往的推擠數百下後,早就斷裂開來了。
可就算如此,這三百多鬼王軍還是在橋上堅守著,阻擋了蕭家軍前進的腳步,足有半個時辰。直到全部戰死,也沒有任何一個士兵因為懼怕而後撤,更沒有投降的,統統都是戰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為此,蕭家軍也付出了近百個士兵犧牲的慘痛代價,才完全消滅了橋上的鬼王軍。要不是他們熟練的掌握著鴛鴦陣,隻怕傷亡會更大得多。
站在遠處湖岸上的蕭石竹,在望遠鏡裏看到守在橋上的最後一個鬼王軍,見隻剩下自己後也便未撤退,也沒猶豫,而是毫不遲疑的展開雙臂,攔住朝他快步而來的蕭家軍;他選擇奮戰倒底。
最終,還是被三把狼筅同時刺殺致死後,卻也沒麵露悔意。
他的力量在這一刻是渺小的,但他的身影,卻在這殘酷的拱橋爭奪戰中,顯得那麽的高大。以至於蕭家軍們路過他倒下的地方,哪怕他的身體已化為了塵埃,士兵們也會下意識的抬腳避開那副靜靜的躺在橋上鎧甲。
那個鬼王軍倒下時,蕭石竹也默默地收起了望遠鏡,隨之緩緩的取下自己的頭盔端在手上,立正站好凝視著前方拱橋之上,微微垂首徐徐彎腰後,直起身來,對身邊的羽榮肅色說到:“傳我的命令,戰後為這支軍隊立個祠堂,將所有固守拱橋的敵軍勇士的牌位供奉其中,以供後人敬仰,且每日派人打掃祭拜,不可怠慢。”。
“將軍,他們固然可敬。”羽榮瞪大雙眼微啟雙唇,卻不說話;而是以驚愕的目光看著他愣了片刻後,才緩緩道:“可他們是敵人,您的此舉隻會讓敵方本已臣服我國的順民們,再起反心的。”。
“你說的情況固然是會發生,但此舉反而可以更多的得到民心。”蕭石竹依舊滿臉肅色的盯著遠方,看著從橋上邁著整齊步伐,山嶽城牆般向前推進的蕭家軍們,嘴裏緩緩說道:“再者,他們雖是敵人,但勇氣可敬。明知是死,卻為了保護自己身後的同伴,奮力殺敵決不後退,這是我們值得學習的。就算對我們來說,他們是恨之入骨的敵人,也不妨礙我們對他們心生敬佩和尊重。羽榮你記住了,我把你從羽民村帶下來,不是讓你一輩子都做心胸狹窄的妖魂的,你要學會去尊重每一個值得讓你去尊重的對手。”。
滿臉嚴肅認真的神色,與他往日那嘻嘻哈哈的行為模式,截然相反;誰都未能料到,往日沒個正經的蕭石竹,居然還能能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話,這讓羽榮再次大跌眼鏡。
“諾。”羽榮再次呆愣片刻,把他的話默默地記在心裏後,也對他立正站好,肅色道:“將軍的教誨,末將必定謹記於心。”。
蕭石竹見蕭家軍已經衝下了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占據鬼王宮南麵後,轉頭對玄水道:“玄水,我給你個光榮的任務。”。
“將軍有何吩咐?”玄水湊上來問到。
“你和欽原羽榮,帶五千軍士守住這兒和火炮。”說著帶上巫支祁他們,隨著大軍往橋上而去。
一個時辰後,盤踞在鬼王宮中的守軍,被蕭家軍全滅。留下的,隻有鬼王那沒戰死的一幹大臣和仆從。就連鬼王自己,也被英招生擒。
蕭石竹在衛隊的護送下,來到了宮中。但見這鬼王宮周回二十八裏,主殿天煞殿東西五十丈,周圍台殿四十三座,泉九池一。
所有的殿堂皆以香木為棟椽,以杏木作梁柱,門扉上有金色的花紋,門麵都鑲滿了玉飾,椽端上以壁為飾,窗為青色。殿階清一色的紅色,每殿前左為斜坡,可乘車而上,右為台階,供人拾級。每座殿堂皆有黃金製作的壁帶,間以珍奇的玉石,清風襲來,發出玲瓏的聲響。
蕭石竹看著這些富麗堂皇的東西,樂嗬嗬的嚷道:“發財了,發財了。一會就給我都拆了,統統運回朔月島去。”。
說話間,他便來到了天煞殿上,見到了鬼王往日所坐的翠玉寶座後,蕭石竹大搖大罷走了過去,端坐其上;雙眼放光的他左瞧右看半晌,用手摸了摸那椅子扶手後,自言自語道:“要是搞個拍賣,這東西應該拍出天價!”。
語畢,就見英招帶著軍士們,押著灰頭土臉的鬼王和他的臣子們,來到大殿上。
“大哥,鬼王和他的妻兒臣子們已經帶到。”英招對蕭石竹一拱手,到。
蕭石竹細細的打量著站在最前麵的鬼王,但見鬼王身材高大,可鼻孔撩天,雙唇外傾後,不住的搖頭吐槽道:“難道幾百年前,冥界的男鬼都死絕了嗎?真不知道當年我老婆,是怎麽看上你這麽一個醜八怪的?”。
說話間,他走到被捆住雙手的鬼王身邊站定,又見他身後左右,是兩個女子。一個是齡已中年的婦人,長得平平無奇;倒是另一個女子,年方不過二八,一張圓圓的鵝蛋臉上五官小巧精致,修長的雙眉下雙目靈動清秀,透著無限的純潔;小小年紀竟然是個美人胚子。
蕭石竹多打量了那個年輕女子幾眼後,對鬼王似笑非笑的道:“鬼王你倒是豔福不淺啊。”。
他話才說完,那女子口中便發出“呸!”的一聲,瞪眼對他啐了一口吐沫後,別過頭去。那口水不偏不離的吐在了蕭石竹的臉上,可他卻不急不氣,隻是緩緩抬手胡亂一抹,將吐沫擦掉。
“大哥。”英招走到蕭石竹身邊,道:“這是鬼王的女兒,玲瓏郡主鬼倩兒。那婦人是他的王妃,鬼倩兒的生母。”。
“哦,那是我弄錯了。”蕭石竹故作恍然大悟,看了看奇醜無比的鬼王,又看了看那相貌平平的鬼王妃,在把目光落在了鬼倩兒的臉上,但無論怎麽看,鬼倩兒那清秀模樣都不像鬼王親生的後,他嬉笑著對英招道:“那鬼王這頭頂上,夠綠的啊。”。
話未說完,鬼王便怒視著他,厲聲道:“蕭石竹,本王向你提出挑戰,你敢一對一的跟我單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