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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蹊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蕭石竹才緩緩恢複意識,但卻還是渾身無力,腹部依舊隱隱作痛,稍稍一動,便有鑽心劇痛如鋸木鋼鋸般,鋸動著他體內的每一條經絡。他索性又躺了一會,才很是吃力的睜開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木質的天花板。再環視四周,但見自己已躺在了船艙裏,身上鎧甲已被脫下,換了幹淨的衣物。


  滅月劍收入鞘中,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枕邊。


  “將軍。”金剛正好走了進來,見到蕭石竹睜開了眼,快步走到他的床邊,喜極而泣道:“您可算醒了!”。


  蕭石竹轉頭看著他笑笑,道:“能射死我蕭一哥的箭,他娘的還沒造出來呢。”。


  “你就別貧嘴了。”金剛見他嘴唇幹裂,便趕忙起身去給他倒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著坐起,慢慢的把水杯遞到他嘴邊緩緩一仰,道:“慢點喝。”。


  “我睡了多久了?”喝了一杯水後,蕭石竹問有氣無力的到:“這是在哪呢?”。


  “你睡了整整五天五夜了。”金剛又扶著他躺下,道:“我們現在回國了。”。


  “水師呢?鬼王國的水師呢?”蕭石竹又急聲問到,語畢因為說得太快又有傷在身,導致他咳嗽了幾聲。


  “全滅了。”金剛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淚珠,道:“還好你醒了,不然就算滅了鬼王國也不值得。”。說的蕭石竹心頭一暖,一陣感動。


  正說著,英招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金剛,快準備一下擔架,我們快到朔月島了。”。話音未落,就見英招大步走了進來。


  他一見躺在床上的蕭石竹正睜眼看著他,對他笑著搖搖手後,微微一怔;接著緩過神來後也是先流淚起來,哽咽道:“大哥,大哥你可算醒了。”。


  “哭什麽,你可是蕭家軍的先鋒千戶,小心被你的兵看到笑話你。”蕭石竹再次在金剛的攙扶下坐起身來,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後,有點驚慌失措的道:“我的信呢?”。


  “在這。”金剛趕忙去桌子上給他取來,遞給他後道:“換衣服的時候,給你拿下來了。”。


  蕭石竹接過信來,拿在手中打量著那信封淡淡一笑,眼中滿是幸福之色,嘴裏對金剛他們叮囑道:“我負傷的事情,別告訴鬼母啊。免得她擔心。”。語畢把那信封,再次塞入懷中揣好。


  “已經晚了。”金剛和英招聞言,皆是麵露尷尬之色。接著金剛對他說到:“你昏迷不醒,我們隻得通告了鬼母,讓她準備好最好的禦醫來港口接我們。”。


  “真多嘴。”蕭石竹皺了皺眉,道:“不就是一箭嗎?又沒射到要害,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心中卻想著一會要是見了鬼母,怎麽讓對方安心。


  “那可不是普通的箭,名曰斷魂。”英招上前一步,大聲說到:“是酆都大帝所製,箭頭采用石壓地獄中玄石做成,箭杆用的是鐵樹地獄的鐵木,能誅殺一切魂魄。當年的古神們,有一半就是死在這種箭矢下的。看到那箭時,我,我還以為你死定了。”。英招語畢,又抽泣了起來。


  “嗬嗬。”倒是蕭石竹聞言不驚不懼,反而輕輕一笑,依舊有些有氣無力的道:“看來酆都大帝要失望了,他的武器裏有偽劣產品。”。說著下了床,把腳往鞋子了一套;腳一落地,雖傷口扯動又傳來陣陣疼痛,但他還是忍痛問到:“部隊攻克敵國水師港口,傷亡是多少?”。


  “戰船一艘未損,蕭家軍無傷亡,主力四城衛軍,死了三百多。”。金剛對他回報到。


  “傷亡還不算太大。”蕭石竹說著,就往船艙外緩步走去;英招和金剛趕忙跟上,一個給他取來披風披上,一個攙扶著他。


  來到甲板上,陰日之光有些刺眼,蕭石竹趕忙抬手搭在額上擋住部分陽光。但見浩浩蕩蕩的船隊正往東相向而行,士兵們正在各司其責忙著自己的事情。羽民在羽榮和欽原的帶領下,編隊隨著船隊在空中飛行,為其護航。


  士兵們見了蕭石竹,先是一愣,接著詫異的目光紛紛化為喜悅,一陣陣騷動也隨之接二連三的從甲板上各處傳來,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同誌們,兄弟們。”蕭石竹深吸一口氣,攢足了力氣高聲大喊一聲:“我蕭石竹又回來了。”。


  喊聲落地,船上立刻陷入了沉默。在短暫的沉默後,沉寂的人群中陡然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這一仗不但為他在蕭家軍中贏得更多的聲望,也讓春雲夏星以及四成衛軍對他刮目相看,敬佩有加。蕭石竹的戰略思維和戰術指揮能力之強,讓身經百戰的春雲和夏星都望塵莫及,甚至自己身負重傷,也能冷靜思考,這讓春雲和夏星對他的欽佩又增加了幾分。


  就連遠處朔月島上的百姓,對蕭石竹和蕭家軍也是婦孺皆知;在得知朔月島保衛戰首功非蕭家軍莫屬後,更是紛紛稱讚蕭石竹是天降戰神,蕭家軍是天兵,使得蕭石竹的聲望日漸高漲。


  此時,蕭石竹和士兵們打過招呼後,站到了船頭。舉目眺望,但見朔月島便在前方海天交接處,他凝視著遠方那小島自言自語道:“我回家了。”。說著抬手,摸了摸貼在胸口的那封信。


  朔月島上,西麵軍港。


  經過一場大戰後,這個軍港已是破破爛爛。隨處可見有工匠帶著工人,在修複重建。


  滿臉焦急擔憂的鬼母帶著禁軍和十幾個太醫,站到了港口外。一早她便接到回報說,大軍帶著蕭石竹返航了後,便找急忙慌的帶著,太醫往軍港而來。


  但見艦隊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後,鬼母更是心急如焚了。她無法平息自己內心不斷泛起的陣陣擔憂,隻能用一陣陣徘徊不定的腳步來緩解,卻越走越緊張,渾身就像拉滿了弓的弦一樣。雙手十指緊扣在一起,心中默默地為蕭石竹祈禱著。


  待艦隊停靠在軍港邊後,她便迫不及待的快步迎了上去。


  剛到港口邊,就見蕭石竹在金剛和英招的攙扶下緩步走下戰船。鬼母微微一愣,猛然駐足不前,心跳加快,手無足措,腦裏一片混沌的她呆望著蕭石竹微微張唇,卻不能說話。


  臉上有驚喜,詫異之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複雜的神情。淚珠泛起,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轉。


  “打了這麽一個打勝仗,我好歹也算是鬼母國的英雄了吧?”蕭石竹走到她麵前,環視四周一眼,見到處都是埋頭苦幹的施工隊後,對還呆愣的望著他的鬼母笑道:“怎麽也沒點掌聲啊,鮮花啊和儀仗隊什麽的迎接一下英雄啊。”。


  話音未落,鬼母便丟開了擔憂和驚慌害怕,不顧一切的撲到他懷裏,一言不發的緊緊地抱住他,一言不發的地流著淚,小聲抽泣著。


  但由於她雙手環著的是蕭石竹的腰部,碰到了對方的傷口,使得蕭石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輕哼一聲。鬼母聽到他輕哼一聲後,趕忙放開他,看著他因為裹著繃帶而鼓鼓的腹部,柔聲問到:“疼嗎?”。


  “不疼。”蕭石竹笑笑。鬼母瞥了一眼他那滿臉毫不在意的神色,趕忙胡亂擦拭一下臉上的淚痕,抬起粉拳便開始捶打他的胸膛,嘴裏嗔怒道:“讓你別去你非不聽,受傷了吧?”。說話間,眼中又流出淚來。語氣看似埋怨,實則關切。


  一生都很是堅強,從未流淚的她,在蕭石竹到來後已經不止一次為這個男子流淚了。連鬼母自己都覺得這樣很不爭氣,但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而蕭石竹則是回頭一看,見身後的眾軍士都默默地觀望著,對著他頭來了羨慕的目光後,趕忙抓住鬼母的雙拳,道:“我這有傷在身,你再捶兩下我真死定了。”。說話間對鬼母擠眉弄眼,示意她四周還有士兵呢,別這麽親密。


  鬼母卻視而不見,右手掙脫了他的手,豎起食指微微掂起腳來貼到他身上,把食指輕輕的靠在他的唇上,柔聲細語道:“我不許你說你死,你可記住了?”。


  但見蕭石竹微微頜首後,鬼母收起柔情之色,擺出嚴肅認真的神色,對春雲和英招他們大聲道:“眾將士辛苦了!但凡此次出征士兵,賞銀各五兩。百戶賞銀各十兩,千戶各十五兩,指揮將軍各領一百兩。深入敵境的蕭家軍們,封賞則翻一番。”。


  “吾主萬歲!”眾軍士們聞言後,紛紛跪下對鬼母磕頭高呼。


  “走。”鬼母大大方方的拉起蕭石竹的手,道:“我們回宮。”。說著拉著蕭石竹就往軍港外而去……

  鬼母宮內庭中絕香苑裏。


  蕭石竹躺在一張鏤金圍子床上,頭靠玉枕,身下墊著的是一層鑲著貂皮的猞猁猻,身上蓋著青絲綢麵錦衾。整個屋中除了他之外,就隻有鬼母。


  而蕭石竹也在此躺了五天了,托神力的福,靜養了幾日他傷口已是痊愈。


  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床沿,抬著藥碗的鬼母,又轉頭盯著天花板哀歎一聲道:“我這要躺倒什麽時候啊?”。


  自古以來,無論冥界還是人間。從奴隸到將軍的不少,但讓國主伺候自己的,怕隻有蕭石竹一個了。


  “太醫可說了,你得靜養。”鬼母用手中玉勺從藥碗中盛起一勺湯藥,現在嘴邊吹了吹後,又把勺子慢慢的遞到蕭石竹嘴邊,輕言細語道:“你就乖乖的躺著,悶了我陪你。”。


  “嗯,有你陪著就行。”蕭石竹把藥一喝,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鬼母,皺眉埋怨道:“太苦了,能不喝了嗎?”。


  “良藥苦口利於病,不吃藥那傷不能好的,聽話把這些都喝完。”鬼母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又喂了他一勺藥後,見有多餘的藥湯從他嘴角流出,趕忙放下藥碗,拿起自己的繡帕為他把那湯藥輕輕拭去。


  “不是你說的,我回來就嫁給我的嗎?”蕭石竹又喝了一口藥後,對鬼母壞笑著嚷嚷道:“怎麽這麽多天了,也不見你提結婚入洞房的事情。”,語畢饒有興致的看著對方,又補充一句:“你不會是耍我吧?”。


  “哪裏?”鬼母雙頰微微一紅,輕輕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胸口,扭過頭去含羞嬌嗔道:“你現在身體,怎麽洞房?”。


  “誰說不可以了。”蕭石竹拍拍自己的胸膛後,豎起大拇指自豪的道:“我這身體好著呢?”。


  見鬼母不答話,他便伸手環住對方的纖細楚腰,道:“要不你現在上來試試?”,說話間把自己的雙眉一拱。


  “把藥吃了。”鬼母一巴掌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拍掉,又盛起一勺湯藥,胡亂塞到他的嘴中後,嗔怒道:“不要臉!”。


  “不過也是,現在結婚還太早,怎麽也得擇個吉日呢。”蕭石竹見她害羞了,便是哈哈一笑,接著收起笑容肅色道:“聽說射我那支箭我聽說很厲害啊,可我何德何能啊?至於用在我身上嗎?這幾天我就琢磨,敵軍興師動眾的弄了這麽一支奇特的箭來伺候我,此事必有蹊蹺。”。語畢皺起眉頭,眉宇間泛起一陣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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