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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兵敗如山何處去

  赫連曼秋霍然抬頭,向甘予玄駐紮的方向凝望,血劍輕聲道:“擎宇,這條路是去見主上,這條路是去濱州,律王乃是叛逆,兵敗如山倒,何去何從,無需我多言。”


  “希溜溜……”


  一聲馬嘶讓赫連曼秋轉眸,催馬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去往濱州的道路。


  “替我向主上拜謝。”


  “你不該自己去向主上拜謝嗎?主上說已經有幾日不曾收到你的書信。”


  馬蹄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即疾馳揚起一道煙塵,向著濱州的方向奔馳而去。血劍歎息一聲,縱身上馬帶著一隊隱衛,跟隨在赫連曼秋身後,也向濱州方向疾馳。


  “赫連擎宇到了!”


  律王說了一句,疾步走出房間,匆匆縱身上馬,一路到了城頭,從城頭望了下去,遠遠看到一道高高揚起的煙塵,數百騎狂風一般,瞬間到了濱州城下。


  雪白駿馬上,端坐的紫衣少年,身上臉上滿是風塵之色,仰頭向城頭看了上去。


  “開門,放他進來。”


  律王說了一句,從城頭走了下去,赫連曼秋轉頭看了血劍一眼:“大哥這便帶他們離開吧,此間的事,再和大哥無半點幹係!”


  “伯爺要做什麽,血劍不能阻攔亦不會說什麽,小人奉主上之命保護伯爺安全,沒有主上之命,不敢稍離伯爺身邊。”


  “就到此為止吧,大哥莫要忘記前些時候的賭約,這和主上的命令並無違背。”


  血劍盯了赫連曼秋片刻,忽然撥馬轉身帶著一隊隱衛離開,揚起一道煙塵。


  “伯爺……”


  赫連曼秋舉手:“你們一百人隨我進城,其餘的找個地方休息,等我命令。”


  “伯爺隻帶一百人,太少了,無法保護伯爺安全。”


  “我縱然把你們都帶了進去,就能保護我的安全嗎?”


  縱馬,向城門緩緩地走了進去,一百人跟隨在赫連曼秋身邊,其他的人撥馬遠去。


  城門內,律王一身墨色衣袍,金色龍紋飛騰,負手站在城門內不遠處在看著她。


  城門在赫連曼秋的身後關閉,赫連曼秋催馬向前行進,離律王十幾步外,被律王的人阻攔。她翻身下馬,舉手命令親兵停留在原地,邁步一個人向律王走了過去。


  “殿下,多時不見,不想在此地和殿下相見。”


  律王俊逸的臉上帶著陰翳微笑,輕笑道:“擎宇,本王在此地等你很久了。”


  “有勞殿下久候,我來晚了。”


  “擎宇來了就不晚,到府中說話吧。”


  赫連曼秋沒有給律王見禮,律王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伸手挽住赫連曼秋的手臂,二人把臂而行,各懷心腹事。


  府邸中已經準備下酒宴,律王看著赫連曼秋布滿血絲的雙眸,滿身風塵,容顏多了幾分冷傲肅殺之氣,少了初見的病弱文雅。


  “擎宇變了很多。”


  “殿下也變了很多。”


  “本王對擎宇你的心,一如初見,不曾有絲毫變化。”


  赫連曼秋忽然輕笑起來,她今日到這裏,就是為了探明律王到是不是墨白。


  “有酒無曲,甚是乏味,我為殿下清唱一曲如何?”


  “擎宇高才,恐怕本王乃是第一個能聽到擎宇高歌的人,甚為期待。”


  律王眸色陰沉,渾身透出陰鷙氣息,微笑著說了一句。這個男人,即便是在微笑的時候,仍然給人陰冷的感覺,似進入了深秋一般。


  金戈鐵馬

  踏破了靜寂繁華


  遠看江山如畫

  血染錦繡如花


  赫連曼秋唱了起來,這首歌詞本就是墨白為她所寫,她想若律王是墨白,聽到這首歌,必定會震驚,會明白她是誰!


  驀然,殺聲震天,從遠處傳了過來。


  “報……”


  驚慌失措顫抖的音調,急促的奔跑聲,有人跪在門外台階下喘息稟報:“回稟主上,擎天公帶兵攻破了城門,命主上出降!”


  律王眸子陰鷙滿是殺機,落在赫連曼秋身上,他忽然笑道:“擎宇來的真不是時候。”


  “我要害殿下,無需親自單身到這裏。”


  赫連曼秋淡淡地說了一句,看出律王的猜疑,秀眉微微蹙起,不想在這個時候,甘予玄會忽然出兵攻打濱州。


  “本王不是愚蠢之輩,然則擎宇已經到了此地,恐怕難以脫離幹係。你到此,便會被朝廷視為叛逆,除非你能生擒斬殺本王,去向朝廷邀功請賞。”


  “殿下,濱州保不住,下一步殿下意欲何往?”


  “本王以為擎天公會坐山觀虎鬥,不想擎天公如此的急迫,他功高蓋世,實在是無需再增加什麽功勳。本王興兵,他坐觀本是漁翁得利,無論本王勝負,他皆無需如此行事。擎宇素來和擎天公交情不淺,在擎天公身邊多時,可知他為何如此?”


  “殿下比我更知甘予玄是何等人,若連殿下都不知道甘予玄要做什麽,我如何會知道。我的想法,本也和殿下一般無二,因此在一直停留在居庸關,不想戰局變化如此之快。”


  “聽聞擎宇一夜之間擊潰鮮卑十萬精兵,生擒明王,重傷鮮卑五王子,此大功必定封賞極厚。”


  “殿下該走了,濱州不是久留之地,若殿下願意,可以去居庸關或者軍州,我尚可保殿下一時。”


  金戈鐵馬

  踏破了靜寂繁華


  遠看江山如畫

  血染錦繡如花


  律王忽然輕聲重複剛才赫連曼秋的歌曲,低低聲音道:“好曲,好詞,上次本王給擎宇的親筆書信,擎宇就真的不考慮嗎?若是如此,擎宇又為何在此時到此?”


  赫連曼秋驀然起身,盯著律王看了好久勉強笑道:“殿下不記得當初我說過什麽,殿下和我的舊友,太過相似。”


  “也隻是相似而已,以擎宇你的高才,若肯行事,未必就不能開辟出一片新天地!”


  “我想問殿下一個問題,想必到了如今,殿下也不必再敷衍推搪,不以實言相告!”


  “擎宇可是要問當初軍州之事,令尊陣亡之事?”


  門外的親兵們聽到律王此言,皆握緊了肋下的武器,目光中閃動濃重殺機。


  “殿下睿智,此事我需要一個交代,軍州將士百姓們,需要清楚。”


  “本王若說當日隱藏在鮮卑軍中的那些高手,不是本王所派遣,擎宇可能相信?”


  “我相信。”


  律王忽然大笑起來,伸手按住赫連曼秋的肩頭,看著赫連曼秋輕聲道:“多少年來,從無一人肯相信本王,不想擎宇和本王隻有幾麵之交,便肯相信本王的話。當初圍困軍州,本王暗中和鮮卑私通,引來鮮卑精兵圍困攻擊軍州,本王無需否認。如今太子矯詔,也言道本王私通鮮卑,乃是逆臣賊子,今日有擎宇此言,本王無憾也!”


  赫連曼秋看著律王近在咫尺的俊顏,心中波動不止,到底是和墨白,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愛人太過相像。


  “報,三道城門都被擎天公攻破,擎天公親帥大軍攻進濱州!”


  “殿下,請殿下先從此地退避,不可再留。”


  律王對赫連曼秋笑了一下:“擎宇,本王隻能走了,想必以擎天公對你的器重厚待,不會為難你。本王勸你也盡快離開此地,此時最好莫要和擎天公見麵。”


  “我護送殿下一程。”


  赫連曼秋揮手,帶領親兵跟在律王身後,律王的部下不敢讓赫連曼秋等人靠近律王,保護律王換了衣服,一路向濱州城外潰敗。


  夾雜在潰敗的亂軍之中,隱隱聽得有人在傳達甘予玄的軍令,凡是放下武器就地歸降者,免除一死,不牽連家人。


  律王兵敗如山倒,不少將士就地拋棄武器,跪在地上歸降。


  “擎宇,你真的要護送本王離開濱州嗎?”


  “殿下如今也唯有隱藏在我的軍中,才有機會安然離開,我用的乃是擎天公的旗號。我的親兵,在城外守候。”


  律王眸光波動良久,律王身邊的謀士用疑慮的目光看著律王微微搖頭,擔心這是赫連曼秋的一個圈套。


  “如此本王就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給擎宇你,即便是擎宇拿了本王,去向朝廷,向擎天公邀功,也是本王命中注定的劫數!”


  “如此,請殿下聽從我的安排如何?”


  “好,本王從不曾相信過任何人,今日就相信擎宇你一次!”


  信鷹飛起,在高空翱翔,甘予玄銳利的目光凝望空中,凝望亂作一團的濱州。


  她在何處?


  她可是和律王在一起?

  丫頭,你何時肯回來見我?給我繼續寫書信?

  握手,甘予玄唇邊翹起冷寒弧度,丫頭,入了爺的眼,是爺親手綰起你的青絲,休想從爺的手心逃走!


  律王敗走濱州,律王的部下得到赦免令,大多數都歸降了甘予玄,甚至連不在濱州的律王部下,也紛紛主動趕奔濱州,向甘予玄求降。


  他們明白,唯有得到甘予玄的庇護,才能逃過朝廷追究,免除一死,不牽連家人。


  “主上,前麵就是冷水,直通寒江。”


  “希溜溜……”


  一聲戰馬嘶鳴,隱隱馬蹄聲踏破寧靜,律王眉峰一揚,看著潰退的部下向這裏聚集,露出陰翳的淡笑,終究還是有人效忠於他的。


  “主上請快上船,從這裏去寒江,暫時躲避。”


  “主上,和鎮北伯的約定……”


  謀士低聲在律王耳邊說了一句,律王微微搖頭,他終究是不相信赫連曼秋,命令即刻上船,從冷水去寒江,意欲去寒江之北,暫避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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