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夤夜太子為何來
忽然,琴音漸漸高昂拔起,似要一直衝入雲端一般,欽差的心不由得一緊,微微低頭垂首恭立,不敢抬眼去看奏琴的男子。
雲淡風輕,絕美臉上透出霜雪之色,冷溶溶孤高冷傲,雪山頂峰的雪蓮一般。唇角偏偏帶出一抹略帶清冷的笑意,目光遙望天上的月,卻不肯去多看那位奏琴的男子一眼。
今夜月色很美,夜景也可一看,若是沒有這位不速之客,沒有這華麗虛浮的琴音,就不會如此的煞風景。
“錚……”
琴音裂帛一般,從眾人的心頭掠過,餘音久久在空中飄蕩。
血劍眸色波動,低頭盯著不遠處那個男子修長的手指,他如何會不認得這位貴客,須知這些貴人的圖像,他都曾見過幾次,絕不會也不可能忘記。
“為何不看我奏琴,是我的琴音不堪入耳,還是我的人不能入你的眼?”
男子忽然起身,睜開眼睛看向赫連曼秋。
狹長的雙目中閃動邪魅光澤,唇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隻是那笑容透出令人心悸的味道。
赫連曼秋仍然微微抬頭仰望月色,輕淡語音如風,略帶嘶啞一如此刻的晚風,從樹梢草地刮過一般。
“如此月夜,皎潔大好月色,卻因為貴客在此失去了光彩。貴客氣度高華,令人難以直視,我也隻有仰望月色。”
“哈哈……”
男子笑了起來:“難得今夜遇到你這般的妙人,且請過來喝一杯茶如何?”
“敢不從命。”
赫連曼秋邁步走了過去,血劍若即若離地跟在後麵,欽差誠惶誠恐地跟在赫連曼秋身邊,不知道是該跪下去叩拜,還是該繼續裝傻。
男子不曾去看欽差,目光一直凝注在赫連曼秋的身上:“請坐。”
男子說完坐在矮幾上,赫連曼秋席地便坐了下去,目光落在古箏上讚歎:“好琴。”
“你也懂的琴嗎?”
“不算太懂,您這樣的人,用的琴自然不凡。”
略帶慵懶,單手支撐在地上,赫連曼秋很沒有形象地斜坐在地上,歪頭看著琴和男子。
即便是不曾在甘予玄處見過這位貴客,她也能認出此人,何況她是見過這位貴客圖像的,就和此時的這位貴客一般無二。
血劍等人站在不遠處,低頭恭謹地垂首恭立,男子不肯表明身份,他們這些人,當然沒有人敢點破。
“爺是什麽樣的人?”
男子唇角帶著邪魅笑意,張狂高傲微微開啟紅潤的唇問了一句。
“貴不可言。”
“哦,如此說來,你已經知道爺的身份?”
赫連曼秋笑而不語,向欽差看了一眼,欽差垂首弓腰,恭立在一側,眼睛盯著男子的腳尖。
男子的目光也落在欽差的身上,忽然伸了一個懶腰笑道:“你且說說爺是什麽人。”
“那又何必,既然貴客不願意表明身份,我如何可以煞風景,且就當是偶遇,彼此也少些虛禮。”
男子忽然盯住赫連曼秋,看了片刻才傲然笑道:“傳言果然不虛,不愧為北疆第一美少年,大衡皇朝第一美少年。赫連擎宇,你且說爺是什麽身份?爺便是要看看,你是如何的驚才絕豔。”
赫連曼秋歪頭看著男子淡然道:“臣不敢冒昧。”
一句話,便點破了男子的身份,男子眸光一寒,狹長的眸子中邪魅光芒更盛,向欽差看了過去。
“噗通……”
欽差雙膝重重落地,低頭拜伏在男子的腳下低聲道:“臣不敢多言,不敢多言,不曾對伯爺提過半個字。”
到了此刻,欽差仍然是不敢透露出男子的身份。
男子冷笑,眸子深處閃過狠戾之色,盯了欽差一眼:“諒你也不敢。”
欽差隻是磕頭,不敢再說一句話,連連在地上磕頭叩拜不止,冷汗從額頭冒出,他也不知道赫連曼秋是如何看出這位身份的。
“赫連擎宇,你知道爺的身份,還如此的無禮?”
邪魅笑容掛在男子唇邊,年輕的男子目光隻在欽差身上盯了一眼,就重新落在赫連曼秋的身上,眸子深處閃過一抹寒意。
赫連曼秋好整以暇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袍淡然道:“太子殿下不願意表明身份,臣有幾個膽子,敢冒犯太子殿下,點破您的身份?臣,荊北節度使,鎮北伯赫連擎宇,參見太子殿下。”
撩衣單膝跪地,低頭拜了下去,心中暗恨萬惡的封建社會禮儀,見了皇子就要跪下磕頭。
太子邪魅一笑,低頭盯住赫連曼秋:“赫連擎宇,你是如何看出本太子身份的?從實回稟,休要有半句虛言敷衍。”
“太子殿下,臣不敢有半句虛言,太子氣度高華,威儀非凡,所奏曲調高高在上,貴不可言。太子殿下周圍,有無數高手隨侍保護,欽差大人麵對太子殿下恭敬異常,若是如此臣尚不能看出點什麽,豈不是會令太子殿下失望?”
“你可知,見了本太子該持何等禮儀?”
“啟稟太子殿下,臣久在北疆軍州,年僅十五歲,不懂得官場朝廷禮儀,有所缺失之處,非是臣敢對太子殿下有半分不敬冒犯,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看著赫連曼秋,忽然朗聲大笑起來,略帶邪魅的笑聲在夜空傳出很遠,他伸手握住赫連曼秋的手臂,親手將赫連曼秋攙扶起來。
“無需多禮,本太子久聞擎宇你素來乃是不拘禮儀之人,起吧。”
“謝太子殿下。”
赫連曼秋起身,向後退了兩步,脫離了太子的手,垂首恭立在一邊。
欽差仍然恭謹異常地跪伏在地,不得太子爺的吩咐,他是不敢起來的。
太子目光在赫連曼秋臉上身上又掃視了一番:“今夜初見,本太子豈可空手而來,且先讓你看一樣東西。”
太子說罷從琴台旁邊的桌案上打開了一個長條形的盒子,露出盒子裏麵的畫卷,展開畫卷,畫卷上赫然是赫連曼秋的圖像。
紅馬如火,一身青銅鎧甲,手握秋水長天劍,英姿颯爽,渾身透出殺意英氣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此時赫連曼秋才注意到,在琴台旁邊的矮幾上,擺放這幾個這樣的長條形盒子。不會是這些盒子裏麵,都是她的畫像吧?
鬱悶,她無語扶額,盯著另外幾幅畫像。
“擎宇可能猜到,另外幾個盒子裏麵是什麽吧?”
“太子殿下,不會都是和這副畫卷一般吧?”
太子大笑起來,打開所有的盒子,把一幅幅畫卷展開,赫然每一幅畫卷上,都是赫連曼秋的畫像。白衣如雪,溫潤如玉,黑衣如墨,傲然淩風……
赫連曼秋無語,抬頭仰望夜空的月色,難得這位太子爺如此的費心,卻不知派人到軍州,要花費多少時日和人力,才描繪了這些畫像送回京都。這位太子爺,對她的心,也無需用什麽話來表達,隻憑這些畫卷就足矣!
欽差額頭觸地,連頭也不敢抬起,冷汗仍然不停滲出,隻求這位太子爺不會在今夜鬧出什麽事情來,讓他明日回京都無法向皇上和皇後娘娘交代。
他萬萬也不曾想到,這位高貴的太子爺,會親自出了京都,到這裏來看赫連擎宇。
“擎宇,這些畫本太子本來以為是有些虛幻過於美化了你,如今見了你的人,才知道這些畫卷,未曾描繪出你風采的萬一,相差甚遠,相差甚遠!”
太子一步步緩緩地走向赫連曼秋,壓力從太子的身上散發而出,每走近一步,那壓力就更大一些,欽差感覺到衣服盡被汗水所浸透,暗暗在心中哀求這位太子爺不會搞出無法收拾的事情來。
如玉容顏,清冷孤傲,粉潤唇邊帶著一抹莫名的笑意,唇角微微翹起上弦月般幽冷魅惑的弧度。
赫連曼秋清冷目光淡如煙雲,略帶寒意遠處雪山之巔冰霧一般。清澈寒洌的眸子,一如雪山冰泉,隱隱透出冷傲,一步不退看著太子一步步走近,昂起頭直視太子。
“赫連擎宇,敢直視本太子,可知該當何罪?”
“夜涼如水,夜色已深,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該盡早回去京都,以免京都諸多人掛念恐慌。”
清冷語調帶著霜雪般的寒意和冷傲,赫連曼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太子,唇角翹起一抹幽冷笑意,輕聲說了一句。
“臣明日也要入京,太子殿下要召見臣,來日方長。”
太子走到赫連曼秋的麵前,狹長邪魅的眸子盯住赫連曼秋,二人目光相對,赫連曼秋沒有絲毫回避,直視太子。
“哈哈,有趣,果然有趣,擎宇你就不怕本太子嗎?”
“太子殿下並非猛虎,臣亦非羔羊,太子殿下該回去了,臣恭送太子殿下。”
“若本太子今夜不想回去,想和擎宇你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呢?”
赫連曼秋退後三步,撩衣單膝跪地,微微低頭:“太子殿下乃是大衡皇朝儲君,明日清晨若是被人發現太子殿下失蹤,定會引起恐慌。臣明日便進入京都,覲見聖上,太子殿下隨時都可以召見臣,臣敢不從命,臣恭送太子殿下回京。”
太子伸手按在赫連曼秋的肩頭,頭靠近赫連曼秋,彎腰低頭在赫連曼秋耳邊輕聲道:“擎宇,本太子便在京都等著你,入了本太子的眼,你能躲過嗎?”
“臣為何要躲?”
抬眼冷傲一笑,赫連曼秋伸手握住太子的手腕,冷冷把太子的手從肩頭移開。
太子眼睛微微眯起,轉身甩袖離去:“擎宇,今夜的事情,爺先給你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