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貴氣天成太子來
矗立風中,眼中無波,琥珀色的眸子如鏡如冰,沒有一絲表情,似凝結的遠山積雪冰塊一般,隱隱帶出些微遙遠的寒意。
修長身軀軒昂,儀態威嚴,略顯狹長的琥珀色眸子,一如雄鷹一般,直透人心。鬢若刀栽,眉如墨畫,不自藻飾,古銅色的肌膚帶著山嶽一般的威嚴。
柔軟雪白滑順的貂皮領,柔軟皮質衣服,左衽短衣而窄袖緊身束腰,不過膝蓋。腰間佩戴一把彎刀,皮褲皮靴,邊緣皆飾以白雪般油滑發亮的貂皮皮毛,精悍簡練。
雪白的兩條長長雪貂尾巴,從頭頂的皮帽上垂落在胸前,雪貂是北地最為珍貴的皮帽,數目稀有遠勝過雪狐。珍貴上好的皮衣,不凡尊貴氣度證明此人身份頗為高貴。
一員將領單膝跪在馬前回稟,恭謹地低著頭。
“赫連擎宇要歸降?”
馬背上男子聲音低沉,淡淡問了一句。
“是,稟太子殿下,赫連擎宇說願意用他自身,換取莫幹城所有軍州將士平安離開此地。”
男子沉默片刻:“他是如何說的?”
“太子殿下,赫連擎宇派人前來拜見,帶來他的話。”
“讓他來見。”
一名親兵催馬到了男子二三十步外翻身下馬,微微低頭躬身向前行進,離得太子段特彥還有十來步遠的時候,單膝跪了下去:“拜見太子殿下,末將封少將軍之命,前來拜見太子殿下!”
“你是何人?”
“末將乃是少將軍身邊的親軍統領,奉少將軍指令,將少將軍的意思回稟太子殿下。”
“赫連擎宇有何話說?”
段特彥神色不動,淡淡地看著跪在馬前的人。
“稟太子殿下,少將軍得知鮮卑王意欲召見,願意去拜見鮮卑王,用自身換取莫幹城中所有軍州將士,安然離開此地。”
“哦,這就是赫連擎宇的求降嗎?”
“我家少將軍並非求降,乃是用自身來換取莫幹城中的將士平安離開,請太子殿下明鑒。”
段特彥微微抬起頭,向夜空望了過去,他知道赫連擎宇到了,軍州的那位少將軍,他是為了這個少年才到此地的。
“啊……”
慘叫聲,從鮮卑的大軍之中傳了出來,戰馬的哀鳴和嘶叫,衝殺和馬蹄聲不絕於耳,跪在地上的人臉色大變,不由得抬起頭向鮮卑大軍之中看了進去。
密密麻麻的鮮卑大軍,刀槍林立,鎧甲鮮明,他什麽都看不到。
“聽到了嗎?”
親兵抬頭看著段特彥,段特彥淡漠容顏不變,用著略帶寒洌的語氣輕語:“莫幹城的人膽子很大,竟然敢詐降,意欲衝出重圍,你回去告訴赫連擎宇,他肯一個人過來跪在本太子的馬前束手就縛,本太子就放了這些人離開。”
親兵咬牙,扭頭向黑暗中鮮卑大軍中看了過去,隻能聽到廝殺聲,馬蹄聲,其餘的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他甚至看不到軍州的一個人,一匹馬!
“他們隻有幾百人,兩百匹戰馬,已經兩三日不曾進食,回去告訴赫連擎宇,若是他來得晚了,就隻能替這些人收拾屍骨!”
親兵從地上跳了起來,頭也不回,甚至沒有來得及對段特彥施禮告退,轉身奔跑到馬身邊,飛身躍上馬背,催馬一路疾馳而去。
“太子殿下,五王子到了。”
段特彥淡淡沒有回答,段斬塵默默地跪在不遠處的地上,深深低垂著頭一語不發,直到軍州的親兵離開,才忽然抬頭。
“王兄,您千萬不要上赫連擎宇的當,那個小子不知道有多少花樣,比狐狸還要狡詐!”
冰晶般的琥珀色眸子,淡漠地落在段斬塵身上,段特彥仍然沒有開口,靜靜地俯視跪在十幾步之外的弟弟。
看到段特彥的目光,段斬塵急忙深深低下頭去,覺察到他的失禮:“拜見太子王兄,臣弟前來請罪,求太子王兄息怒,任憑王兄處罰。”
低頭,再低頭,段斬塵敬畏地跪伏在地,再不敢抬起頭去看段特彥。
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瞬間就冒出冷汗,低頭盯著地麵,甚至不敢去辯解一句。
“五弟以為,赫連擎宇可敢獨自前來?”
段特彥忽然問了一句,語氣仍然是淡淡的帶著些許的冷漠,似毫不在意段斬塵的失敗,莫幹城那些人的死活。
“臣弟以為,他或許會來,那個小子花花腸子太多了,請太子王兄小心。”
“看起來,你很怕他?”
“我,臣弟才不怕他,一個小子罷了,這次讓臣弟看見他,定要……”
握拳,再握拳,段斬塵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地麵上出現了一個凹陷的拳印。他咬牙微微抬頭,回眸向黑夜中看了進去,似乎想看到赫連曼秋的出現,又在心中隱隱地希望,那位少將軍不會出現。
“他果然隻有十四歲嗎?”
“是,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少年,狡詐如狐狸。臣弟知罪,請太子王兄賜罰。”
“聽聞你和赫連擎宇做了交易?”
聽到段特彥如此問,段斬塵的臉驀然鐵青起來,深深低下頭去:“太子王兄,臣弟知罪,請太子王兄賜罰。皆是臣弟無能,不敢求王兄饒恕。”
“你和赫連擎宇,做了什麽交易?”
段特彥的語氣仍然一如既往的淡漠,遠山雪峰吹來略帶寒意的夜風一般,沒有絲毫的波動。
“臣弟……”
段斬塵狠狠用拳頭在地麵碾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段特彥催馬向遠處走了過去,沒有再去看段斬塵一眼,向著不遠處的帳篷帶馬走了過去,翻身下馬進入帳篷。
段斬塵呆呆地跪在原地,微微抬眼看著段特彥進入帳篷,不知道是該跟過去,還是該繼續跪在這裏,恭候太子的召喚。
“五王子,太子殿下命你前去回話。”
聽到命令,段斬塵才起身快步走到帳篷門口,看著帳篷掀開的門簾,卻一時間不敢邁步進入。
“臣弟求見太子王兄。”
他低聲說了一句,才硬著頭皮低頭躬身走了進去,眼角看到段特彥的衣角急忙屈膝跪了下去:“臣弟拜見太子王兄,向太子王兄請罪。”
“帳篷十丈之內,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是,遵令!”
帳篷外麵的人,迅速都退了出去,帳篷之中隻剩下段特彥和段斬塵兩個人。
“五弟什麽時候學會做生意了?”
仍然是那樣淡然略帶冷意的語氣,落在段斬塵的耳中卻讓他敬畏不已,他忽然向前跪爬了幾步,到了段特彥的腳下,伸手抱住段特彥的腳,深深低頭幾乎將額頭碰觸到地麵。
“臣弟知罪,求太子王兄息怒,請太子王兄重重處罰。”
此時段斬塵對赫連曼秋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赫連曼秋此時就在他的眼前,他可以拎過來一把掐死的好。
“太子王兄,臣弟無能愚笨,願在太子王兄麵前領受責罰。”
見段特彥不開口,段斬塵心中更是惶恐不已,緊緊抱住段特彥的雙腳,微微抬起頭偷看段特彥的臉色。正迎上段特彥冰晶一般的眸子,頓時低下去頭。
“王兄,您處罰臣弟吧,重重處罰臣弟吧,求王兄息怒開恩。”
段斬塵低聲哀求,盯著段特彥的腳尖,不知道王兄心中是何想法。
“你和赫連擎宇做了什麽交易?”
“臣弟,臣弟……”
想到被赫連曼秋坑了一個狠,段斬塵嘀咕了兩句,才低聲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邊,抬頭看向段特彥:“王兄,您千萬不要和那個小子多說話,直接砍了才是。莫幹城的那些人,您真的要放過他們嗎?”
“你以為赫連擎宇會獨自過來嗎?或者是帶著他的人馬過來?”
“臣弟不知,那個小子的花花腸子太多,比狐狸還狡詐。莫幹城的這幾百人,哪裏值得太子王兄您親自到此,您是為了赫連擎宇到此的吧?”
“不錯,我很想看看,赫連擎宇到底是何許人也。能在一夜間,先擊潰了你帶領的三萬精銳輕騎兵,讓你答應他那些過分的條件。隨後擊敗了夫蒙雄天的鐵浮屠安然離去。用兵如神,驚才絕豔,卻不知今夜他敢不敢獨自前來,救他被困的這些人!”
“太子王兄,是臣弟一時糊塗上了赫連擎宇的當,請太子王兄開恩饒臣弟一命,臣弟,臣弟再不敢輕視赫連擎宇了。”
“用一千匹最好的駿馬,一千斤精鐵去換三千鬥的糧食,誰給你的膽子,敢答應這種交易?”
段斬塵的臉頓時鐵青,咬牙握住拳頭,不肯鬆開段特彥的雙腳,低頭將額頭碰觸地麵低聲道:“太子王兄,臣弟知罪,臣弟是上了赫連擎宇的當,被他誘騙,求太子王兄饒命,臣弟該死!”
他深知這筆交易有多麽的虧,在段特彥的麵前不敢有半句謊言欺瞞,垂頭喪氣地跪伏在地上,匍匐在段特彥的腳下。
“赫連擎宇,你是被他的美貌所惑嗎?”
“臣弟,臣弟……”
段斬塵的臉一時鐵青,一時通紅,不知道如何回答好,隻是以頭頓地,砰砰有聲。
“我越發想看看,他到底是何許人了。”
段特彥淡淡說了一句,冷聲道:“可知若是被父王知道此事,會如何處置你嗎?”
“太子王兄饒命,求太子王兄開恩饒臣弟一命,臣弟求太子王兄了,臣弟的命是王兄的,願意為太子王兄萬死!”
“啟稟太子殿下,赫連擎宇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