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仍有稚氣釋君疑
“這裏的晚餐可沒有你守備府好,你吃得習慣嗎?”
“很習慣,主上習慣我豈能不習慣,今日帶來幾樣野味,給主上添菜,一起嚐嚐如何?”
“好,來人,去整治些菜肴,爺今晚在此宴請少將軍。”
“是。”
有人在大帳外答應,赫連曼秋笑道:“把那些野味拿下去收拾做了,還有好酒,主上,您喝酒嗎?”
“有時略飲幾杯,擎宇好酒?”
“略可飲上幾杯,今日可有幸陪主上飲幾杯嗎?”
“擎宇想喝什麽樣的酒?”
“嚐嚐今日末將帶來的酒如何?”
“好,來人,去將爺的玉液漿取過來。”
“是,少將軍有口福了,主上素日可自個也不太舍得喝此酒,還是第一次用來招待別人。”
甘予玄身後出現一道黑色人影,微笑著說了一句,閃身去了大帳的角落中,取出玉液漿。
赫連曼秋扶額,這個人隱藏的很深啊,剛才連她也沒有太過注意,原來在甘予玄身後的角落中,還有一個人在。
雖然說這個人被帳幔所遮掩,但是在大帳中還有人在,她怎麽可能沒有半點覺察?
高手!
武功高手,內功高手,隱藏氣息的高手!
甘予玄身邊果然是藏龍臥虎,越來越有趣,這個人的身邊還有多少秘密可以發掘?
赫連曼秋笑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主上,玉液漿定然是極品好酒,末將的酒蟲被主上勾引出來了,您今晚可莫要心疼才好。”
“擎宇喜歡盡管喝,玉液漿酒勁很大,不可多飲,你喜歡送你幾瓶,拿回去慢慢品嚐才好。”
“多謝主上賜酒。”
看著赫連曼秋仍然是一副憊懶的模樣,甘予玄微不可查地微微搖頭,在這個少年的麵前,他有放鬆的感覺,隨意而放鬆,沒有過多的戒備和威嚴,也不必多想什麽。
他神情淡然,笑的雲淡風輕,眸子清澈帶著隱隱一抹好奇之色,盯著拿酒的人,似乎在等待那玉液漿美酒,想品嚐一番。
這個時候的他,有幾分孩子氣,十足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般,沒有素日的算計和心機,在他的麵前像在寵愛他的長輩麵前一般,毫無拘束。
素日甘予玄接觸的人大多是部下,那些部下見到他都是誠惶誠恐,恭敬異常,再就是見到各地的官員,同樣恭謹異常。
甘予玄忽然想起,似乎有很久,不曾這樣和一個人說過話,在一起這樣輕鬆,沒有身份和地位的約束,輕鬆隨意地說話,喝酒吃飯,暢談一番。
有多久了?
他已經記不清,有時候他也會和部下的大將們在一起痛飲喝酒,用餐看著他們笑鬧。但是他知道,隻要有他在場,那些人總是有些放不開。
當初追隨在他身邊的那些人,還有幾個?
生生死死,征戰闖蕩這麽多年,當年的老夥伴都一個個離他而去,越來越少,僅剩下的幾個,對他敬畏之心日重,說話都要看他的臉色。
他從來不曾想和他們疏遠,也沒有因為什麽小事斥責過他們,讓他們對他敬畏,但是那些人對他的敬畏,日漸深重,用對待主上的態度和禮儀,恭敬地對待他。
少了昔日的親密和無拘束,多了敬重和小心。
在他們的心中,他是他們的主上,是他們的主人,是他們要用性命去保護的人,惟命是從的人。
他們隻是他的部下,再不是昔日兄弟一般,他們對他的忠心,他從來都不懷疑,但是他們卻再也不肯,如眼前這個少年一般,無拘無束放肆大膽無禮和他說話,和他喝酒共進晚餐。
多少個歲月,他習慣了一個人獨自進餐,身邊最親近的心腹,也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垂首恭立在角落裏,等候他吩咐。
為何,他要對赫連擎宇這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少年,如此的縱容?
為何他要縱容赫連擎宇的無禮和放肆,大膽和憊懶?
或許當初他第一次在那樣做的時候,有什麽東西觸動了他的心弦,不想和一個孩子計較,也不想破壞那樣的感覺。
眼神飄渺,昔日都化作遠方的煙雲,隨風而去。
是的,回不到過去了,他如今是大衡皇朝高貴的靖邊大將軍,擎天侯。
位高權重,手握兵權,二十萬雄兵堪稱是天下無敵!
皇上忌憚他又不能缺少他,幾位殿下想拉攏他,又忌憚著他。
隻要他一朝兵權在握,沒有人敢動他,就如他上表朝廷,恢複赫連山的清白,朝廷也不會駁回一樣。
駁回的是他的麵子,後麵的後果,不是朝廷能承受,願意看到的。
鮮卑異族覬覦大衡皇朝已久,這裏沒有他,鮮卑異族將踏馬大衡皇朝,長驅直入。
赫連曼秋側目看著甘予玄,他是回憶過去,是回憶在這裏的過去?還是在回憶其他的過去?
他的過去什麽樣的?
“主上是多大年紀入伍到軍中的?”
“十三歲。”
甘予玄回答了一句,才發現他不由自主回答了赫連曼秋的問題。
“十三歲,那樣小主上就進入軍中,軍中肯收嗎?”
大衡皇朝男子和女子十五歲算是成年,男子不足十五歲,不得進入軍中、朝中為官。
“亂軍之中,誰來管我多大,多報兩歲就是。”
黑衣人詫異地回眸看了甘予玄一眼,主上從來不曾和任何人談起過去,就連他對主上的過去也不甚了解。
白色的玉瓶,羊脂白玉的瓶子,透出溫潤,閃動柔和光澤,隻是一個承裝酒的瓶子就如此珍貴,這玉該就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吧,拿到她的二十一世紀,怎麽也值幾百萬才對。
白色玉瓶柔潤無比,觸手細滑微涼,雕刻花紋,精美異常。
“主上要送擎宇酒,是不是連這瓶子也一起送?”
赫連曼秋歪著頭問了一句,眸子放光把玉瓶抱入懷中,她到底是一個女人,對美麗的事物,尤其是這樣精美的玉瓶,沒有多少抵抗力,恨不得立即塞入懷中偷走。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甘予玄的麵前表現出孩子氣,甚至表現出幾分貪心,解除甘予玄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