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酒引子

  所謂的彩頭，自然是指的酒壇中放的那兩個飯團子。


  根據唐老太翻的黃曆，她選了第二天上午九點開壇蒸酒。


  應她的要求，唐小茶參加了開壇儀式。唐老太辦事向來利索，儀式就是拿著三柱香，在院子裏拜了拜，還是在史建明的強烈要求下進行的。


  “好了，大家一起淨手，然後進入發酵房。”史建明麵帶虔誠，端來一盆清水，表情肅穆。


  大家按照他的吩咐，洗了手，跟著唐老太魚貫而入。


  然而，頭一個進屋的唐老太，就發現了問題不對勁，她抽了抽鼻子，腳步一頓之後，旋即臉色一變，抬腳衝了進去。


  她衝到一個酒壇子麵前，很明顯地看出，蓋子有打開過的痕跡。濃鬱的酒香從壇口邊沁出，唐老太心頭一緊，“哪個挨千刀的，敢偷我的酒？”


  其餘人等一聽，連忙圍了過來。特別是史建明，急出了一頭冷汗，“咋回事啊？昨天夜裏睡覺之前，我還進來檢查過呀！”


  找不到原因，氣急攻心的他忍不住朝他婆娘吼道：“是不是你夜裏起來屙尿忘了送門了？”


  史老太咂咂嘴，“哎，史建明，你這是拉屎不出來怨地硬吧？就算我起來屙尿，也不用打開大門吧？而且我早上開門時，大門栓得好好的。”


  “還賴上了你？不是你，還能是誰？”


  唐小茶夾在他們中間，“好了好了，舅姥爺，你說少兩句，先讓我奶看看酒被偷了多少吧？”


  被氣糊塗的唐老太這才回過神來，急吼吼地揭開蓋子一看，“奇了怪了，酒好像沒少啊！”


  確實沒少，唐小茶也伸頭看了，從酒麵到壇口，大概一指的距離。唐老太上一批釀的酒，就是這個標準。因為，發酵的時候，會產生氣體，裝得太滿，說不定會爆炸了。


  接下來唐老太又檢查了另幾壇酒是半點沒少。眾人都不解的時候，唐小茶被人踩了一腳，抬眼一看，是唐國光。


  不曉得咋回事，她這個大哥從早上到現在，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對上唐小茶問詢的目光，他往馬小玲背後縮了縮。


  “丫頭啊，你過來！”


  酒沒少，唐老太鬆了口氣，她在那壇彩頭酒上拍了拍，“這是你的彩頭，就由你來開吧！”


  “哎！”唐小茶答應著。手放到壇子蓋上的那一刻起，她心裏又激動又緊張，這是她跟顧庭琛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呢？好欺待哦！


  “丫頭，還愣著幹啥？打開啊！”楊辣椒見她半天沒動，用肩膀輕輕撞了下她。


  何誌英也催道，“丫頭，快打開唄！”


  這是她的第一個外孫，她也很想曉得是男是女。


  唐小茶朝大家點點頭，緩緩地接開了壇子蓋，所有人的視線都距焦了過來。


  酒壇子裏，潔白醇香的酒糟跟雲朵似的，一團團浮在微黃的酒麵上，中間被篾片圈住的地方，扁團子跟圓團子環在了一起。


  “這是個啥情況？”唐老太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皺著眉頭問她堂哥。


  史建明也瞄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不敢說不吉利的話，笑嘻嘻地跟他妹子道恭喜，“金花啊，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唐老太以為他明白了個中的奧妙，趕忙問道，“那丫頭第一胎是兒子還是閨女啊？”


  鄉下人嘛，還是希望頭胎是兒子。


  隻聽史建明答道，“這圓團子跟扁團子抱在了一起，分明就是告訴咱，兒子閨女一起來，也就是龍鳳胎啊！”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眾人卻當了真，“真的呀？那太好了！”


  “是啊，咱丫頭就是有福氣的人，一兒一女一胎生。”


  “丫頭，恭喜呀！”


  這下，眾人給唐小茶道了喜之後，又跟顧老爺子道喜。雖說江湖傳聞不可信，但誰不喜歡聽好聽的？顧老爺子快活得眉開眼笑，唐小茶也喜笑顏開，悄咪咪地的摸了摸自個的肚子，內心充滿了期望。


  酒沒少，已經是萬幸了。不過，唐小茶還是對那壇被開過的酒心存疑慮，記得那次在史建明家中招，不就是秦芳在眼皮子下下的毒嗎？


  “奶，要不這樣吧，咱們先蒸那幾壇沒開過封的，這壇開過的留在最後蒸？”


  唐老太一聽，就明白了，“成，聽你的！小光啊，支大鍋。小玲，辣椒，準備開火！”


  對這次釀的酒，唐老太跟史建明期待值很高。所以，頭一鍋酒蒸出來時，兩兄妹急著品嚐。


  史建明不敢搶先，眼巴巴地盯著唐老太，“咋樣？”


  唐老太歎了口氣，把碗遞給他，“你嚐嚐！咋釀來釀去，還是這個味兒！”


  “是嗎？”史建明不信，接過酒咂了一口，也皺起了眉頭，快步回房拿了個本子來，戴上眼鏡仔細看了又看，“每一個步驟我都記在了這上頭，沒哪裏有問題啊！”


  “那咋就是釀不出我爹的味道呢？”唐老太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有啥秘方？”


  背著手踱了許久的史建明終於站定了，“對啊，咱們家的酒是有酒引子的啊，你不曉得？”


  他把唐老太給問蒙了，“啥酒引子？”


  “你都沒聽說？”史建明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也是偶然聽喬師傅提起的，說每次他們把酒釀好之後，大伯就會把他們叫走，然後親自加酒引子。要是你都沒聽說的話，估計沒這回事。”


  唐老太興致不高，大家都安安靜靜的。等釀到最後那鍋，唐小茶勸道，“奶，這一鍋不如等庭琛回來再蒸吧？”


  萬一不能喝，不是浪費了柴禾跟心情嗎？

  誰知，她話剛說完，唐國光已經把整桶酒倒進了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