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如煙的往事
不料，唐老太望著她笑得更歡了，“丫頭啊，奶是過來人，很多事，看一眼就明白。”
唐小茶仍是雲裏霧裏，唐老太到底看出什麽來了？
“你呀！”唐老太頓下了腳步，用手指點點唐小茶的腦門，“你奶我年紀大了，可眼不瞎。以前你給顧醫生送東西，我一直以為是你真心感謝人家，但今天一看，你兩隻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
咳咳！唐小茶感覺臉跟耳朵一陣陣發燙。總不能跟唐老太解釋，是她在給這身子選人吧？不過，她和唐老太都看上了顧庭琛，就證明這男人的確不錯。
見她紅著臉老半天沒吱聲，唐老太以為是害羞了，又是一笑，“丫頭啊，談對象結婚生子，是人生的大事，有什麽好怕醜的？難不成你看上的人，就讓他娶了其他人？”
唐小茶實在沒想到，六十多歲的唐老太在感情方麵，能有此般見解，她默默地在心裏點了個讚，“奶，你對顧醫生的看法如何？”
唐老太斟酌了片刻，“選人先看人品。這個人雖然性子冷了點，但有一顆熱心腸。你看，他年紀輕輕，能在咱們這裏為大家義診，放在古代，那是千古留名的大善人。”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唐小茶，“況且，他長相出眾，有貌有品，把你托付給她，我放心。”
“奶，你說哪裏去了？”唐小茶一邊抱著唐老太的手臂撒嬌，一邊暗自竊喜。在她心裏，是這麽認為的，隻有得到長輩祝福的婚姻，才是幸福的。
“奶，你跟我爺是怎麽認識的？”
唐小茶問道，剛剛到老唐家的那段日子裏，她是覺得唐老頭配不上唐老太，但時間久了，她看到了年過六十的唐老頭對唐老太那種暖暖的嗬護，便認為唐老太沒有托付錯終生。
作為女人，有一個知冷知熱，一輩子把你捧在手心裏，陪伴你一輩子的人，不就夠了嗎？
唐老太灼灼的目光望向發遠方，仿佛要把時光看穿，回到那段風花雪月一般。
她的麵部表情很柔和，甚至帶了一點少女的天真，“那年，我在崖市女子學校念書，你爺在學校正門斜對麵開了個飯館，不光賣飯菜，還賣各種小吃，什麽花生糖啊、椰子糖啊。那時候咱們史家酒莊還在，身為史家酒莊的小大姐，我不愁吃喝，隔三岔五就去他們家的小飯館喝雞湯，還賴著他送些花生糖。你爺為人實誠，每回送我一大包。”
不知不覺，唐小茶被她帶到了那個美好的年代，有香濃的雞湯，香甜的花生糖，“你畢業之後，你們就結婚了嗎？”
唐老太臉色一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不是。當年家裏給我對了一門親，我沒有見過男方，一直不同意，但我爹認準了那家。所以，當我把你爺帶回來的時候，遭到了我爹的強烈反對。”
又是一個富貴人家老爹棒打鴛鴦的故事，唐小茶腦補了史老爺子抵不過唐老太剛烈的性子，最後屈服的場景。
不過，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我跟我爹好說歹說，他都不同意。可我這個人，認準的人和事，都不會輕易放棄。最後，我爹說，史家跟你爺，我隻能二選一。於是，在你舅姥爺的幫助下，我選擇了你爺，跟他遠走他鄉，回了他老家。”
說到這裏，一向剛直的唐老太突然發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仿佛有一團傷心往事堵在了心口，“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爹。”
然後，她隻顧低著頭，大踏步往前走。
這段故事，唐小茶從未聽人提起過。因為，在老唐家，沒有人敢說唐老太的事事非非，她不曉得是大家不曉得呢？還是故意隱瞞。
剛才聽唐老太的語氣，像後悔，又不是後悔的那種。
“奶，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多想了。現在你跟我爺兒孫滿堂，多好！”
可唐小茶的寬慰，對唐老太沒起到任何作用，一路上，她都悶悶不樂。
唐老頭看出了不對勁，把唐小茶偷偷叫到一邊，問道，“丫頭，你奶這是咋的了？”
唐小茶想了想，照實答道，“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提到史家酒莊的事，然後就這樣了。”
“原來是這樣！”唐老頭也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難道是唐老太跟唐老頭私奔後，史老爺子被氣出病來，然後死了？唐小茶望著唐老頭低頭進了火房，趕忙跟上前去，“爺，要幫忙嗎？”
唐老頭點頭，“幫我剝點花生吧！”
唐小茶把過年前做花生糖剩下的幾斤花生翻了出來，“爺，隻有四五斤了，我再去場部買點？”
“不用，夠了，白糖剩得也不多，對付著炒點吧！”唐老頭坐下來一起剝花生，“你奶最喜歡吃我做的花生糖，每逢她心情不好，我就會做點花生糖。她吃了，心裏的氣也就平順了。”
好稀奇的消氣方式！唐小茶一雙小手飛快地動作著，“爺，好在你有做花生糖的手藝，要不然，我奶肯定不會嫁你。”
“是啊，想當年，你奶還是女子學院的校花呢，隻是她性子辣，那些男同學隻敢背地裏偷偷地喜歡她。這些年，她跟著我受了不少苦啊！”
想起當年的事，唐老頭十分愧疚。唐小茶衝他笑道，“爺，你這一世啥都順著我奶，她覺得沒嫁錯人。再說了，往後，咱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說不定再過幾年，我能買得起一輛小車，沒事就拉著你跟奶出去看大世界。”
唐老頭笑得憨搓搓的，“好嘞！”
從頭到尾，唐小茶沒有問起史家酒莊半個字，看來那是兩個老人的傷心往事，她為什麽要去揭那塊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