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哭難誰不會
劉嬸子的代銷店都是做的本農場工人的生意，東西比長坡要貴，但允許記賬。
“劉嬸子，給我稱兩斤鹽。”一位婦女同誌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要快，我娘家人來了，買了一斤肉。這不，肉下鍋了，才發現沒鹽了。”
這種事在農場很普遍，不是逢年過節，眾人都在場部打菜，用不上油鹽。
劉嬸子麻麻利利地稱了兩斤粗鹽巴，用黃草紙包好，“兩斤，兩角五。”
“好，你幫著記一下賬，我灶裏還燒著火呢！”
唐小茶看著她跟火燒著屁股似的，一溜煙的跑了，便往櫃台前走去。
“要點啥？”劉嬸子邊在賬本上記賬，邊問。
唐小茶等她寫好，收好賬本才說道：“劉嬸子，是田會計介紹我過來的，說你這裏有我能幫上忙的活。”
“是是是，茶丫頭，外頭熱，快進來坐。”
劉嬸子開了一罐健力寶，笑容擠得兩隻眼睛都找不著了。唐小茶討債的事她早聽說過，但前些日子，她不是硬逼著人家老娘要涼鞋錢嗎？萬一這丫頭還記恨著她呢？
所以，隻好找田會計出麵了。
唐小茶接過健力寶喝了兩口，涼快多了。在她看來，劉嬸子找她便宜媽要鞋子錢，天經地義的，“劉嬸子，咋回事啊？”
提到記賬這事，劉嬸子的苦水幾天幾倒倒不完，“茶丫頭啊，我也不怕跟你說，在我這裏買東西的，大部分都賒賬。反正都是鄉裏鄉親的，也無所謂。但王麻子家已經五個月沒結賬了。”
說到這裏，又進來一個買黃草紙的，也是記賬。
劉嬸子記好賬，把賬本最後一頁翻給唐小茶看，“這些也是三四個月沒結賬的，個個錢是欠得不多，少的十幾二十塊，多的也就三十出頭。”
唐小茶往賬本上掃了一眼，“欠得是不多，但加一起就多了。”
“是啊，道理我也清楚。但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拉不下臉來，現在一算，已經有七、八百塊沒收回來了。再不想主意，過了割膠的幾個月，又沒指望了。”劉嬸子一臉的愁苦。
唐小茶是吃這碗飯的，沒覺得討賬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劉嬸子，我給你把賬要回來可以，但你曉得，我辦事是要工錢的。”
“曉得曉得，田會計說了的。說句實在話，我主要也是想殺雞儆猴，隻要你能幫我把排在前頭的那幾個硬骨頭給啃了，我就分你十塊錢，作為答謝。”
咳咳，十塊錢！自打從操舊業以來，唐小茶幾乎沒跟債主們爭執過酬勞的事，今天這情形，不爭不行了，“劉嬸子，這單活沒有三百塊錢我不接。”
“三百塊？”劉嬸子寬寬大大的胖臉一下就綠了，“茶丫頭，大家鄉裏鄉親的，你可不能獅子大張口呀！我這些貨也是要成本的，而且利潤又低，一年也掙不了三百塊！”
嗬嗬嗬，騙誰呢？唐小茶也不惱，先得把劉嬸子搞定了，生意才談得下去，“劉嬸子，你先莫急。不錯，三百塊錢暫時看來，是不少。但我想出的這個辦法，保證你長期有效。以後，絕沒有人敢隨便欠你的爛賬。”
見劉嬸子半信半疑，唐小茶把田會計搬了出來，“你想不信我可以，但總不能不信田會計吧？”
“那倒不至於，茶丫頭啊，要不這事先緩緩？”三百塊啊，劉嬸子怎麽想怎麽心疼。
“好，那我等你的回話。”唐小茶沒有強求。
第三天下午，開會回來的田會計急吼吼地來找她了，“茶丫頭，我聽劉嬸子說了，你要收三百塊，會不會有點多？”
唐小茶笑道：“田會計，討賬這事呢，有時候跟看病一樣的，有些急病，得下猛藥，有些慢性病，得慢慢治。劉嬸子那代銷店就跟慢性病一個理，我開的這個是慢方子，但保證她長期有效，治標又治本。價錢當然不一樣了，你說是吧？”
田會計是個明白人，想了想，“是這麽個理，茶丫頭啊，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劉嬸子去。”
說完，他夾著黑包包大踏步走了。
有田會計從中斡旋，過了沒兩天，劉嬸子又找上門來了，寒喧了幾句，她試探著問道，“茶丫頭，價錢就不能不再少點嗎？”
“劉嬸子，現在你是沒看到結果，就覺得我是漫天要價，但你用了我的辦法之後就會明白，我這個法子八百一千的都值。”
唐小茶之所以這麽氣定神閑，是因為她打聽過了呀，這次收工資，那幾個站在排行榜頂端的，根本就沒有還賬。
賬越積越多了，劉嬸子又不敢把人給得罪了，不急就怪了。
“茶丫頭，一百五行不行？”劉嬸子急歸急，但也是個做生意的，無奸不商嘛！
但在二十一世紀，唐小茶就是專門跟這種人打交道的，她笑著搖搖頭。
“我掙點錢真的不容易，茶丫頭，看在大家鄉裏鄉親的份上，兩百，總可以了嗎？”
“劉嬸子，這年頭，誰掙錢容易呢？你就算著我白白拿了你三百塊錢。但你也得想想，我要賬得想好多辦法，還要一趟趟往人家家裏跑。都鄉裏鄉親的，你總不能空著手上門吧？還得給孩子們帶著吃的不是？”
嗬嗬嗬，哭難誰不會？這回，輪到劉嬸子眼睛都不帶眨的了，“哎呦，老姐姐，你這孫女這張嘴，比我還能耐呢！”
坐在一旁搖著大蒲扇的唐老太這才出聲，“那當然，也不看看誰家孫女！劉妹子，不是我吹牛皮，你這事啊，整個東陽除了咱們家丫頭，沒有第二個人搞得定。她隻收你三百塊，算你撿了個大便宜。”
呃……劉嬸子給她們祖孫輪番上場，整個人都有點懵圈，最後大腿一拍，“行，三百就三百，但我前期隻能給一半，如果辦法真的好用，再給剩下的一百五。”
唐小茶也答應得很爽快，“可以啊！”
她本來就是討賬的，還怕劉嬸子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