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搬起石頭砸自個的腳
現場氣氛十分激烈，田會計喊了好幾次，現場才安靜下來。
“大家先莫激動，聽聽茶丫頭咋說。”
唐小茶朝他微微頷首，說道：“其實，我提議讓工人們買紅磚，是為了大家著想。我們這裏每次台風動不動就來了，跟咱商量都不打一個。台風一來，毀掉的不止是作物，還有我們的家園。”
頓了頓，她接著說：“雖然看起來土磚不花錢，但房子被吹垮時，會不會打爛家具？這些不是錢嗎？重建要不要時間？花不花力氣？紅磚房就不一樣了，一般情況下，台風吹不倒，一勞永逸。”
好像……是這麽個理！但大家繼續否認了。
“誰不曉得紅磚好？但工人們哪有起紅磚房的錢？”李大牛說到了點子上，誰手頭上有錢，不願意住紅磚房？
這些幹部們又七嘴八舌議論了一番，沒有人讚成唐小茶的做法，理由很簡單，工人們拿不出紅磚錢來。
這點唐小茶也幫他們想好了，“錢可以在場部借。”
頓時，大家像看二傻子一樣的望向她。
本來是紅旗磚廠欠東陽場部的地租，讓唐小茶這麽折騰來折騰去，就等於是把紅旗磚廠欠的錢轉嫁到了農場工人身上，這不是拆了東牆被西牆的節奏？
“雖然紅旗磚廠和工人們都是欠錢，但完全是兩碼事。你們聽我說，紅旗磚廠已經麵臨破產了，他們欠的這筆賬，很可能成為一筆死賬，永遠也收不回來。但咱們農場的工人欠錢就不同了，可以從工資裏麵扣，或者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但我們絕對有把握全部收回來，總算好過廠子破產吧？”
倒是這麽回事，大家又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領頭發言的是田會計。這丫頭還真有兩下子，他認為這次她穩贏。
“我覺得茶丫頭的方法可行，第一，有利於工人，大家住上防風抗震的紅磚平頂房，又安全又舒適，何樂而不為？第二，有利於場部呆賬的回收，盡管收回來慢點，但總可以在工資裏扣。而且，還能盤活紅磚場，對我們雙方都有利。”
最後這個不需要他解釋，大家都聽得明白，盤活了紅磚廠，他們個個月可以收地租，又還能安排些人進磚廠上班。東陽農場隻賺不虧。
李大牛跟夏秘書低頭商量了一下，最後由李大牛拍板，“在座的每一位都給我聽好了，馬上製定銷售紅磚的計劃，向工人們宣傳住紅磚屋的好處，盡快把紅磚都銷售出去。”
“好！”眾人齊刷刷答道。
這事有場部出麵，唐小茶就輕鬆多了。頭一批買磚的，自然是場部的幹部同誌，他們時時刻刻得做好表率，這樣，工人們才會心悅誠服地跟著他們的步伐走。
唐小茶又跟田會計去了紅旗磚廠。
“黃廠長，我們要買十五萬磚頭，你看價錢怎麽算？”
黃廠長傻了眼了，當初他沒想到人家會合起夥來買。按他製定的每超一萬減一厘的計劃，十五萬磚得減掉一分四，還得倒貼兩分錢！
“這個……”實在是太尷尬了！黃廠長急得冷汗直冒啊，定規定的時候，他也沒料到這丫頭會拉著別人合起夥來買磚，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個的腳！
紅旗廠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生意要丟了，黃廠長心裏好疼！
“小唐同誌，本來我們這磚就是虧本賣的，你看……”
唐小茶當然不會讓人家倒貼錢賣磚，“黃廠長，你看這樣成不成？我們東陽的人買磚，就按一分錢一塊來算，好算賬，你也不會虧。”
一分錢確實不會虧，黃廠長暗暗鬆了口氣。但生意人嘛，肯定無奸不商。他表麵上還是一副心也疼肝也疼的模樣，咬著牙說，“行，你說多少就是多少。”
田會計也樂意，要是放在平時，一分錢根本買不著磚啊，起一幢新房子，得省上百塊呢！
價格定下來了，田會計四戶合起來交了八百塊訂金，也是計劃等到十二月份再建房子。
二人剛回到東陽的地界，就清晰地聽到大喇叭裏動員大家買磚建房。
“原來大喇叭這麽大聲，在南升都聽得到了！”唐小茶感歎道。
“不喊大聲點，怎麽引起工人們注意？夏秘書說了，不光得大喇叭喊，還得挨家挨戶地宣傳。眼下買磚便宜，讓大家把磚房子搞起來，省心。要是台風真的來了，也不至於再像以前那樣手忙腳亂。善後工作做得不好，還得挨上頭一餐好罵。”
與此同時，場部的幹部們也紮堆擠在了李大牛辦公室。
“多虧茶丫頭想出這麽好的法門來。既盤活了紅磚廠，又讓我們場部收回了錢，工人們也有了放心房住，還省錢。”江玉蘭喜滋滋地誇道，這小茶呀，確實是個把要賬的好手。次次不光能把賬討回來，還能讓所有人都滿意，高啊！
“辦法是不錯，可惜喊了幾天，沒一個人來場部報名的呢！”司磅員老劉一句話，又讓大家沉默了。
然而，唐小茶卻在悶頭算賬，這十五萬塊磚的價錢是一千五，她拿到的提成就有十二塊錢！收入不菲啊！
回到家，她發現家裏頭一個人也沒有。連平時很少出門的唐老頭、唐老太都不在家。現在天已經擦黑了，楊辣椒和唐國光應該收工了，人呢？
此刻，第七隊的某幢土磚椰子葉頂房前，唐老太用鍋鏟把敲著一隻破搪瓷臉盆。後麵一溜站著唐老頭、楊辣椒、唐國光、唐國棟，還有晨晨。
這個時候正是做晚飯的點，鄉下地方，沒啥稀奇看，家家戶戶聽到鏘鏘鏘的聲響全丟了鍋碗瓢盆跑出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