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謹慎些
“讓看守的人都謹慎些。”顏景碩走出去時對守在病房門口的助理說道。
他又怎麽知道，有些人根本不是看守的人謹慎能攔下來的；他也不知道，就在他合上病房的門的那一瞬，顧涼兮綿軟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又過了兩天平穩的日子，顧涼兮的傷情趨於穩定，甚至還有些許好轉，淩梓晴的事情也暫時在可控範圍內。
清晨，顧涼兮照例是要接受護士的換藥的，於是看守的人自然而然地放了護士進去。他們很疲憊了，再加上心裏覺得病房裏區區一個女人能有什麽危險，便沒有對護士做慣常的檢查。
“護士”推門而入，然後又將病房的門緊緊關上。她伸手取下口罩，竟然是淩梓晴。就像顏景碩對她恨極一樣，她對顧涼兮也已經恨到玉石俱焚的程度了。身子和名聲已經毀掉，她唯一的執念就是，也毀掉顧涼兮。
這兩天她盡全力讓自己的體力恢複，甚至沒有來得及第一時間報警，不過報警對她來說也不是全然好事罷了。視頻裏她和顏景碩的對話已經將很多事都泄露了出去，如果警方真的要查，結果必然是她和顏景碩雙雙入獄。
這樣的念頭下，她便隻有一個執念。
“顧涼兮……這回我看你如何安然無恙！”淩梓晴看著沉睡中女人安詳的麵容，心中扭曲的恨意膨脹到極致，牙一咬，便伸手取下了顧涼兮的氧氣罩。後者難受地掙紮了幾下，但聲響都非常小，淩梓晴在旁邊死死地盯著她，顧涼兮弄出的任何一點響動都讓她心驚肉跳。
所幸就如她所計劃的，顧涼兮的掙紮漸漸小了下去，直至一切生命體征都消失，淩梓晴才露出一個堪稱詭異的大大的笑容。她甚至不想做任何能讓她逃過一劫的動作，隻想坐在原地，看著顧涼兮一步步邁向死亡。
十分鍾後，真正的護士和醫生趕來，看守們這才知道他們究竟犯了多大的錯。醫生顧不得追究淩梓晴究竟做了什麽，他們連著為顧涼兮做了心肺複蘇以及一切能急救的措施都沒有辦法改變那個結果——顧涼兮已經死了。這兩天的好轉好像一個泡影，“病患已經死亡。”為首的醫生站在病床旁邊許久，最終下了這個判決。
“淩——梓——晴！！！”
混雜著極端的絕望和憤怒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一直坐在角落裏不發一言的淩梓晴抬頭，下一秒臉上便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她捂著高腫起來的臉，感覺到一行滾燙的淚從臉頰滑落，但卻感受到了無以複加的快意。
看看，你為了你心愛的女人毀了我，但隻不過是加速了她的死亡而已！
“是不是你？！！”顏景碩眼前一片昏黑，心髒好像自從聽到了那三個字“已死亡”後便不再跳動。他滿腦子都是淩梓晴殺害了顧涼兮、淩梓晴殺害了顧涼兮，他需要為顧涼兮複仇。
是她又如何，淩梓晴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坐在原地。一旁的一眾醫生護士眼看情況不對勁，也為了病床上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逝世而感歎，便悄悄地離開了病房。門口的看守們則愣在原地，趕來的助理對他們一頓冷聲嗬斥。
“你以為，你不說話便能解決一切了？”顏景碩看著淩梓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快走幾步到床頭櫃，伸手拿起陶瓷花瓶就要往淩梓晴身上砸去。他雙目赤紅，如同野獸目睹自己的伴侶或者後代被殺死而又無能為力一樣。
淩梓晴不閃不避。她來這裏之前就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包括淩梓晴可能睜眼、她被看守攔下、已經有護士過來或者種種可能，但她順利地完成了讓顧涼兮死的心願，死對於此刻的淩梓晴來說，也確實不算什麽。於是她坐在原地，閉上眼睛，任由顏景碩手中的花瓶向她砸來。
“停下！”
顏景碩隻覺得自己的手和身體被壓製住，他冷笑一聲，知道警察已經來了。顏景碩心中沒有對警察查到了侮辱事件的主謀是他的恐懼，隻有無法複仇的強烈悔恨。
顧涼兮那樣的女孩，在他不在或者無法顧及的地方究竟受到了多少傷害？為什麽這樣的她那樣容易的就死去，而淩梓晴這樣可怖的女人卻能苟活至今？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事，又哪裏是那麽好解釋的呢？
顏景碩被押著帶入警車，周圍圍上來的人群拿著手機錄下他西裝淩亂、衣冠不整的模樣。也許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是他入獄或者怎麽怎麽樣吧，他腦子裏隻有一片空白。就算不是空白，也隻有那一個名字的空間。
顧涼兮。
直到顏景碩坐上警車，他才真正地意識到，顧涼兮已經離開了他，徹底的，無法挽回的。
……
“小姐，現在我們給予您五分鍾，五分鍾後請跟我們走一趟。”剩下的一名警察對著淩梓晴這麽說道，然後就離開了病房，但視線卻一直盯著她。要知道那個視頻也表明了麵前的這個女人做了和她被侮辱同等可怕的事。
淩梓晴看著自己從死神手下逃脫，但陰霾卻始終籠罩在她頭上無法揮去。她坐在地上，竭盡全力用平靜的聲音打了個電話。
“小何，現在來醫院，準備把顧涼兮火葬掉。手續你來辦。”她的聲音沉寂的就如立遺囑，“如果有人阻攔你，不要管。”她要確保顧涼兮死。
她隻用了兩分鍾便處理完了，跟著警察走了。醫院的走廊隻有冰冷的白綠色，消毒水的氣味始終充斥著人的鼻腔，淩梓晴走過走廊時，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名聲、貞潔、所愛的人、執念消失，她已經一無所有。
……
“小何。”
淩梓晴口中的助理小何正在醫院辦理下葬的後續事宜。她看著顧涼兮曾經溫婉堅韌的臉被一層白布徹底蓋住，心裏也不由得感到無限唏噓。她正準備留下簽字，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猶豫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