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仙場麵
市,醫院。
又送走一個病人,顧涼兮靠在座椅上,捏了捏酸痛的太陽穴,巴掌大的小臉上滿布疲倦,閉著眼睛問助理:“還有幾個預約?”
“還有一位吳小姐。”助理俯身過來小聲說,“前兩日自殺未遂,有抑鬱症病史。”
話音剛落,門被人敲響。
助理連忙整理好衣服,笑著把人迎進來,“吳小姐,顏先生,兩位裏麵請。”
顧涼兮睜開眼睛,一抹纖細柔弱的身影映入眼簾,女孩靠在男人寬厚的胸膛中,戴著黑色的口罩,露出一雙憂鬱無神的大眼睛,細軟黑亮的頭發披落肩頭,顯得乖巧又可憐。
“小芷?”顧涼兮震驚地站起身,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助理口中那個自殺未遂的抑鬱症病人,和自己印象中可愛活潑又黏人的妹妹聯係在一起。
吳芷嫻愣了一下,口罩下的麵容露出三分冰冷,眼底也沒有半分姐妹重遇的驚喜,而是警惕地往身後的男人身上靠了一下,軟聲道:“景碩哥~”
顧涼兮心口一冷,隨著她依賴的動作,目光落在吳芷嫻身後的挺拔身影上,熟悉的俊美五官,硬朗的麵部棱角,高貴到無可挑剔的氣質,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氣場,一切都讓顧涼兮熟悉地心口發疼。
客氣疏離的職業笑容僵在了唇角,她不自禁上前一步:“顏景碩……”
這一幕太奇幻了,以至於顧涼兮一時都沒能回過神來。
吳芷嫻,她法律上的妹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母親帶她嫁入吳家以後,兩姐妹的關係從小都非常好。隻是她成年以後搬出吳家,兩人莫名其妙斷了聯係。
卻沒有想到,再見之後,小時候黏著她喊姐姐的小女孩卻如此冷漠疏離。
更讓人震驚的是,結婚證上的老公三年不曾出現在她麵前,如今卻領著她的妹妹以如此親密的姿態給了她一記悶雷,轟得她暈頭轉向,內心荒蕪。
“顧醫生。”顏景碩麵色冷峻,一手攬著吳芷嫻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涼兮,“可以開始治療了嗎?”
一旁的小助理從未見過專業的顧醫生露出這麽難看的臉色,忍不住小聲提醒:“顧醫生,您沒事吧?”
“沒事。很抱歉,兩位。”顧涼兮收回錯亂複雜的目光,垂眸從電腦上導出吳芷嫻的預約資料,淡淡的電腦熒光下,她慌亂無措的麵色漸漸恢複平靜,將內心的兵荒馬亂藏得小心翼翼。
再抬頭,顧涼兮露出毫無攻擊力的溫和笑容,“吳小姐,你別緊張,我們今天簡單聊聊生活,隨便說什麽都可以,好嗎?”
室內環境安靜幽雅,顧涼兮溫和的嗓音在空氣中淡淡流淌,莫名讓人心平氣和。她是專業的心理醫生,轉換職業姿態也非常順利,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平靜地沒有任何異常,仿佛剛剛的失態隻是大家的幻覺。
顏景碩負手站在吳芷嫻身後,遊離的目光看似毫無落腳點,餘光卻若即若離地遊離在女人身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情緒,淡到讓人難以察覺。
忽然,一聲尖叫打破了這一片和諧。
“啊啊啊,你們都在逼我,為什麽都要逼我?”不知道為什麽,吳芷嫻突然情緒失控,一把扔掉茶水,扭頭撲進了顏景碩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不放:“景碩哥,我不想待在這裏,你帶我走好不好?”
那杯茶水碎裂在顧涼兮的辦公桌前,溫熱的茶水飛濺,弄濕了她的雪紡襯衫,緊緊貼在肌膚上,隱約露出了飽滿的事業線。
顏景碩眸光微暗,對上顧涼兮的目光,他猛地回過神,不動聲色地推開吳芷嫻:“顧醫生,怎麽回事?”
顧涼兮看了吳芷嫻一眼,心下微沉:“治療才剛剛開始,我隻是誇了句吳小姐氣質很好……”
“為什麽吳小姐認為我是在逼你?”她看似平淡溫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眸光閃爍的吳芷嫻,心下了然:看來,這個妹妹是看她不順眼了。
吳芷嫻麵色微微一變,像是被刺激到了,一個勁兒拽著顏景碩,連哭帶喊:“我不想要她給我看,景碩哥,我們換個醫生好不好?”
顏景碩蹙眉,掃了一眼顧涼兮身上的衣裳,最終點頭:“好,我們換醫生。”
吳芷嫻勾了勾唇,暗中朝著顧涼兮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哭聲卻依舊持續著,如同小貓一般可憐。
顧涼兮心中微慟,莫名有些煩躁,麵上卻十分沉靜:“我幫兩位安排最好的資深心理醫師。”
她禮貌致歉之後,麵無表情地吩咐助理,“帶兩位去找張醫生。”
顏景碩心不在焉地安撫著吳芷嫻,餘光卻見顧涼兮已經起身去了洗手間,大概是去清潔茶漬換衣服去了。
眼前晃過方才一閃而過的美好風景,顏景碩有些晃神,不等張醫生過來,他突然將吳芷嫻按坐在沙發上,走過去敲了敲洗手間的門:“顧醫生。”
顧涼兮衣服換到一半,聞言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抵住門口,緊張道:“您有什麽事?”
他怎麽還沒有走?
顏景碩看著磨砂玻璃上倒映著她纖細的身影,下意識抬起手,卻停在了半空中,聲線依舊清冷:“你,繼續治療。”
顧涼兮愣了一下,來不及問為什麽,外頭的腳步聲已經遠去。
吳芷嫻低著頭坐在沙發上,眼睛還紅腫著,眼底飛快閃過一抹陰翳:為什麽景碩哥不肯換醫生?是對顧涼兮心存留戀還是懷疑她在裝病?
顧涼兮,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為什麽要出現!
洗手間裏,顧涼兮飛快把衣服換掉,拉開門出來,隻見顏景碩負手站在吳芷嫻身邊,兩人似乎達成了共識,他率先開口:“顧醫生,芷嫻是希望你們單獨做治療。”
他如今對吳芷嫻這樣百依百順,看樣子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了。
顧涼兮壓下心底的苦澀,“好。”
“景碩哥,你放心吧,我會配合醫生治療的。”吳芷嫻露出一個虛弱又乖巧的笑容,目送顏景碩離開,笑容漸漸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