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黃鶯
2月12日夜深人靜,夜空飄著小雪,整座城市被裝飾的一片潔白。
後半夜1點左右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熟睡中的高端,他摸到手機放到耳朵上問喂!誰呀?
聽筒裏傳來副科長鄭國強粗獷的聲音你小子快起來,帶上筆記本電腦下樓,我就在你家小區門口。
高端心想完蛋,睡不成了。
高端放下手機下地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針指在淩晨1點上。他先來到窗前朝小區門口看,小區大門外白茫茫的雪地上停著一輛警車,沒有聲音隻有車頂上一排藍白相間的燈一明一暗地閃爍。高端疾步到洗手間用涼水抹一把臉,穿上加厚棉服提上筆記本電腦包跑下了樓。
雪花像棉絮般在路燈下飛舞,他身後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寒風打在他臉上切切作痛。小區門口那輛警車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副局鄭國強另一個是調查物證官李諾。
高端問鄭科,這大半夜的咱們這是去哪?
李諾說“灤城煤礦”有人縱火。
高端看一眼開車的鄭國強,他臉色凝重,再看看李諾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圓。高端猜想一定是發生重大案件,否則他倆不會是這種神態,高端立即閉上嘴不敢再問。
整個街道一片銀白色的景象,銀白色的護欄、樹木、電話亭,偶爾有霓虹燈廣告牌在雪衣下閃著春天的畫麵。
轎車拐過一個s型彎就進入灤山煤礦區域,高端瞅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山巒腦海裏搜索著這座煤礦的相關信息。
灤山煤礦是一家私營企業,位於灤城東五十裏,礦主叫仇國柱,他是灤城榜上掛名的有錢人,據說財產有幾十個億。仇國柱除了煤礦還有物流,陶瓷,酒店等企業,全市最豪華的“銀河酒店”也是他的產業。
仇國柱到底有多強沒人知道,可要論誰有錢那絕對是無人可比,就拿去年灤山煤礦年終表彰大會那天說,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坐在了他的邀請席上,就連警署都抽調人手維持交通秩序。高端自然也在維護秩序的行列中,他被安排在富豪大街自強體育館門前,雖說是躺在警車裏瞌睡了將近兩個小時,可還是為人家保駕護航。
晚會開始前整條大街都是豪華轎車,有勞斯萊斯,林肯,阿斯頓馬丁,奔馳寶馬數不勝數,就像一個國際車展,把整條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高端至今一想起那個晚上滿大街的豪車心裏都會癢癢,他夢想著自己啥時候也有那麽一輛豪車該有多好
喂,高端你琢磨啥呢?到了。李諾推推斜著眼朝窗外出神的高端。
警車停在灤山煤礦西門口,敞亮的停車場裏停著十幾輛車,其中兩輛車比較顯眼,一輛是奔馳s600,另一輛是白色路虎。煤礦大門警衛室內有幾個人在聊天,大門右側還停著一輛急救車,看不出有什麽重大事件發生的氣氛。
鄭國強對高端說你就在車上等我吧,有事我叫你。說完跟李諾下車走進了煤礦大門。
高端情緒一下子輕鬆了許多,暗想發生點小問題就憑仇國柱的能力擺平就跟玩麻將一樣輕鬆,就算失火燒傷一兩個人拿點錢搞定不費吹灰之力,再說這企業事故跟刑事案有啥關係。
高端剛想閉上眼睛再眯一會,忽然發現煤礦警衛室窗戶內有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仁慈醫院”的護士黃鶯,頓時有股小興奮。黃鶯長得很像朝鮮族女人,比如說朝鮮牡丹峰歌舞團唱歌的那些美女歌唱家,骨子裏就帶著一種女人的成熟美。黃鶯身材高挑凸顯分明,皮膚細膩潔白,兩個淡淡的酒窩兒掛在嘴邊。黃鶯不但長相標致性格也非常開朗,談吐之間還隱藏著不可預測的,甚至下一秒會讓你吃驚不小。
高端認識黃鶯是前天下午,前天從中午開始王寧有有點發燒,吃過午飯高端開車帶著王寧去了“仁慈醫院”,值班護士正是黃鶯,高端第一眼就覺得她像朝鮮人,冒失地還問了一句你是從朝鮮偷渡來的吧?沒想到黃鶯反問你怎麽知道的?把高端懟得不知所措。黃鶯見高端發愣晃了晃光潔的腦門嘴角邊兩旁露出兩個淡淡的酒窩兒,她說你不輸點嗎?
黃鶯跟王寧很熟悉,王寧趁她去準備輸液器具時悄悄跟高端說她總讓我給她介紹個對象,主要是看上當偵查員的了。
高端說你就挺合適的。
王寧瞅著高端皮笑肉不笑地說關鍵是她看上你了,上次我陪你來輸液她就一直盯著你看,後來跟我點名讓我給你倆引薦,今天你也看到了,身材咋樣?
高端對王寧輕輕啐一口呸!
黃鶯拿著輸液器具走過來,由於王寧這樣說高端就特意瞄了一眼她的身材,真是有點與眾不同,雖然身材略有微胖可豐滿適度,走起路來扭動著腰胯宛如走t 台的模特。
高端瞅著王寧說我勒個去,夠勁兒。
黃鶯顯然聽見了這句話,她瞅一眼高端故作點迷茫地問啥夠勁兒?
高端跟王寧開懷大笑,黃鶯用惡毒的目光盯著他倆說好笑吧?要不換個大針頭?
王寧嚇得趕緊蜷縮在了床上不動了,高端卻一直等著她彎著腰的身體看正巧與黃鶯斜視過來的目光相遇,高端頓時感覺她的目光中像是有根針刺紮得他趕忙把眼神兒移向了別處。
想起這段經曆高端很怕與黃鶯遭遇,主要是有點磨不開麵子,本想躲在車裏不讓她發現,誰知剛想避開她的視線不料還是被黃鶯發現了,黃鶯像一隻老鷹發現了兔子般從門房出來一溜小碎步就跑到了灰色捷達車前,她摘下手套敲了敲車窗說喂!高端,別貓著了,我看見你了,出來吧?
高端一看被發現也隻好搖下車窗衝她笑笑說你來給誰輸液啊?
黃鶯臉上堆著神秘的笑容說這得看井底下被炸的能不能輸液了。
高端用奇怪的口吻問不是失火嗎?怎麽又成爆炸了?
黃鶯前後張望一下小聲說他們煤礦說是失火,其實報案地說井下爆炸了,好像還死人了,被埋在井下了,不過報案人又改口說是失火了。
高端聽後驚訝地問他們敢隱瞞炸死人?
黃鶯說有啥不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煤礦是誰開的,上麵有人給扛著唄。
高端說真的假的?可別道聽途說啊,小心有人收拾你。
黃鶯做了個鬼臉說這不是跟你說說麽,你不會舉報我吧?
高端說那可沒準,咱倆又沒啥關係。
黃鶯說沒有嗎?要不咱倆搞點關係唄。
高端說淨瞎說,我說,你這消息從哪弄來的?
黃鶯撇一下嘴說我在煤礦內安插了一個間諜。
高端說我噻,醫院都成保密局了。
黃鶯說我表舅給煤礦老板當司機,我打電話問了他一聲,他告訴我的。
高端問也沒有受傷的人啊?
黃鶯回答咋沒有啊,有,我們醫院救護車拉走了一個,看著傷的不是很重。
高端問真有人被炸傷的?
黃鶯眼神裏立刻閃出狡猾的光,低聲說道表舅一開始跟我說井下被炸死了一個,就把受傷的弄上來了,後來也來電話囑咐我不要瞎說,還說隻有一個傷者送醫院了,但我感覺肯定有人被炸死了。
高端問那你還是別跟其他人說了。
黃鶯說知道,這不是跟你近才告訴你嗎。
高端聽後笑了,說我感覺跟你也挺近的,好像咱倆早就見過
黃鶯用手做了個十字手勢說停,忒老套了,說先新鮮的詞兒。
雪花越下越密,在路燈下斜著飄,黃鶯頭上那頂紅色貝雷帽上麵好似頂著一塊圓雪餅。高端有點不忍心看她站在雪裏跟自己聊天,便探身推開副駕駛車門示意她上車,黃鶯並沒客氣,摘下護士帽在屁股上拍打了幾下扔到駕駛台上人也隨機鑽了進來,她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車子明顯有下沉的感覺,高端差點沒笑出聲。黃鶯敏感地瞅了高端一眼自嘲地說笑啥?覺得我底盤太重,怕我把車子給你壓扁了?
高端沒忍住笑了,說是夠重的,估計輪胎壓扁了。
黃鶯說切,我感覺重挺好的,我媽說底盤重的女人有福。
高端問有福嗎?
黃鶯說有啊,我稀裏糊塗上了大學,一流的醫學院,畢業後沒費勁就當上了護士,專門給不老實的人打針,不管多疼都不敢說半個不字,不信你就試試。
高端說我信,王寧讓你紮得說啥也不去仁慈醫院了,寧可燒著了也不輸液了。
黃鶯問他又發燒了?
高端瞅了一眼黃鶯認真的樣子說沒有,就他那麽色不燒都想去跟你磨,要是真發燒還不賴死在醫院床上,不過感覺你還是挺關心他的,回去我一定告訴他。
黃鶯瞥了一眼高端說祝他多少幾次,你好陪著他一塊去醫院,嘻嘻。
高端說喂!聽說你求王寧給你介紹對象,真的假的?
黃鶯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說咋突然轉換話題,弄得我啥準備都沒有。
高端說這還準備啥呀,閑聊唄。
黃鶯說真的,想找個偵查員,可是好像難度很大,就我這坨兒很難找到帥哥。
高端剛想再問王寧咋樣,一道強光掃過來,隨即駛來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煤礦大門前,下來一個穿連帽大皮襖的男人瞅了一眼高端這邊的車朝煤礦大門口走去。
黃鶯落下車窗朝穿皮襖人大喊了一聲呦,表舅。
大皮襖扭臉看見黃鶯停住腳步,黃鶯鑽出去走了兩步又返回彎腰伏在車窗上說我表舅,可能是來商量怎麽處理那個死人的,要是能聽見他們說什麽就好了。說完轉身朝大皮襖快步走去。
高端感覺很詫異,黃鶯怎麽知道自己電腦包裏有竊聽裝備,不可能的,不過他覺得黃鶯說的沒錯,感覺這個大皮襖肯定是管理層人物,一定是來跟其他人商量今晚煤礦出事對策的,不然他怎麽半夜三更的來礦上。黃鶯那句“要是能聽見他們說什麽就好了”提醒了高端,他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竊聽他們的怪念頭。想到這兒高端迅速從電腦包裏掏出一個紐扣大小微型竊聽器攥在手心裏,拿起駕駛台的護士帽鑽出轎車朝黃鶯和她表舅走去。
黃鶯接過高端遞過來的護士帽對大皮襖說這是我朋友高端,這是我表舅。
大皮襖伸出手對高端說你辛苦了,要是冷就進去暖和一下。
高端跟大皮襖握了握尷尬地站在一邊,黃鶯好像有什麽怕高端聽到的話故意湊近大皮襖低頭小聲說話,大皮襖為了能聽清她的話轉過臉去低下頭,兩個人背對著高端。高端看了一眼大皮襖後背上的帽子暗自笑了,他迅速地將手裏攥著的那枚紐扣大小的竊聽器丟進了大皮襖的連衣帽內。
高端對黃鶯說表妹,你跟表舅閑聊著,我回車裏休息一會。說完他走回來鑽到捷達車裏,他將座位向後放低身體後仰裝作休息,用眼角瞄著黃鶯和大皮襖的動靜,心想剛才是自己緊張了,表妹?她什麽時候成我表妹了?
沒多久大皮襖轉身走進煤礦大門,黃鶯瞄了一眼捷達車見高端半躺在座位上就沒再過來徑直去了門房。高端見黃鶯進了煤礦大門口門房便從背上背包從另一側下車躡手躡腳地開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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