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海小閔掙紮，淩曜卻不容她反抗，手摸到她腰間一掐，她拒絕咽下的水也被迫滑入喉嚨。
淩曜這才鬆開了她，一屁股坐到她麵前。
“咳咳~”那口水幾乎是嗆下去的，海小閔眼淚都要咳出來了。
“你在幹什麽？淩曜，你在幹什麽？！”海小閔撐坐起來，眼眶通紅，瞪著男人質問。
淩曜立起包紮了傷口的那條腿，胳膊搭在膝頭上，神色平靜的看著她，有些無奈，甚至是無辜的道：“今天怎麽這麽容易就醒了。”
這句話令海小閔微愣，什麽意思？什麽叫今天這麽容易就醒了？
難道還有昨天……她茫然的神情一凝，顯然想到了什麽，比如這些天來，莫名壞了的集水工具，還有那些減少了的水。
“這不是第一次？”她難以置信的盯著淩曜，像是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事到如今，再瞞著她也沒有意義了，淩曜輕輕頷首：“嗯。”
“難怪……”難怪好端端的工具怎麽會用著用著就壞了，而且還修不好，難怪她每天早上起來，口渴的感覺都會稍微減退一些，原來淩曜早就在做這件事！
“為什麽？”她嘶啞的問道。
淩曜沉默，黑暗中，他的神色有些模糊。
海小閔激動的撲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外側，強迫他正麵自己：“你說啊！為什麽？我要知道知道原因！”
為什麽啊……真相竟跟她想象中的差別如此之大。
看樣子，不告訴她是不行了，淩曜摘下她一隻纖細的手腕，清冷的聲音，有些無力的解釋道：“海小閔，所以說你傻啊，總想把食物多分給我，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比我差遠了，就算跟我平衡補給，你也基本不可能撐得比我久。”
“所以，你就悄悄用這種方式分給我更多的水？”海小閔淚崩。
淩曜自嘲的輕笑了一聲：“不用這種方式，你大概又會以我為重吧。”
他不想讓她心懷愧疚的接受，或者壓根不接受。
“那麽現在呢？現在明明你比我更需要補給！”海小閔不甘心的追問。
淩曜看著她，毫無負擔的輕笑：“因為我或許活不長了啊。”
注定要死的人，何必浪費水糧。
“借口！都是借口！”海小閔終於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情緒崩潰，對著淩曜的胸膛胡亂拍打，發泄一通。
他好的時候，跟她談照顧弱者的正義道德，他不好的時候，跟她談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分明是前後矛盾的借口，橫豎受益的都是她！
“海小閔！”淩曜想製止她。
“淩曜你混蛋！”海小閔淚流滿麵的哭罵，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動容。
淩曜一把將她拉進懷裏抱住，海小閔在他結實溫暖的胸口漸漸無力消停，隻剩下啜泣聲。
淩曜揚了揚麵，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似乎在將眼淚咽回肚子裏，他口中，低沉清冷的嗓音聽不出多少異色，頗為不屑一顧的道：“好了，哭得我好像是為你獻身了似的。”
“先解釋清楚，我可沒有那種會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偉大情懷，隻是就事論事，想把危害降得最低，最好我們都能活著獲救。”他摟著海小閔，帶著濃濃的自嘲意味笑道，“誰料被蛇咬了一口……”
海小閔的心疼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他以為他這樣說，就能讓她心頭好受一些嗎？
淩曜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安慰：“別哭了，剛給你喂的水都哭出來了，浪不浪費啊？”
如果不是情景不對，聽著男人那好不遺憾的口吻，海小閔簡直都要破涕為笑了，這也是個完全不會安慰人的家夥……
兩人便這樣相互依偎著，一坐到天亮。
等淩曜傷口惡化的時候，海小閔才漸漸明白了他教她捕魚，教她認識草藥，還有這十天在島上有意無意交給她的各種生存技能的目的。
原來他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被蛇咬的第三天，在沒有醫療條件的惡劣環境下，那幾顆辛苦找來的草藥，並沒有換來傷勢的半分好轉，淩曜的傷口出現了感染，他發起了低燒！
或許蛇毒沒要他的命，得不到有效治療的感染，所引發的一係列並發症，都會先要了他的命！
又是一個晴朗的白日，海風陣陣，帶來濕熱的氣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運氣太差，上島以來，竟然連一次下雨都沒碰上。
“水~水~”淩曜躺在樹蔭下，半昏半醒的呢喃著，他臉色蒼白，嘴唇幹裂，感覺到有液體滑入口腔，他的喉結無意識滑動吞咽。
即使味覺不那麽靈敏了，他也嚐到了那股又酸又甜的汁液，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是海小閔放大的麵孔，容顏雖顯憔悴消瘦，五官卻依然精致耐看，他伸出舌頭，將她嚼碎了喂過來的野果肉卷入口中，毫不費力的吞咽下去。
海小閔喜出望外：“你醒啦？”
“嗯。”淩曜嘴角牽了牽，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眸看著他，帶著清淺的笑意，“你說我這算不算是投資成功了，這就得到了回報。”
他口對口喂她水，這麽快就換她嘴對嘴喂他食物了。
“如果真是，那你太可怕了，未卜先知啊，提前就能得知有一天你會倒黴。”海小閔苦笑著打趣，見他想要坐起，她忙不迭去扶他。
淩曜起身的同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盯緊了上麵一塊蹭破皮的淤青，俊眉輕蹙：“怎麽傷的？”
“額~沒什麽，爬樹摘野果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海小閔心虛的收回手，並沒告訴將自己從樹上摔下來的事告訴他，還有幾處淤青都在衣服底下，隻要她小心點，就不會被他看見，對方當然也不會隨隨便便掀她衣服。
淩曜無言，那雙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細節的寒眸，帶著一絲淩厲，審視著海小閔，至於有沒有識破她的偽裝，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幹嘛這樣盯著我？”海小閔被他看得不自在了。
“沒什麽。”淩曜垂下眼簾，抿了抿薄唇淺笑。
沒有哭過就好，哪怕是跌倒了也能拍拍屁股起來，不會輕易哭泣，很堅強，總算是讓他稍稍放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