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輔成死諫
“哼!你愛如何如何,你可以不管不顧,我還要顧著祁王!”章 汝貞說著便開始繼續書寫。
孟玉臻瞧著這就奪過他手中的毛筆:“在我哥哥僅將頭顱送入都城的那日起,我們兄妹都已經沒了退路,我哥哥難道不知道會是今日的下場?可必須如此,也隻能如此!”
說著,孟玉臻黯然一歎:“罷了,你願意辭官去申洲,便去吧!隻怕你根本近不了申洲!”
“如何近不得?”章 汝貞說著明顯瞧不上她的冷哼道:“唐洲、隋洲許是真有問題,可我曾是和州宣州兩地知州,我大可以繞過去,走宣州直入安州!”
“你一旦辭官,誰還管你是誰?即便你在和州、宣州有百姓基礎,衙門裏可沒有百姓!”孟玉臻越說越是失望,瞧著他在品仙樓所書紙條。
滿是不忿道:“這是你自己寫的,迷惑眾人!”
章 汝貞瞧了一眼便將臉轉向旁處。
孟玉臻冷冷道:“怎麽?你的迷惑眾人,就是寫辭呈?將位置讓出去,讓他們去爭,如此你便有機會深入申洲?”
“如何?難道任由你此番亂來!”章 汝貞說著眸色冷厲的瞧著孟玉臻:“你從未想過助錦瀾!算我看走了眼!”
“是呀!我隻為我自己!但是我決計不會像你這麽蠢!逞一時之快,就如當年,章 家滿門慘遭毒手,你便隻會龜縮地方為官。”
章 汝貞聽後,瞧著她良久才道:“你來瞧瞧,看看我究竟寫的什麽! ”
瞧著他的神色,孟玉臻這便探頭過去查看,這才看上一眼,不由得臉上閃現尷尬:“這個……”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著人盯著我!”章 汝貞說著,眸子危險一眯。
冷冷咬牙道:“就憑你剛剛那句話,我真想打死你!”說著卻也不忘瞧著她放於桌上的紙條:“必須將安州祭出來,若申洲當真圍困,而今隻怕滿城百姓已然無糧!”
孟玉臻聽了微微點頭:“當真怕申洲百姓衝擊各方守軍,如此,定然會被抓住把柄!”
說著她忽而有些明白了,拿起那僅僅書有四字的紙條:“早些時候,他大可以以親王的身份強行衝關!而今到了這個時候,怕不是祁王在穩住百姓!若非此番事了,他斷斷不會輕易離開。”
“宣州知州顧文水曾是我的故交,我早已與之去信,令其在與安州邊界埋伏好兵馬!而這封檢舉安州知州的折子,今晚,便會以密折的方式呈遞入宮!而你所造的勢,如今也算是起到了大用處!”
“你的意思是,掀起安州令他們自亂陣腳?”孟玉臻說著,便開始思索,章 汝貞就欲開口,孟玉臻卻當即抬手打住:“事關祁王,隻怕你此為會適得其反!別忘了皇帝多疑。”
她說的不無道理,章 汝貞一時間跌坐,眉頭深擰的他急急道:“皇帝現如今對各方都諸多懷疑,也許!”
“你這不亞於主動辭官。怕不是皇帝還在等這麽一個機會,演戲給那些人看。而你倒是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應該……”
“你別忘了,他可曾有意讓祁王再認一母妃。他那可不是皇帝器重,而是有意令他不要貪念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孟玉臻說著,便瞧向了窗外,
燈光的照耀下,她清晰的可以瞧見,竹林中盈盈開始飄落白雪,不由得黯然一歎。
章 汝貞瞧著她,忽而覺得很是危險:“錦瀾當未曾與你說過這些!”
“沈家的事兒我已如履薄冰,也希望大人能夠理解,我決計沒有惡意,隻是為了自保!”
話音剛落,章 汝貞雖然慍怒,不過還是輕聲道:“若不先翹安州,還有什麽辦法可解申洲水火。”
“我倒是想到一人!”孟玉臻說著詭譎一笑,轉而瞧著章 汝貞:“隻需要大人在被傳召的時候,說些模棱兩可的話,即可!”
章 汝貞聽了很是莫名:“話我是可以說!但是,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皇帝多疑,說多錯多,隻能讓他自己去想。”孟玉臻說罷便對他微微一禮,退出了草堂。
章 汝貞瞧著孟玉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折子,輕言道:“願一切順利!”
午夜的更鼓在這都城一層層暈開,坐在馬車之中的孟輔成,耳畔一直回響著孟玉臻的警告:“若想重回高位,此番必須死諫!”
“我怎麽想起來今兒去找她的!”孟輔成瞧著手中拿著的折子,早便用了牛皮紙袋與火漆封死,雙手便不自覺的開始顫抖,滿頭的密汗淋淋。
眼瞧著就要入宮,下馬車之際,孟玉臻的話再次於他腦中回響:“越是無畏,方可功成!”
皇帝這些時日下來,一直在排查各級官員,勤政殿中,大大小小的太監,還在拚命的整理各地方的奏報。
“安州的出來了!”杜毅這就將紙張於桌案一字排開。皇帝這便急急前去查看,可不過一眼,就有小太監回稟。
“孟輔成攜密折奏稟!”
一聽孟輔成三個字,瞬間令皇帝一陣警醒,眸子微微一眯:“人在何處?”
“正跪於朱雀門外!”
“折子呢?拿來!”皇帝顯然並不經心,這就低頭繼續看安州官員結構與各方關係。最重要的,還是安州這些年的財報。
小太監有些恐懼,便瞧了一眼杜毅,見杜毅悄悄的對他一擺手,小太監這才道:“孟輔成說,皇典第四十六條,當朝包含已請辭、罷黜等官員,若關係軍國大事,有權攜密折死諫。”
皇帝一聽,這就抬眸,看向杜毅。
杜毅趕忙來到近前,微微道:“是有這麽個說法,陛下還必須得親自接下密折。!”
“恩,朕知道!若非是什麽大事兒,這刑罰最輕的便是刮刑!”皇帝說著,眸子裏閃現殘忍的光澤。
勤政殿兩側紛紛不絕的算盤聲,還有翻來覆去的紙張聲響,孟輔成心中千分打鼓萬分難捱。
瞧著跪趴在地的孟輔成,皇帝瞧著手中的折子,手上不住顫抖,可臉上依舊無波。
即便看完了折子,他卻依舊死死的盯著孟輔成的一舉一動。
“輔成,朕一向認為你老成持重,怎的?今日竟會犯此等忌諱?你知道自己這是什麽行為麽?”說著,折子便直直的朝他砸去。
正巧折子尖正砸中他的頭頂,那毫不猶豫展開鋪在眼前的折子,令他猛然以頭搶地:“若為君父,為家國,小人願一死也要上諫。地方官員畫地為國,侵吞國帑,諸如此番罪行罄竹難書。若小人此時再不站出來,難道要任由君父被歹人蒙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