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是死罪
胡霽色這邊收拾著要進城,尋思著要去一趟牢裏,幹脆就先去了一趟老屋。
那邊老的小的已經被關了兩三天了,鬧也鬧過了,哭也哭過了,到了這會兒一個個都有些懵。
似乎都已經開始漸漸的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胡霽色去了以後也懶得和老胡頭多話,隻是對胡豐運道:“我現在馬上要進一趟城,肯定會去一趟縣大牢,您有什麽要交代的沒有?”
聞言胡豐運都有些驚訝:“你要去縣大牢啊?”
“左右都是得去看看吧”,胡霽色道,“不過若是想要我去求情,勸您趁早不用。這十幾個人拿著刀衝進我家裏頭來了,我可是差點把命給填進去,什麽孝道不孝道的,我是顧不上了。”
胡豐運有些尷尬,道:“是,是……”
其實他這兩天在家自己也想了想也看過了,他爹和他妹子的那個德性,確實知道這事也不能善了。
“你若是去了,就去看看你四叔,要實在傷的重,給送點藥,送點吃的。也勸勸他,這事遲早是要查出來的,沒必要扛著受這皮肉之苦。”
胡霽色是有些驚訝的:“難為三叔知道這麽想。”
胡豐運長歎了一聲:“我還能咋想啊,他這一天天的不消停。就算讓他脫了罪,等你爹回來也能把他給打死。到時候還把你爹給牽連了進去,咱們這個家就真的不像家了。”
這話有一半恐怕還是李氏說的。
不過胡霽色也理解,都是成年男人成了家,分了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和胡豐文胡寶珠那一脈又隔著肚皮,總還是要為自己的小家多打算,就比較容易想通。
胡霽色點點頭:“知道咱們家還有一個不糊塗的,我也就放心了。三叔沒事兒也勸勸我爺,我這就帶著小白進城去了。”
“誒,你去吧,路上看著些。”
胡豐運送走了侄女兒,心想我還能咋勸啊。
他這一回頭就看到胡寶珠扶著老頭子,父女倆站在堂屋門口,正氣急敗壞地看著他。
剛才胡霽色是把他叫到籬笆外去說話的,因為有官府的人守著,老頭子他們出不來。
當時胡寶珠就氣得直嚷嚷:“她算是個什麽東西,現在連官府的人都要聽她的差遣了!”
她是故意嚷嚷給楊正聽的,不過楊正他們也懶得理她。
等胡豐運一回頭,老胡頭就道:“你給我滾過來!”
三房門口,李氏倚在門上,似笑非笑的道:“霽色那丫頭心裏是有數的,知道她三叔是無辜的,所以才把她三叔叫去說話。”
胡寶珠遠遠的從衝她啐了一聲:“你現在衝人家搖尾巴遲了!到時候我把你幹的那些破事兒都給抖出去,我看大房還能不能給你好臉兒!”
李氏一點也不慌,反而笑道:“瞧你說的,我幹啥壞事兒了呀,我是找了馬賊去偷他們家了呀,還是去給他們家的狗下毒了呀?打斷骨頭連著筋,三叔可是親三叔,要不是受了你們牽連,我們還用得著在這受罪!”
胡寶珠頓時大怒:“你要不要臉,你說說你到底要不要臉?!他大房有什麽值當你在這舔著臉對我們說風涼話的?!你好歹也是個做嬸嬸的,咋能這麽舔著小輩呢?!”
李氏就沉下臉:“我咋就是舔著小輩了?我就是看不上你!再說了,我就是說句公道話,人家沒招你們惹你,是你們非要上杆子去欺負人家,討不著便宜,還挨了打!我說句公道話,我倒成了舔小輩了?!難道做人都該像你們似的,把自己的小輩往死裏作踐,就挺有骨氣了?”
罵完了還往地上啐了一口:“幹啥啥不會吃啥啥不夠,還挺把自己當回事兒!自己作死也就算了,還連累我們三房!早知道你們老胡家是這個德性,老的狼心,小的狗肺,我死也不會進你們家的門。”
胡寶珠頓時嚎叫了一聲就要撲過去打她。
好在胡豐運伸手直接把她一擋,楊正也連忙來勸架。
老胡頭看著那樣子,也是身心俱疲,竟然也沒鬧,直接氣呼呼的就進屋去了。
胡豐運扭頭看見了,連忙跟了進去,也顧不得自己媳婦兒還在跟胡寶珠在院子裏罵架。隻苦了楊正,又有公務,又是親戚,這又是勸又是拉的,也怪不容易的。
“霽色那丫頭同我說要進城去瞧瞧。我囑咐他去看看他四叔,如果是傷的實在是重 給送點藥送點吃的……”胡豐運道。
老頭子拿出煙袋鍋子吧嗒吧嗒的開始抽,渾濁的眼睛呆呆的,人看著有點懵。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這事要是傳出去,老四的名聲是不是全完了?”
胡豐運有點猶豫。
其實這事兒他私下裏偷偷跟楊正打聽過,楊正說是死罪……
胡豐運雖說最近在外頭也算見了些世麵,可也沒聽說這樣就要判死罪的。
他懷疑楊正是嚇唬他的,可又覺得以楊正的性子應該不至於。
事實上楊正也很懵,但他想著或許是因為這是人倫大案,大人實在太生氣的緣故,所以故意說要重判。
其實他不知道這已經是輕判,謀害親王,較真起來連從犯也是要死的。
胡豐運沒敢把這事兒跟老頭說,隻是道:“爹,你老實跟我說,當時那藥到底是哪兒來的?”
“我就是隨手抓的兩把耗子藥……”
胡豐運立刻啐了一聲,道:“您什麽時候管過家裏的這些東西,耗子藥在哪兒您知道嗎?”
老胡頭就急眼了,道:“咋地,我是她爹的爹,毒死她家的兩隻狗,也要我老頭子償命不成?!”
“那是毒死兩條狗的事兒嗎?!”胡豐運急道。
老胡頭道:“他們兩個不是沒事兒?倒是人家,被他們殺了好幾個,還有老四,指不定受了多少罪…… ”
胡豐運頭痛地扶額,道:“爹,現在是沒事兒,可萬一要有事兒呢?”
老胡頭努了努嘴,道:“不會的,他們是圖錢,不是圖命。”
胡豐運氣得喉嚨管都疼了,哆嗦了半晌,才道:“行,行。這事兒了了,您就沒當生過我這個兒子吧。你們老胡家,我伺候不起!你死了我也不會回來送終!”
老胡頭錯愕地道:“老三,你這又是發哪門子的瘋?”
胡豐運道:“我先前隻當你是被騙了,想想也會怕,也會悔。不曾想竟是一丁點兒都沒有…… 我若還叫你一聲爹,我就沒臉見我大哥,還有我死去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