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當初不敢想
江月白反應很快,立刻用一隻手按住媳婦的後腦勺,扭頭看到那熊孩子,直接腳尖一勾踢起路邊的一個石子兒就踢了過去。
嗯,正中熊孩子腦門兒。
那熊孩子愣了愣,然後震天地哭了起來。
他身邊本來簇擁著一群掛白的熊孩子,這會兒都嚇得四散逃開了。
一個黑黑胖胖的婦女跑了出來,似乎是那孩子的母親,心疼得一直用手用力揉那孩子的額頭。
然後她就扭過頭,大聲用土話罵胡霽色和江月白。
胡霽色道:“你罵什麽我又聽不懂!有本事用漢話跟我對罵!”
江月白:“……”
那婦女目露凶光,看那樣子是想來打胡霽色。
可江月白看了她一眼,她就慫了,立刻退了回去,拉著她家孩子就跑,一邊跑一邊扭過頭來罵罵咧咧兩句。
江月白看了看媳婦的後腦勺,道:“沒事吧?”
“沒事兒,小孩兒能有多少力氣”,胡霽色無所謂地道,“就是讓人生氣得很。”
江月白道:“真沒事兒?”
說著還想掰開她的後腦勺看。
胡霽色哭笑不得,道:“你別把我頭發弄亂了!”
手裏沒輕沒重的。
江月白隻好縮回手。
見他們這麽不客氣,這村子裏的人再也不敢惹他們。
胡霽色邊走邊看,很快路過了村長家門口。
和中原人一樣,這裏辦喪事也是掛白的。
村長家的圍屋大門敞著,從門口看進去,就能看見棺樽停在他們家的院子正中間。
裏裏外外都是戴孝的人。
等走到村子中間的圍場,這裏也擺著不少喪儀。
胡霽色抬頭看了看那牌樓,此時自然是已經被清理幹淨了的。
但當時,屍體應該就是被掛在這裏。
這麽想著,難免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
胡霽色拉著江月白快走了幾步,道:“這地方,死了人,不用報官的麽?”
江月白道:“他們畢竟是異族,朝廷給了他們很多特許。更何況,就算在外麵,也是民不舉官不究。”
胡霽色想了想,這倒也是,少數民族有自己的傳統,一般是高度自製的。
江月白又道:“而且這圍人,其實也有些排外。對他們來說,被漢人衙門緝拿,是很嚴重的一件事。”
胡霽色想了想,就道:“所以說,他們總是強調那阿依木如何向漢人的風俗妥協……”
江月白皺眉道:“其實朝廷根本不在乎。”
“啊?”胡霽色愣了愣。
江月白道:“朝廷根本不在乎。他們可以保有他們的風俗,甚至可以繼續排外。隻要他們不鬧事,朝廷根本無所謂。並沒有說一定要同化他們。”
胡霽色想了想,道:“可我覺得地方衙門未必能夠做到。說白了,欺負他們的人也不少。”
江月白笑道:“好啦,咱們是來玩的。這糊塗官司,回去再斷。”
胡霽色仰起頭,道:“你斷嗎?”
江月白無奈地笑了,道:“這是朝廷的事兒。”
胡霽色想了想,笑道:“那你好好跟我玩。”
說著話,就溜達出了村。
他們沒打算帶馬,哪怕是在山地上行走非常方便的矮腳馬。
據小白吹噓說,他野外生存技能是一流的,以天為背地為爐,一點問題也沒有。
兩人都背著行囊,他那個行李又高又大,足有百來斤。胡霽色那個則很輕巧,多數是藥粉藥包之類的。
因為早就有打算要上山,小白前天無聊,做了兩支登山杖。
直走到山腳下,才掏了出來,把那個小的遞給胡霽色。
胡霽色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小聲道:“你為什麽還雕了個貓腦袋?”
這不免得讓人想起……
當初他回京的時候,寄了信回來,說是太傅府養了一隻很像霽色的貓,可後來他們發現那貓是公的。
江月白有點心虛地把臉給別開了,道:“你看是不是有點像糖糖?”
糖糖是胡霽色在家養的那隻小母貓。
可……
糖糖是隻喜馬拉雅貓,你這雕的是隻狸貓吧?
“……你老實說這是不是你京城太師府那隻貓?”
江月白拉了她的手,笑道:“走咯,上山咯!”
胡霽色被他帶著跑了幾步,又氣又好笑,追著問:“你快說!是不是?”
他背著這麽重的東西竟然還身輕如燕,幾乎是帶著胡霽色跑。
胡霽色這兩天在搖錢婆家也憋得夠嗆,終於出來放風了,也是興奮得不行。
山裏空氣清新,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大地複蘇,芳草葳蕤,山花繁茂。
奇怪的是,走了一路,胡霽色都沒覺得有什麽蟲。
江月白告訴她:“是咱們背著這小玩意兒起作用了。”
搖錢婆的蠱王?
這小玩意兒竟然還能驅蟲?
胡霽色忍不住笑,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這幾天看著的”,江月白道,“早就驚蟄了,按理說蛇蟲鼠蟻都該出來了。可咱們每天開窗睡,從來不見蟲子爬進來。你就沒想過是為什麽?”
胡霽色想了想,道:“因為家裏有蠱王……”
她後知後覺地道:“可開窗睡覺是本地的傳統,並不隻搖錢婆一家啊……”
江月白笑了笑,道:“我先前注意過,他們是常年從阿依木那老太婆家裏拿防蟲粉。”
她是頂級草鬼婆,配防蟲粉當然也是行家。
聽說她配的防蟲粉,價格低廉,效果好而且持久,村裏家家戶戶都是要用的。
雖然也是一種慷慨,也確實是她家一筆大進項。
爬山這種事,兩個人邊說邊走也不覺得累。
江月白早就了解過附近的地形,有他領著也不怕回不來。
胡霽色一邊走,一邊沿途觀察附近的植物,江月白一邊觀察附近的地貌和土壤。
順便聊點八卦,做做筆記。
天高氣爽,真是舒服壞了。
這座山很高,山脈也很廣,地形複雜,植被豐富。
兩人走走停停,小半天的功夫,也沒走多遠。
累了就就地休息,其實主要是胡霽色累了。
她體力是很好,但確實不能和江月白這種怪物比。
第一次休息的時候江月白就找到了小山溪,胡霽色還找到了能吃的小野果。
她在下遊洗臉,他在上遊打水。
江月白扭頭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喃喃道:“這輩子沒想過能領著娘子來山裏走。”
女子安於室,他從未想過和他並肩行走的人,會是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