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突然親熱
英氏有那一會兒是覺得自己已經死過去了。
她覺得自己仿佛是真真在陰冥走了一遭,眼前有過森殿閻羅,有過前世今生。
再睜開眼,那些情景卻瞬間煙消雲散,坐在她身邊的,隻有胡霽色。
“你為什麽在這兒……”她喃喃道。
胡霽色收拾好藥箱,道:“明兒我就走啦。如果你再這樣,行宮就沒有人能救你了。”
英氏眼神一暗,道:“死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胡霽色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東西,確定沒有遺漏,便道:“我是個大夫,隻能醫你的身子,不能教你做人,也改變不了你的想法。”
英氏憤憤地道:“你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胡霽色提起藥箱,看了她一眼,道:“我的意思是,你死了我也不會負任何責任。”
英氏:“……”
她是急火攻心,但在第一時間胡霽色給她放了血,給她疏了疏肝,算是撿回了她一條命。
但胡霽色說的沒錯,這種大膽的放血療法,莫連心即使會,也不敢嚐試。
再說,放血療法也不是不痛不癢的,每做一次對身體都有損害,對她這種原本就已經是油盡燈枯的身子來說,根本就承受不住第二次。
所以說,能不能活,在她自己啊。
胡霽色是醫者,但說實話也是真看不上這種自己糟蹋生命的人,說難聽點吧就是在浪費醫療資源。
她提著藥箱出門的時候,竟然還碰到了在門口等著的戴氏。
戴氏小聲道:“沒事吧?”
胡霽色看了她一眼,道:“是她自己服毒又不是你給她下毒,你心虛個什麽勁兒。”
戴氏有點尷尬,但還是有些色厲內荏地道:“我,我才不心虛!”
胡霽色也沒有戳穿她,折騰了一天她也累了,自擦了擦汗,道:“我得回去找點吃的了。”
戴氏輕輕拉住她的袖子。
胡霽色有些驚訝,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麽?”
戴氏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王爺正見那姓陳的夫妻倆。”
胡霽色覺得樂:“現在知道怕了?”
“不是怕!”戴氏強調,然後又小聲道,“我畢竟剝了官眷的衣服,那陳楊氏搞不好會尋死。這種招數我見得多了,但就怕王爺……“
她心想,王爺是單獨去見那夫妻倆的,殿下又不在,萬一王爺被人騙了……
胡霽色覺得有意思,道:“你動手的時候,就沒想過他會怎麽看你?”
戴氏摸了摸頭,道:“我還真沒想過,不過我覺得你是知道的,肯定會讚成我這麽做。”
胡霽色:“……”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感覺怪怪的。
她不是暗戀小白麽……竟然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想法麽?
胡霽色正在胡思亂想,結果戴氏突然親熱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胡霽色:“???”
戴氏道:“你明天就要走啊?”
胡霽色道:“當然……”
戴氏歎了一聲:“我也好想跟你們去啊,出去見識見識多好,免得你總嫌我沒見過世麵。”
“以後總有機會的。再說,等我們走了,也沒人管你,你隨時可以出去啊。”胡霽色道。
戴氏笑道:“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啊。”
胡霽色表示理解,心想,她怕是想跟小白一起去吧。
她似笑非笑地推了戴氏一下,道:“我去王爺那看看。”
順便找小白吃飯。
戴氏這才想起正經事,連忙道:“你快去罷。不過我真不是怕,我已經寫信回娘家了,到時候就算鬧到陛下麵前,我也是有話說的。”
她強調了一下她不怕,這才鬆開了挽著胡霽色的手。
胡霽色搓了搓不知道為什麽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也沒多想,徑自回去了。
……
此時日近午,霍宮令盡心盡職地守著空無一人的書房,正站著打盹。
突然聽見有人問:“王爺呢?”
她迷迷糊糊地回答:“在日照軒。”
“哦。”
然後那個人就飄過去了。
霍宮令隻覺得一陣帶著藥香的暖風拂麵而過,讓人覺得舒服得很。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睜開了眼,左看右看之後發現自己身邊還像原來那樣,隻有跟著她的幾個女官。
她又有點疑心她剛才隻是在做夢。
這時候,宮女小聲提醒她道:“大人,殿下吩咐,讓您抽空去英娘娘那瞧瞧。”
霍宮令愣了愣:“……啊?”
宮女忍不住笑,道:“瞧瞧您,還跟做夢似的呢。不過殿下可真和善啊,見您打盹都沒有叫醒您呢。”
“這種小事她向來不在意……”霍宮令喃喃道。
雖說一向不喜歡這位女主子,總覺得她不夠正統,不夠莊嚴,總之就是不像她所想的那種女主子。
可確實,處了這一陣子,霍宮令也了解了她的脾氣了。
或許,應該算是和善吧。
……
日照軒。
這裏原本是英氏作為側妃時的住所,隻不過現在這地方變得跟個凶宅差不多。
那天晚上,英氏身邊的幾個惠人婢女,都是在這兒被就地打死的。
不過大白天的胡霽色也不怕,她見書房的門敞開著,便徑自走了過去。
“殿……”胡總管想給她請安。
胡霽色擺了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開始偷聽。
她先聽聽看場麵是不是太尷尬,如果太尷尬她就要溜了。
裏頭果然能聽見陳夫人那見尖尖的,卻柔柔的哭聲傳來。
“…… 受此大辱,臣婦本該一死了之。隻是想到我 那可憐的知兒還有冤屈,這才厚顏活到現在,總算得見了殿下。”
她被戴氏剝衣示眾,就算按照這個時代的老迂腐思想,一死了之也有點太過了……
現在說什麽是為了英氏的冤屈,她才厚著臉皮活下來的。
果然是很尷尬的場麵,胡霽色決定再聽一會兒。
這時候陳守疆的聲音就傳來:“殿下,夫為妻綱,何況是一妾侍?就算她出身再高,隻怕也要害殿下被人恥笑!”
他們夫妻倆,一個哭英氏委屈,一個替江月白不平。
一唱一和,倒是配合無間。
江月白道:“你們到底是來告狀的,還是來管本王的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