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說動手就動手
換乘的是一艘輕便的畫舫,直接從行宮側門的水道駛入。
胡霽色還在研究畫舫上的畫,據說這裏的畫都是名家手筆。
她一個理科生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覺得挺好看的。
而且似乎是這麽一小段路也不想乘船的人覺得無聊,這還有點像燈影戲似的,好幾幅畫都是能串起來的故事。
畫舫停了下來,胡霽色還沒看完眼前這個故事,繞到了裏麵去看最後一幅。
原本等著在外頭迎接的太監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跪在身後的那群妃子們。
江月白跟上了胡霽色,笑道:“有什麽發現?”
胡霽色道:“我就是想看看他倆最後有沒有成親。”
挺俗氣的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但不看到結尾總有些不爽。
江月白道:“看了開頭不就知道結尾了。”
胡霽色點頭,道:“還真是,平平無奇,毫無轉折。”
江月白笑道:“下回你來編,我把畫師找來給你畫。”
胡霽色吃了一驚:“這也行?”
“有什麽不行的,他們挖空心思未必能討厭了你的好,你若是直接說了,他們倒要謝你大恩。”
胡霽色嗤笑了一聲,道:“人家是藝術家,也是有藝術尊嚴的好不好?”
言罷,不理江月白,自整了整衣服,出了艙去。
下大船之前她換了女裝,但也不是什麽稀奇貨,很普通的一套,對襟淺藍羅紗半袖,外頭是一件毛領深藍色大氅。
沒有別人幫忙,她在江月白的幫助下梳了頭。
這是她第一次盤發,盤的是個中規中矩的元寶髻,主要是因為江月白隻會這個……
各種首飾珠釵她自己看著戴,因為圖省事,直接在發髻上別了個直覆額的大釵簾。
妝容也是她自己化的,走的也是清新淡雅那路子。
等她快步走向船艙外,江月白趕了上來,扶住了她,然後小心翼翼地領著她下了船。
果然,她這身打扮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主要是這個時代在服裝著色上也很有講究,正妃與王諸妾第一次見麵,這樣也太素淨了些。
甚至,側妃戴氏素來喜紅,此時一身絳色大氅,顯得倒比她更像正主些。
一群美人心中便各有心思,又有一種贏了這農女王後的竊喜。
“臣妾參見王爺,給王後請安。”
胡霽色看這跪著花紅柳綠的一地,倒是笑了笑,道:“起罷。”
江月白憋住了沒笑,心想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那些王妾竟然一動不動,相互左顧右盼。
戴氏在心裏冷笑,心想這些人都在看她,她起身她們才起身。
而且寧王殿下沒開口,她們也不肯起身。
看這樣子,竟是不約而同想要給這位王後一個下馬威……
胡霽色等了一會兒,發現沒人起身,倒是稀奇了,道:“你們寧願跪著?”
她剛想說什麽,江月白攔了她一下。
“既喜歡跪著,就跪著罷。”
言罷,就領著胡霽色揚長而去。
留下一群王妾,一時之間麵麵相覷,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這是什麽意思啊……”
“殿下當真要為了一個農女和我們為難不成?”
“許是畢竟是恩人,總得謙讓幾分罷,這次倒是我們唐突了。再有什麽的,也不該當著殿下的麵。”
這時候,那英氏就小聲道:“各位妹妹,王後不在,我們自以戴姐姐為首。可王後娘娘既然來了,規矩還是要立一立的好。”
她說這話其實暗搓搓地打了戴氏的臉。畢竟戴氏剛才也沒說自己是老大,也沒說她要和寧王後各自為陣。
可這會兒,戴氏正望著遠去那兩人的背影,似乎失神,倒也沒有和他們針鋒相對。
英氏見討了便宜,又小聲道:“自本朝開朝,哪裏有親王妃封後的道理?陛下給了特旨封了後,我們也不該輕視她才對。”
這些王妾連忙應是,又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就是啊,外頭那麽冷,總不能讓我們一直在這兒跪著罷……”
英氏似有些為難,然後左看右看,對戴氏露出一個謙恭討好的笑容來。
“姐姐,諸王妾以您為首,您又身份高貴,最是有身份去說說的。不如,您去求求情罷……”
戴氏回過神,忽而低下頭,怒氣衝衝地看了那嬌小可愛的英氏一眼。
然後在所有人的驚呼中,她竟然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
……
江月白剛領著胡霽色到了這行宮正殿,也就是當初安南兒行刺老皇的地方。
現在這行宮被下賜給寧王做私產,他們夫妻倆自然就是這行宮的主人。簡單地說,主臥室就歸了他們倆。
行宮的管家太監還是原來那一個,也姓胡。
上次來的時候,正眼都沒瞧胡霽色一眼,這次卻分外殷勤地道:“娘娘是潯陽胡氏?老奴祖籍也是潯陽,說不定祖上有點姻親……”
胡霽色還沒說什麽,江月白已經拉了她一下,把她直接帶進了正殿。
管事太監想跟,被掌行宮女官的霍宮令攔住了。
“瞎了你的狗眼,王後娘娘豈是你攀親戚的?”
胡總管有些不悅地道:“她是鄉下人,說不定喜歡攀親戚呢?”
“攀上了又怎麽樣?你是王後的血親,還能給你封侯不成?你沒看見寧王殿下都不高興了?跟王後攀親戚,你也配!”
這宮令一向毒舌,但實際上他們倆關係很不錯。畢竟這裏是皇家行宮,主子們一年最多來一次,來了也不會常住。基本上就是他倆守著這大院子,也沒有什麽利益糾紛。
此時宮令明麵上是罵,實際上卻是在提醒他。
隻是這胡總管多少有些不服氣,心想王後有什麽了不起,這滿宮的娘娘,哪個又是省油的燈?
……
這地方胡霽色不用江月白領路,但她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我看過許多屋子,但這行宮主臥是最小的,基本隻能擺下一張榻,有什麽講究沒有?”
江月白拉著她的手在那榻上坐下,道:“皇家講究‘屋大人稀為凶’,覺得這樣的小屋可以聚氣。今晚我們就在這屋休息,你覺得怎麽樣?”
胡霽色正左看右看,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她突然想了起來,道:“呀,你那群小老婆還在雪地裏跪著呢!”
江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