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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江山已定

  孫兆華生前名揚天下,死後卻是一座孤墳,立於山中無人知之處。


  他們爬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左右,才在一處山溝裏尋到了那座孤獨的小墳。


  左右無依,甚至麵朝著山穀。


  然而胡霽色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此時天色算早,太陽才剛剛沉入雲中。


  對麵的山穀中霧氣繚繞,陽光沉下來,金色的光暈仿佛滲入了每一絲雲,每一縷霧,真真如同仙境那般。


  他在身後百年,就一直在此,從容地望著雲卷雲舒,日升日落。


  這墳頭的草清得很幹淨,但確實沒有一絲煙火。


  胡豐年讓王大人他們站得遠一些,然後把胡霽色和小茂林叫了過去。


  江月白和王大人他們一夥。


  胡豐年看著這簡單的墓碑,眼神之間是充滿感情的。


  他自己先跪下了,一雙兒女就跪在了他身後。


  “您喜靜,原不該帶人來打擾您。可想著,您的衣缽傳人也大了,該來給您磕個頭。”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人,道:“順便帶了幾個拖油瓶,也算是杏林純良之輩,給您磕個頭就走。”


  眾拖油瓶沒有絲毫不喜,開開心心地跪下了,等著跟著一起磕頭。


  胡豐年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到該怎麽介紹江月白。


  他憋了半天,就道:“我還帶了個孩子來,也是個聽話懂事的,給您磕個頭,不至於辱沒了您。”


  江月白覺得這評價挺高的,也是滿心歡喜地接受了。


  眾人給孫兆華簡單地磕了幾個頭,胡豐年就開始轟他們下山。


  他們倒也沒有賴著,畢竟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不宜在山上多停留。


  隻不過一路下山去,眾人還是很激動,王大人他們幾個就像老小孩兒似的,拱衛著胡豐年,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


  胡豐年頻頻回頭看,見江月白跟著胡霽色,倒也是放心的。


  胡霽色小聲道:“書都沒抄完,我覺得他們是舍不得走的。”


  江月白也小聲道:“多了這麽多張嘴要嬸子喂,不合適吧?”


  胡霽色覺得好笑,道:“那還能把他們攆走不成?”


  江月白道:“看情況,要是賴了太久就攆走。”


  ……


  結果江月白估得沒錯,這些人為了抄書,硬在胡家賴了兩天。


  直到第三天,江月白進了一趟城。


  然後羅大人派了人過來,說是收到了揚州府的文書,讓他們盡快回去備考,他們這才不情不願地回去了。


  就這樣,他們還跟胡豐年約好,等忙完了備考,還要一起來做客。


  胡豐年隻能囑咐他們,他們要來就來,可別再帶別人來了。


  原本以為接下來又要備考,結果這年剛入秋,朝廷下了指令,發了國喪。


  宣仁帝駕崩了。


  按照規矩,國喪期間,科考要推遲一年,今年醫考也考不成了。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胡霽色看著一臉淡定劈柴的江月白,到:“你爹沒了,你不需要回去奔喪?”


  江月白道:“回去幹什麽?回去了,我可就回不來了。”


  胡霽色托腮仔細想了想,道:“那你這就把小紅給坑死了啊?”


  江月白爽快地劈了柴,笑道:“那可不是?他是嫡我是庶,按理說也該由他繼承祖宗的家業不是?”


  胡霽色聽他說“祖宗的家業”,覺得好像是農人家裏繼承了幾畝地似的,莫名的有點好笑。


  “他願意嗎?前頭他給我們寫信,說是他自個兒在京城替你管事兒,寂寞如雪呢。”


  是的,江月泓到現在還覺得,他是在京城給二哥哥管事兒。


  江月白又劈了柴,道:“我出來之前已經都安排好了。一旦發了國喪,大臣就會以擁立嫡子為名,請他繼位。”


  他想了想,又道:“我也給他留了信。”


  胡霽色道:“信裏怎麽說?”


  江月白笑道:“說清楚了,讓他登基。”


  胡霽色:“……”


  她料得沒錯,江月泓在京裏發現自己被坑了,各種大鬧了整個月,可恨又出不了京,也派不出去人,最終委屈巴巴地繼位了。


  史稱新帝是靈前繼位,但實際他是被人給抬上去的。


  消息傳過來的那天,別人倒罷了,安南兒是直接給嚇哭了。


  當天晚上,她就一直纏著胡霽色不肯睡,在她耳邊說了半宿的兄弟相爭的狗血故事。


  胡霽色白天曬藥幹了體力活,累得直呼呼。


  安南兒說得正起勁,發現她睡了,頓時大怒,立刻用手大捏她的臉,道:“你沒心沒肺的不成?!快給我醒醒!”


  胡霽色一個激靈醒了,道:“你幹嘛啊……大晚上的不睡覺。”


  安南兒急道:“三爺奪了位,你和二爺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胡霽色翻了個身,道,“你就別在這兒胡思亂想了,趕緊睡覺。”


  安南兒歎道:“算了,我等著跟你們一起死好了。”


  說著,就氣呼呼地癱在了炕上,兩眼瞪著天花板。


  胡霽色翻了個身,道:“你別氣了,好好服完國喪,小白都有安排的。”


  安南兒立刻又精神了,道:“什麽安排?”


  胡霽色嗤笑,道:“誒,你那顆大東珠,我可惦記好久了。到時候你可要給弄來。”


  安南兒:“???”


  她突然反應過來,道:“你今年都十七了,現在發了國喪,要成親也得再等三年。媽呀,等三年,你都二十了!完了,二爺這不能再要你了。”


  胡霽色啼笑皆非,道:“為什麽?”


  “哪能再等三年啊!”安南兒欲哭無淚,道,“真是,還做妻做妾呢,這回可怎麽辦啊!”


  安南兒又多了一件煩心事,就開始翻來覆去,道:“要不你看這樣,你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胡霽色都快笑死了,道:“你別神神叨叨的成嗎?國喪是我一個人守的?他是國喪家喪兩重喪,難道不等三年就能娶了?”


  安南兒一愣一愣的,然後一拍腦瓜子,道:“誒,對,對!我是急糊塗了!”


  胡霽色心想,現在我能睡覺了。


  結果安南兒剛轉過去,又轉了回來,道:“我覺得還是生米煮成熟飯靠譜……”


  胡霽色忍無可忍,一腳踹了過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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