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赴考大吉
三月初四,胡豐年胡霽色父女倆赴揚州參加醫考。
胡漢民親自趕了馬車,送他們到了碼頭,然後坐船趕往揚州城。
因為兩年多以前,官府大力剿匪,將原本橫行於揚州潯陽一代的江匪抓的抓,趕的趕,如今江麵上一片太平。
經半日水路,到了揚州。
因為帶著閨女,胡豐年沒舍得她受委屈,下地之後便租了一輛馬車,然後定了考點附近的一個客棧。
這個客棧的住的大多數都是這次從四麵八方來參加醫考的人。
學醫比讀書可苦,有不少人都已經年紀不小了,一群人在客棧樓下熱熱鬧鬧的聊天切磋。
胡豐年去交錢的時候,胡霽色就側耳聽了一會兒。
她發現,這個時代學醫的人都很注重家學,聊天的開場白都是自己是幾代什麽專科的啥啥的。
正聽著,就有一個兩個看著三十上下的男子見新來了人,主動上前來打招呼。
“這位兄台也是參加醫考的?鄙人汝陽張學楊,家中是三代骨科。這位是鄙人的同鄉錢直,專長是小方脈,家學已經超過十代了。”
胡豐年正取鑰匙。
此時胡霽色就笑道:“我們父女倆從潯陽來,我父親是我家中第一代大夫,這次要考大方脈。”
胡豐年取好了鑰匙,也同他們打了招呼,自報了家門。
聽說是第一代,那張學楊倒罷了,錢直麵上倒有些鄙夷之色。
張學楊看她落落大方,覺得有趣,就笑道:“仁兄這閨女倒是很孝順,還陪著父親來醫考。”
胡豐年道:“我女兒要考女醫目。”
張學楊愣了一下:“當真有人會考女醫目?”
胡霽色笑道:“既然開了女醫目,這麽會沒人考呢?”
這時候,人群裏有個坐得近的,耳朵尖聽到了他們說話,連忙站了起來。
“是胡豐年,胡大夫嗎?”
父女倆一起回過頭看去,卻見是個臉黑黑的中年漢子,一身儒袍,很是講究。
“您是…… ”
胡霽色實在不記得自己認得這個人啊。
“您是小胡大夫吧?”那漢子連忙道,“前頭我們都在議論,不知道小胡大夫會不會參加這次女醫目,沒想到還真碰上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他連忙道:“失禮了,鄙人蔣南山,從潯陽來,早就聽說過胡家父女的大名,今日才算見到,這趟來的也不虧了!”
哦,原來是潯陽人。
胡霽色有心打聽一下情況,就笑道:“不知道還有哪位同鄉在,回頭等我們安置好了,不如一並坐了喝個茶。”
蔣南山連忙道:“一定一定,隻要胡大夫不嫌棄,我們隨時有空,隨時有空。”
說完他還美滋滋地搓搓手,目送著這兩個父女倆上了樓。
旁邊那兩人看了個全程。
此時張學楊就道:“這兩個人,在潯陽城很有名?”
“可不嘛”,蔣南山笑道,“前頭我們潯陽蟲疫,可多虧了他們倆。那小胡大夫,你別看年紀小。前頭潯陽首富的愛妾難產,她可是潯陽城第一個敢剖腹取子的人。”
錢直嗤了一聲,道:“最多說她心狠手辣,剖腹取子有什麽稀奇的。”
蔣南山麵上也頗有些得意,道:“剖腹取子是沒什麽稀奇的,可剖腹取子之後,母親還活著呢?”
錢直立刻道:“你蒙誰呢?!”
蔣南山愈發得意了起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我蒙你作甚?這事兒在潯陽杏林,人人皆知。而且她救的可不是無名村婦,是首富愛妾啊。現在人還活蹦亂跳呢,要不,你們瞧瞧去。”
錢直還想說什麽,結果被張學楊拉了一下。
張學楊笑道:“這確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那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沒想到這麽了得。那一手把她教出來的胡大夫,一定更厲害吧?”
蔣南山道:“這次的魁首一定是我們胡大夫了,也是我們潯陽之光啊。”
說著,他連忙去呼朋喚友,把和他同來的幾個大夫都叫上,打算一起去找胡家父女喝茶了。
張學楊看著他們那群人熱熱鬧鬧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錢直道:“鄉野莽夫,不知道天高地厚。”
張學楊立刻露出笑容,道:“這次的魁首必定是錢大夫了。”
錢直露出了一絲不明顯的笑容,道:“張大夫也不錯,回頭我同我舅舅說一聲,給你留個名額。”
張學楊笑道:“有勞有勞,回去我們全家都必有重謝。”
……
潯陽離揚州近,這次來的大夫不少。
但自從杏林商會倒了以後,潯陽這些大夫也都懶得做戲搞大團圓了,都是一小撮一小撮地行動。
蔣南山原本在潯陽城就屬於二三流的大夫,這此和自家的幾個故交一起來的。
因此,他們一塊兒喝茶的也就四五個人。
雖說當初在胡家遭官司的時候,他們迫於壓力沒能挺身而出給胡氏堂驗藥,但胡豐年和胡霽色也不是這麽小氣的人,不可能因為這事兒怪他們。
他們比胡家父女早到兩天,畢竟踩點提前一天來的人也不多。
倒也打聽到一點消息。
比如,剛才主動找他們搭話的那個錢直,是這次主考的太醫,竇慈乙的外甥。
來參加考試的,莫不是想要通過醫考出人頭地。而大夫的最高去處,便是太醫院。
蔣南山就道:“他家能和太醫聯姻,可見家學是真的源遠,實力應該不能小覷。隻不過他為人張狂,十分不討人喜。胡大夫,您可要給我們爭口氣,把他壓下去,拿個魁首才好。”
胡豐年想了想,道:“隻能盡人事,看天命。”
另一個叫裴吉元的年輕大夫就道:“那可不行,您是不知道,這次來醫考的,有不少我們潯陽城的杏林敗類,都在指著看您的笑話呢。”
胡霽色聞言,就道:“怎麽呢?為什麽要看我爹的笑話?”
蔣南山道:“還不是那些自詡一流的,自從有了胡大夫,他們便成了二流,自然心有不甘。我聽他們私下議論了,要在這次醫考見真章。”
裴吉元冷笑,道:“真當胡大夫會考不過他們?他們隻不過也就是家裏多藏了幾本書罷了,翻沒翻過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