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拐個妃子跑路
胡霽色推了他一下,道:“你離我遠些,一身血腥氣。”
江月泓笑了笑,退開了些,伸手擦了擦自己耳朵後麵的血。
“你別怕啊,我吃你家那麽多飯,還不跟你家的人似的。”
話是說得輕鬆,可眼睛卻不錯地盯著胡霽色。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但是眼底明顯有些不安。
此刻他倒是有些懊惱,心急什麽,等一會兒不行麽,非得當著她的麵殺人。
他不是個善言辭的人,想了很久,才道:“朝廷裏的事情不要你管,你做好你自己就行。安家現在想擁個勤王之功,他家的姑娘卻刺殺了皇帝,這不是給我們送把柄嘛。”
說到這兒他撓了撓頭,道:“皇帝記仇的很,這勤王之功,就算成了,可也抵不了安嬪弑君之罪。”
胡霽色聽到這兒,終於打起了些精神,道:“那姑娘,會死嗎?”
“什麽姑娘不姑娘啊,論輩分,還得是我小娘呢”,江月泓笑道,“不會讓她死的,不然,我還用得著殺宮女給她出氣啊?”
胡霽色驚了一下,道:“弑君也不用死?”
她看那些人,平時說錯句話也就死了。
這都弑君了,還能活?
“誰說一定是她弑君的?”江月泓笑道,“弑君的也有可能是她那兩個宮女,已經被她親手手刃了。”
胡霽色咂巴了一下這味道,突然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想用她這樁大罪,來威脅安家?”
“聰明”,江月泓笑道,“弑君可是滅門誅九族的罪。安家若是識趣,她就是護駕有功的功臣。若是不識趣,那就是弑君的凶手了。”
所以她必須得活著,最起碼現在必須活著,而且還要活好長一段時間。
因為她在,安家的罪就在。
雖說不是什麽好活法,但隻要人活著,就會有希望。
胡霽色多少還是鬆了口氣,低聲道:“這些天,瞧著你們皇家的作派,也真真是嚇人的很,動不動就要人腦袋瓜子落地的。”
“亂世殺人那是無奈。太平殺人的也就是那瞎子”,江月泓無奈地道,“他殺妻,殺子,什麽沒幹過。”
胡霽色想了想,突然笑了,道:“小白不會這樣。”
江月泓低頭看她。
剛才她還有些緊繃,這會兒突然又笑了,宛如個無憂無慮的少女那般。
“那可不一定,你可要想清楚啊,我兄長那後宮,到時候熱鬧著呢……”
見胡霽色瞪他,他連忙又道:“但你有我給你撐腰!等我兄長一登基,我可是掌實權的王。到時候隻要你一句話,誰動你我撕了誰,指哪兒打哪,狗都沒我這麽聽話的。”
胡霽色被他逗笑了,道:“瞧你說的,我指望不上你兄長,以後都要指望你了。”
“那可不是,婆家有小叔子撐腰,你可太享福了。”
“就為了報我娘那幾頓飯恩啊?”胡霽色笑道。
“那是自然”,江月泓踢了她一下,道,“收拾東西去吧。哎,你說你臉上這個疤你也不弄弄,回去給我嬸瞧見了,不得心疼死。”
胡霽色起了身,道:“我沒什麽好收拾的,當時沒帶什麽來,還蹭了不少東西回去……”
光是溫度計,就蹭了六七把。
她動作很利索,收拾了自己唯一帶來的那個藥箱,人顯得有些雀躍。
終於可以回家了。
江月泓拿了個鬥篷給她披上,連帽子一起給她戴上了,然後拎著她就出了門。
這裏頭的吵吵鬧鬧,也就跟她沒關係了。
他身邊是帶著兵的,用馬車護送胡霽色。
等胡霽色剛爬上馬車,結果一進去就看到裏頭還坐著個人。
“你是……安嬪娘娘?”
“快上去。”
不待胡霽色猶豫,江月泓推了她一下。
胡霽色反應過來,然後就急眼了,道:“你,你不能把她藏在我家啊!”
她也不是傻子,安嬪活著就是個罪證,肯定很多人想要暗殺她。
可把她放在胡家?
那不是給他們家找事兒嗎?!
江月泓道:“我這邊有她的替身。放心吧,你那很安全。”
說著,他直接把胡霽色提了放車上,又衝車裏那人笑道:“你要去享福了。我啊,可老羨慕你了。”
胡霽色還想罵他,可一方麵他已經把車門關了,另一方麵,安嬪開始叫她了。
“胡姑娘……”
她怯怯地道。
胡霽色硬著頭皮回過頭去,道:“嗨,他也沒跟我打個招呼,把我給嚇的。”
安嬪小聲道:“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她這樣,胡霽色就不大喜歡了。
什麽叫“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那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不可能真不懂,道德綁架啊是想?
胡霽色皺了一下眉。
安嬪似乎低頭抹眼淚,她實在是一個很喜歡哭的女孩子。
好半天,她才道:“我也沒法子,現在我去哪兒,也由不得我……”
胡霽色其實不怪她。
事實上,那時候奮起反抗,後來又殺宮女複仇,胡霽色也挺欣賞她的。
隻是,畢竟不是一路人,加上確實有太裝的嫌疑了。
胡霽色琢磨著,道:“你白天問我會拉你一把還是落井下石,你就已經盤算著這事兒了吧?”
安嬪點點頭,小聲道:“嗯。”
“想過會斷了家族的後路?”胡霽色試探地又問。
“裏裏外外,都想得很明白”,她長舒了一口氣,道,“我娘早死了,我也沒什麽好在乎的了。”
胡霽色了然。
她道:“我絕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意思是說,一開始可能會添一點,但我肯定會盡我所能少添麻煩……”
胡霽色長歎了一聲,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這樣。”
雖說多少還是有些警覺,在心裏罵江月泓,可到底也不能就把她這麽趕下去。
她摸索著在車裏坐好了,道:“你寬寬心吧,日子還要過下去。”
安嬪沒吭聲,用力又擦了兩把眼淚。
馬車搖搖晃晃,一時之間隻能聽見馬蹄聲和車轅子的聲音。
半晌,她道:“我本名叫南兒,除了我母親,沒人知道。”
“你父親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我母親給我起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