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小紅來啦
從那一天,胡霽色就病了。
宣仁帝聽說她是受驚過度,不過微微一哂,說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就是不經嚇。
行宮的太醫已經被他殺得隻剩下一個了,那僅剩下的一個也不敢給胡霽色開藥。
胡霽色便自己開。
因是她自用的,因此不必像要進上的藥那般經過層層篩查,她要,就都給她買了。
她說是受驚過度,人有點發汗虛驚,當天夜裏高燒了一場。
左右宣仁帝的藥馬上就要用了,她前頭囑咐了太醫去看著。
可宣仁帝信不過,非要她親自起來。
那她也沒有辦法,當天晚上給自己下了重藥,藥浴後發了一身的汗,連汗水都是藥味兒。
人還沒出寢宮倒先昏了過去,被宮女一把扶住帶了回去。
當天晚上,燒得更厲害了。
這能怎麽辦?總不能幾個大嘴巴把她抽起來,讓她繼續看病。
宣仁帝親自來過,見實在叫不起來,也就罷了。
僅剩下的那竇太醫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道:“許,許是姑娘心急,下,下的藥太猛,現在身子虛弱受不住,就,就……”
宣仁帝伸了伸手,靳衛連忙伸手過去讓他扶著。
他開始往外走,走得很穩當。
“受驚過度,是被何太醫的事兒給嚇著了?”他問。
靳衛小聲道:“回陛下的話,那日臣去瞧過她,確實很不穩當,還撕了何太醫的遺命書。”
這話宣仁帝愛聽,他大約有些變態,就喜歡別人怕他。
“小姑娘家家的,下回這殺人的事兒,莫要再讓她知道了。”
“是,陛下仁慈。”
君臣二人走出門,旁邊一路小跑過來個太監。
“陛下,安嬪娘娘到了。”
宣仁帝精神一震:“總算有個貼心人來了。”
靳衛卻微微皺眉。
這個安嬪恐怕是親自不遠萬裏跟過來的。她娘家是潯揚守備,手中握著兵權,雖說不大,卻也是一股勤王的力量。
後宮現在無主,嬪妃也無人管束。八成是安嬪給娘家送了信,安家商量過後,決定富貴險中求。
眼下這行宮之中,除去原本就在的,隨王伴駕的人,隻要是要緊的,他們尚能控製。
突然來個安嬪,這不是來添亂的麽……
他心下正煩躁,結果陪宣仁帝回了寢宮,發現的來的主子不是一位,是兩位。
“兒臣天泓,恭請父皇金安。”
沒錯,這位就是當朝嫡皇子,原名夏天泓的小紅同誌是也。
宣仁帝目盲,原本一心歡喜地等著自己的妃子,沒想到人剛坐穩,請安的竟是這麽一聲兒。
他頓時勃然大怒:“你來幹什麽?!安嬪呢?!”
這時候,旁邊才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臣,臣妾參見皇上,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江月泓笑道:“瞧您說的,兒臣是您的親兒子。您現在病重,連一個妾妃都惦記,我這做兒子的,能不來麽?”
宣仁帝的眼睛被布遮著,看不清情緒,可也看得出來,他的心情絕對不好。
過了會兒,他倒是冷靜下來了,道:“既來了,看過朕,便回吧。”
江月泓笑道:“那可不行,就這麽回去了,二哥要罵的。”
這話說得宣仁帝又上火了,道:“太子之位雖然給你廢了,可你也是嫡皇子!你名正言順,怎麽受他一個庶子擺布!”
江月泓道:“父皇,您這麽說就不對了。我朝最不講究那什麽名字言順的了。我娘還是國母呢,宋妃算什麽?當初還不是宋妃來傳旨,指人給我娘勒死的?”
宣仁帝被嗆了個正著,這會兒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道:“下旨的是你父皇,又不是宋妃!怎麽著,你是不是覺得這也不名正言順了?”
江月泓連忙道:“您可別再生氣了,兒臣是來請您安的,可不能又把您給氣著了。快消消氣,留著身子,才能跟我二哥較勁不是?”
宣仁帝生氣地想,若不是天妒英才,他年紀輕輕就病得如此之重,又豈輪得到那小子指點江山?!
甚至是一個罪妃所出的庶子……
他把心頭那口氣給按下去,道:“京城那邊怎麽樣?”
江月泓道:“內閣管得挺好,一切井井有條。”
“又是你兄長教你的話吧?”
江月泓笑道:“您也知道,我自小尚武,不大聰明。”
“簡直蠢得沒藥醫!你母後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沒出息的蠢貨!滾滾滾,趕緊滾出去,愛上哪兒上哪兒去,別再在這兒礙眼。”
“誒,父皇喜怒,兒臣明兒再來給您請安!”
說著,他一溜煙地就跑了。
安嬪這才怯生生地上了前:“皇上……都是臣妾不小心,出宮的時候時叫他看見了,他非攬了個護送的名頭,就,就一路跟了過來…… ”
宣仁帝歎了一聲,道:“罷了,朕那個二兒子,生得是一顆七竅玲瓏心。可恨如今欺朕體弱目盲…… ”
安嬪似有悲聲,道:“皇上是天子,是天命所歸,如今不過是龍遊淺水罷了!”
……
胡霽色身子摸著燙,其實並沒有發燒。
現在這個時代,太醫摸脈也是靠“尺熱”,就是手感。
要偽造高熱,簡直不要太容易。
她隻是心煩,演了一出戲,不想再伺候那個瞎子。
這兩天為了裝病,吃的也少。
此時見裏外無人,她就把桌上擺著那幾盤沒人吃的幹貨,一樣抓了一把,縮在被窩裏吃。
嗑一會兒瓜子,嗑一會兒花生。
嗑得正起勁,被子就被人掀了!
胡霽色驚呼一聲,連忙抱住了那一盤幹果。
扭頭一看看到是江月泓,她都驚呆了:“小紅?!”
江月泓笑道:“你咋又成了個疤子臉?嘖,就你這樣,我哥怕是不能要你了。哎,這可怎麽好,要不我勉為其難,等我開府以後,給你添一雙筷子?”
這分開才不到一年,他長大了,也長高了,皮膚也白了不少,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
臉上稚氣褪了不少,棱角愈發明顯,身上還穿著盔甲,隱約可以看得出來他成年以後才會有的頗有壓迫性的氣質。
胡霽色伸手,捏了他的臉。
江月泓也不惱,笑道:“你當你是在做夢呢?”
“嗯。”胡霽色道。
說完她就九十度往下一擰!
江月泓:“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