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相當耿直
剛走過來的路很長,胡霽色猜想了無數種可能,可都沒有猜過這一種……
天子離京是大事,可她左右昏迷不過一夜,絕無可能被人帶到京城。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胡霽色有點懵。
靳衛快走了幾步,在那臥榻之側小聲說了一句:“陛下,人帶到了。”
“有什麽用…… ”
靳衛朝胡霽色揮了一下手。
胡霽色定了定神,走上前。
見著天子什麽的,她是不會慫的。畢竟比心態她從來不會輸。
隻是有點猶豫,這宮廷禮節她一概不懂,該如何行禮?
“民女胡霽色,請陛下安。”
最終她回憶了一下前世看過的電視劇,勉為其難跪了一跪。
“朕安。”
這就算是回答了。
“過來給陛下請脈吧。”靳衛連忙道。
這意思,是抓她來看病的?
這天子年號宣仁,他道:“為何抓了個小的來?大的呢?”
靳衛小聲道:“正在著手去抓。”
胡霽色:“……”
啥意思啊?這意思是要連胡豐年一起逮來?
她慢慢走上前,然後才看清楚了那幔帳後的人。
說實話,如果不是早已經知道了,她死活不會把眼前這個人,聯想成是江家兩兄弟的父親。
黑,且瘦,眼前蒙著一條繡著精致紋路的綢帶,看起來像是眼疾。
可他瘦得有點不正常,腰部卻有一團明顯的遊泳圈,而且口渴,胡霽色走過去這一小段路,他已經叫人給他拿水喝了。
胡霽色道:“請陛下伸出手來。”
宣仁帝道:“請脈請脈,成天就知道請脈!若是請不出個好歹來,朕就叫你人頭落地。”
嗬,這脾氣和江月泓倒有點像。
胡霽色幹脆道:“那便不請了吧,橫豎我也不擅長請脈。陛下怕是消渴之症吧。”
簡單地說就是糖尿病吧,而且已經嚴重到了失明的地步。
這貨至多四十歲,能把自己的身體敗成這樣,確實也挺不容易的。
聞言,靳衛明顯愣了一下,扭動了一下腦袋,道:“不曾告訴她。”
“不告訴她怎麽看出來的?”宣仁帝有些生氣,道,“你們莫要又造出個神醫假象來哄騙朕!”
靳衛瞬間有些尷尬,道:“陛下,真沒說……”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並不是非要切脈不可。湊巧我望聞問都習得不錯,切脈倒是差了些”,胡霽色淡淡道,“陛下若是肯配合問話,那就更好了。”
靳衛嚇了一跳,連忙道:“放肆,不得對陛下無禮!”
胡霽色有點莫名其妙,道:“我不知道你們擄了我來是做什麽的,不是為了看病嗎?”
靳衛有點猶豫。
當然不僅僅是為了看病……
隻是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最終,宣仁帝道:“依她說的辦。”
胡霽色一聽這話也就不客氣了,立刻就反客為主,讓人準備了筆墨紙硯。
多飲、多食、疲乏,還有消瘦。
漸漸目盲,腳趾趾端有輕微的壞死現象,並發了神經炎症。
這妥妥的就是消渴症,禦醫都斷過了。
胡霽色邊問,都有旁邊負責伺候的宮女負責作答。
又問了飲食,各種生活習慣等等。
最後她道:“容臣女給陛下切一切脈。”
宣仁帝有點莫名其妙:“你不是確診了?”
胡霽色老老實實地道:“確診了,但想看看有沒有別的病。”
眾人又被她嚇了一跳。
旁邊那中年宮女先受不了了,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詛咒陛下!”
胡霽色頓時大為頭痛,道:“原來天家看病是這樣的?難怪大家都不願意做太醫。”
“你……”
那宮女還想說什麽,宣仁帝已經擺擺手,製止了她。
“為何覺得朕還有別的病?”
“消渴症已至目盲和趾端壞死的地步,說明已經非常嚴重了”,胡霽色道,“此症並發症極多,必定還有旁的並發症才是。”
她話音剛落,整個內殿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胡霽色:“???”
最終,那帝王從帳內緩緩伸出了手。
宮女連忙用小枕頭給他隔上了。
胡霽色盡自己所能切了一下脈。
她不像胡豐年那麽專業,聽聽幅度就知道怎麽樣。她必須得耐心聽上一會兒,才能判斷個大概。
“太快了……而且已經嚴重超標了。”
胡霽色鬆開手,道:“陛下可覺得心跳也很快,並且,偶有麵部潮紅,瞳孔充血外突的症狀?”
這次是宣仁帝自己回答的:“心跳過急一直都有,麵部潮紅,瞳孔充血外突,有過一次。”
胡霽色邊聽邊記在了冊子上,道:“這是小中風。”
“什麽?”宣仁帝似乎沒反應過來。
“中風。”
“你胡說!朕,朕正當盛年,怎麽會…… ”
然而話說了一半,他又不說了。
屋子裏再度陷入那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肉眼可見的,旁邊那些宮女太監,額上的汗珠都瞬間匯成豆大,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胡霽色:“???”
這到底什麽鬼?!她到底說錯什麽了?!
為什麽這些人好像都得了神經病一樣?
最終,宣仁帝說了一聲:“靳衛。”
靳衛上前了一步,然後直接問胡霽色:“你的意思是,陛下病得很重?”
胡霽色有點受不了了,道:“目已盲,腳趾頭都開始無故壞死。晨起而坐,一日精神的時候怕是不超過兩個時辰。嚴不嚴重,問我?”
“你……”旁邊的中年宮女急了,看樣子很想跳腳大罵。
但靳衛打斷了她的話。
他問胡霽色,道:“你可有把握能治好?”
胡霽色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她給人看病一向耿直,但沒辦法,這群人太神經質了,逼得她不得不思考了。
最終,她給出的答案是:“如果控製飲食,配合用藥,我有把握能改善。完全斷根,我沒那個本事。”
靳衛開始變得有些急切,人都向前了一步:“你不能,你父親能嗎?”
胡霽色立刻道:“自古以來,哪個得了消渴症能斷根的?巧了,術業有專攻,治消渴症方麵,我父親還不如我。”
她這麽說隻是不希望他們去把胡豐年也擄來罷了。
宣仁帝聽得都笑了:“好狂妄的女子!”
今天早上出門一趟,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