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母子平安
半個時辰過一點點,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胡霽色成功地證明了,所謂“母親的直覺”,有時候不一定準。
麗婉剖下來兩個兒子,雖不足月,但身高體重都很達標了。
把人縫好,胡豐年出去在外房接了水過來給孩子洗澡。
此時外頭已經圍滿了人,都是胡家村的村民,連村長和村長夫人都驚動了。
村長夫人一見胡豐年冒頭,就急道:“怎麽樣?!”
胡豐年隻有半張臉露出來,但就這半張臉,都能看到他的驕傲:“母子平安。”
然後他就關上了門。
外頭沸騰成一片。
沈引瞬間又腿軟地癱坐在了地上,他都凍得沒知覺了。
聽著身邊的人在議論……
“真把人肚子剖開把孩子拿出來了,還能母子平安?”
“孩子的哭聲倒是聽見了,大人不知道怎麽樣了。”
“別是沒氣了吧?”
“天老爺,這得受多大的罪啊。”
“我是不信,大人肯定沒了……”
“哎,命苦。”
“就是,這才多長時間?哪個媳婦生頭胎不是折騰得要死要活的,哪能這麽輕快。”
村長夫人看沈引嚇得都快跳起來了,連忙道:“都給我閉嘴,能不能盼著人點好?豐年都說母子平安了,咋你們都說這喪氣話哪!”
那些人又都訕笑了幾聲,退後了一步,可眼神裏依然充滿了懷疑。
這時候,胡霽色出現在門口,道:“拿擔架,被褥來,把人抬回屋去。”
沈引一骨碌地爬了起來,連忙道:“快!快!還愣著幹嘛!”
胡麥田有點為難地道:“咱家的被褥剩的不多了……”
村長夫人連忙道:“都快,快去自家拿了被褥來!”
沈引道:“十兩銀子一條,有多少給我拿多少來!”
村民們連忙一哄而散,唯恐自己跑慢了沒法賣出去這天價的被褥。
最終,住的近的村民拿了被褥來,把個擔架裹得嚴嚴實實的。
孩子和大人一起裹得密不透風地從屋裏出來了,移到燒了炕的屋子裏,才連忙拆出來。
沈引這會兒才看到那兩個皺巴巴的孩子,滿臉為人父的憨批笑容:“兩個小子,嗬嗬!”
村長夫人和小張氏,還有董氏和麗婉的父親也在屋子裏。
這時候,麗婉的麻藥退了,在炕上嚶嚀了一聲。
她父親連忙湊了過去,一時之間老淚縱橫:“兒啊,你受苦了……”
麗婉在炕上轉動了一下腦袋,小聲道:“頭好沉…… ”
沈引連忙對胡霽色道:“她難受!”
胡霽色就罵他:“哪個婦人生完孩子不難受?何況她吃了那麽重的麻藥。等麻藥退了就不難受了。”
就會改為刀口疼。
沈引道:“她沒事吧?”
胡霽色道:“沒事。不過她得在我家坐月子了,不是一個月,最少四十天。你派個老媽子過來伺候,再讓帶孩子。此外,咱們雖熟,這醫藥費什麽的,你還是得給。”
沈引一揮手,道:“錢算什麽事兒啊!”
說完,美滋滋又去騷擾麗婉,被胡霽色直接直接拽住領子拖開了。
“別鬧她。”
村長夫人她們到了此時此刻,才能相信這剖腹取子,還母子平安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霽色啊,你們爺兒倆,這,這可真是神了!”
胡霽色道:“我早就剖過牲口了,有什麽稀奇的。”
小張氏好氣又好笑:“人和牲口這能一樣嗎?瞧你這丫頭說的。”
咋不一樣啊,除了構造有些差別,原理都差不多。而且她剖人比剖牲口可順手多了,前世她可就是幹這個活幹到累死的。
不管她怎麽輕描淡寫,這件事都在當地,乃至整個潯陽城造成了極大的轟動。
就是可惜沒有很快推廣開來,在這個時代,剖腹產這個概念還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像沈引這樣全麵信任胡家父女,還願意讓一個男人參與手術的人家畢竟不多。
當下,麗婉母子三人不怕沒人照顧。
胡豐年就把胡霽色叫到了小藥房,父女二人仔細探討了一下這剖腹產,並把詳細的步驟,用藥,和諸多講究等等,都記錄了下來。
最終,胡豐年道:“若是此術可以推廣出去,多少婦人生產時可以不用跨那鬼門關。”
但話說完,他自己的神色先有些黯然,道:“恐怕很難,一則現在民間女醫太少,二則這講究太多,不那麽好學。三則……恐怕人人聽了都有些害怕。”
胡霽色聽了,就歎了一聲,道:“若是有專門教導人成醫的學堂就好了,男女都可的那種。”
聞言胡豐年笑了笑,仔細看了看手裏的本子,雖戀戀不舍,可到底還是合上了。
“暫時還是不要流傳出去吧。我怕有人瞎剖,反而害了人性命。”
聽到這個,胡霽色也很是無奈。
……
那天以後,沈引足在胡家賴了三天,確定麗婉已經脫離危險了才走。
聽說他暫時不打算把麗婉母子接回城去,而是打算加派人手安置別院,打算讓她在別院養孩子。大約也是為了讓她開心,還說了等她搬回莊子去,會讓她爹一起過去住。
雖然後來老爺子沒答應,但他算是盡心了。
人人都說麗婉是母憑子貴,一步登天了,就連麗婉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但胡霽色卻覺得,沈引對她未必沒有真心。
最起碼,那個產房門口嚇得直哆嗦,哭著喊著要保大的憨批沈引,還是很讓人震撼的。
這種事在現代其實挺常見的,產房門口有很多嚇到崩潰的奶爸。
但在這個時代,而且在麗婉還是個妾的情況下,確實還是挺震撼的。
不過胡霽色也沒有去戳破麗婉關於“母憑子貴”的幻想,畢竟女人嘛,還是不要對男人有太大的指望好。
隨著麗婉這月子一坐,差不多也就要過年了。
隻不過,在過年的前一天,城裏來了消息,說是宮裏的一位皇貴妃薨了,發了國喪,今年過年,老百姓家裏就不許放炮仗和吹吹打打地慶祝了。
饒是胡霽色這種鄉村小民,也知道,一位皇貴妃的過世,論理是發不起那麽大的喪的,畢竟不是皇後。
不過後來,她聽說那位皇貴妃姓宋,是今上的最愛。
即使是潯陽這種不是京城的地方,都聽到了消息,說是今上的身體原本就不好了,因貴妃薨了,恐怕熬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