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小白來信了
胡家村有舅子為大的習俗,徐大柱其實還是很尊重胡豐年的,當胡豐年說要叫他來談談,他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
他倆一起進了小藥房,把門一關上,胡豐年提了讓他到自家作坊來做事的事。
徐大柱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
“我原做的是抬棺材的活計,大哥不嫌我晦氣,可這畢竟也是個晦氣事兒。大哥那作坊都是麥田和霽色兩個姑娘管,裏外又都是婆子姑娘,我去了不合適,她們見了我也害怕。”
這說的,倒是個理,而且似乎都是為胡家考慮。
胡豐年用手指扣了扣眼前的茶杯,道:“我離家這些日子,原是聽說你很不像話。但今兒瞧著,又還同從前一樣。”
徐大柱呐呐的,低下了頭。
胡豐年道:“當初是我做主把我家姑奶奶嫁給你的,也沒想到她會這麽荒唐。如果你覺得受了委屈,我家那些嫁妝就當作是賠給你的,你倆也就別過了。”
他一向是這麽直接的,自己虧也都認。
這一點徐大柱早就領教過了。
畢竟,當初胡寶珠不能生育的事,其實沒人知道。但他要嫁姑娘過來,和徐家也都說清楚了。
徐大柱知道,他是認真的。
可他聽完之後,幾乎是馬上就搖了頭:“不,不和離,我也不會休妻。”
胡豐年也是沒脾氣了,道:“那你究竟想怎麽著?和離對我們兩家都有好處。你也不用做王八,我們那姑奶奶,我也自己帶回家收拾。”
徐大柱神色之間瞬間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把她帶家去,她下半輩子咋辦?”
就胡寶珠那樣的,誰還要她?
胡豐年有些意外,道:“你是擔心這個?那大可不必。她這個德行,這輩子怕是難有什麽好下場。不行就送去做姑子,每年捐些香油錢,也讓她在廟裏靜靜心,修修德行。”
徐大柱臉色一變,然後又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道:“算了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胡豐年開始覺得,自己不管說啥,好像都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就徐大柱現在這個樣子,真看不出來是個回家天天把婆娘往死裏揍的。
胡豐年等了半晌,也沒等他憋出句什麽來。
最終他道:“總之你這日子也不能就這麽過下去,難道你打算這輩子就這麽過?你願意,我們家都是不願意的,我們還不如送她去做姑子。”
徐大柱掙紮了半晌,然後痛苦地道:“我也不知道咋辦……”
胡豐年最終長歎了一聲。
作為一個男人,其實他可以理解徐大柱的。
他道:“別的不管,穿衣吃飯還是要管的。我看你們不如就搬到城裏去住吧。”
徐大柱愣了愣:“大哥說哪兒?”
胡豐年道:“我在城裏跟你尋個門路,讓你進衙門去學兩年仵作,然後在衙門幹活。這怎麽說也是吃官家飯,聽說也是管飯管住的,總比在鄉下混手藝強。”
其實這倒是其次,最要緊的是,他覺得這夫妻倆從村子裏搬出去比較好。
不然的話,胡寶珠那事兒也是總有人議論。
都是男人,胡豐年知道這對徐大柱來說意味著什麽。
況且,說得不好聽一點,他倆夫妻倆天天打架,徐寡婦也是功不可沒。
他沒把話點透,但徐大柱當然明白,進城不能帶徐寡婦。
徐大柱想了很久,然後道:“這事兒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怎麽跟我娘說。”
胡豐年道:“那你這輩子就打算這麽過了?你還年輕,寶珠也還年輕。既然舍不得休妻,總得混出條路來。”
他沉默了一下,道:“雖說是我親妹子,不過,你要打,也確實該打。隻是以後下手輕些。”
徐大柱連忙道:“從來沒往死裏打過。”
其實雖說他們夫妻倆經常動手,但他沒有哪次是往死裏打胡寶珠的。
之所以每次動靜都鬧得那麽大,主要還是因為胡寶珠和徐寡婦總是鬧騰。
這一點若是問胡霽色,她是最清楚的了。
除了有一次胡寶珠是被徐寡婦抬回來的,其他時候都是胡寶珠自己跑回來的。
胡豐年道:“那你更要帶著她進城去,別讓她動不動就跑回娘家。”
最終徐大柱說要再想想。
他也確實得再想想。
城裏和鄉下一樣,仵作這種工作,大家其實並不願意做,相對的開的福利也很好。
而且人總要有個對比,他原就是做杠士的,做了仵作,吃上官飯,其實比現在還是要強得多。
但就是一樣,要撇開徐寡婦進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從胡家走後,胡霽色和胡麥田就貓了進來。
胡霽色笑道:“爹,您咋就讓他揍我老姑哪?”
話說的好像是在給胡寶珠抱不平,如果她不笑得嘴都咧了就更好了。
雖然她十分不讚成暴力解決問題,但你真的不能否認,胡寶珠實在太欠揍了……
胡豐年冷冷道:“沒往死裏揍她她就偷著樂吧,還敢講究這麽多。要不是你們老姑爺還護著她幾分,我早就把她送到山裏去做姑子了。”
胡霽色就跟他開玩笑:“那要是我出嫁了,也挨揍了,咋辦?”
聞言胡豐年似笑非笑,道:“嚇唬誰呢?你是那討打的人?”
“那要萬一呢?”
“要有著萬一,肯定也是姑爺的錯”,胡豐年顯得非常自信,道,“況且我姑爺做不出那樣的事兒。”
胡霽色渾然沒有聽出話外之音,還笑眯眯地道:“誒,有我爹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真怕我也爹也跟他姑爺說,別往死裏揍就行。”
胡豐年就笑了一下,道:“霽色啊,小白走了那麽久,給你帶信了嗎?”
胡霽色:“???”
啥?!
聞言胡麥田都懵了,道:“爹啊,小白給你寫信了?”
胡豐年看了一下胡霽色的臉色,道:“寫了啊……”
胡霽色:“???”
“哪……哪兒呢?”
胡豐年道:“送到衙門,讓衙門送咱家去的。不過我前陣子不是正好在城裏嘛,就直接交到我手上了。”
看他的樣子他似乎也有點懵,道:“沒給霽色寫信?”
胡麥田連忙道:“哎,許是寫了,路上丟了呢?這年頭,寄出去十封信都能丟了八封,不稀奇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