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還不是為了要錢
有意思的是,看見黃德來,那老兩口的氣焰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去了。
老太太剛才都已經爬了起來,此時幹脆哼唧了一聲,又躺回去裝死。
莫老頭甩開老村長,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哭喪:“老太婆啊!老太婆你這是咋啦!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別來別來,你就是不聽,結果現在倒好,把命都送在這兒了啊!”
黃德來看起來風塵仆仆,趕進來以後,先看了看兒子那被打得紅腫的臉,然後才去看了看老太太。
探了一下鼻息,摸了一下脈,就知道沒事。
他道:“行了,老爺子,您也別老是咒她死。”
莫老頭倒是想跟他蹶,但這時候他懷裏的老太太已經睜開了眼睛,倒先哭了起來。
黃德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讓老丈人和丈母娘牽著鼻子走的毛頭小子了。
此時直接問了胡霽色,三言兩語就知道了情況。
胡霽色說的也比較客觀,隻說了這老兩口想來把黃墨接回去,黃墨堅持要問過他爹,結果因為這個而鬧了起來。
這時候老村長站了出來,道:“德來,這事兒原是你們家的事兒,你既回來了就自己辦了吧。”
村長夫人甩了甩手,也是憋了一肚子氣,道:“真是失心瘋了,連霽色丫頭也要打。”
老太太立刻就翻了起來,哭道:“我為什麽打她,她心裏難道沒有數?我那好端端的閨女兒,被她捅了幾十個大窟窿,現在還在床上將養著哪!”
這事兒村裏的人倒是不知道的。
村長夫人立刻道:“你胡說什麽呢!捅了幾十個大窟窿,那人還能活嗎?霽色丫頭早就償命去了,還能在這兒?”
“我要是有半句假話,就叫我讓雷公劈死!你問問她,她做是沒做!”老太太指著胡霽色道。
黃德來擺擺手,道:“前頭是跟那婦人摩擦了幾句,也見了血,官府都判了是輕傷,哪有你說的那麽嚇人。”
村長夫人聽了就鬆了口氣,道:“一大把年紀了還胡亂賭咒發誓來誣陷晚輩,你家那閨女怕都是跟你學的本事吧。”
老太太氣得頓時就要倒仰,正要說什麽,卻被黃德來攔住了話頭。
黃德來道:“她倆為啥打架呢,老太太您也是門兒清,就別逼我說出來了吧,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莫老頭雖是不要臉的,但也被這一句話就給他懟得滿臉通紅。
老太太哽了一下,道:“墨哥兒爹,做人不能沒有良心。你進城從不名一文開始,我們對你一直很好啊。我閨女不好,我也認錯了哇。”
黃德來揮揮手,道:“本來麽,您要是不追到鄉下來,倒也好說。以後小子要是真有了出息,也該孝順您二位一些。”
老頭被他弄糊塗了,道:“你啥意思啊?”
黃德來笑了笑,道:“大爺不明白?上回我差點沒能把墨哥兒接不出來的事兒,沒忘了?”
那是黃德來才發現莫氏的事兒,找到莫家去。
其實那個時候,黃德來的心態更傾向於向嶽父嶽母討個公道。
若那個時候,這老兩口可以有個做長輩的樣子,主持了公道,那也就是了。隻當是一家人,媳婦犯了錯,日子還能過。
可結果呢?
老頭把他罵成個狗屎不如,老太太話裏話外都藏著刺兒,連兒子也不讓他接走,說是要留下來,改了姓,給莫家傳宗接代。
這也就罷了,當時還說了,要把墨哥兒給他帶回去可以,要他拿了家裏的田地和房子來換。說什麽他家閨女不能白給他生兒育女。
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錢?
現在倒來認錯了?晚了。
如今他即將跟隨欽差進京的消息,在城裏傳了個遍。
這老兩口特地從鎮上趕了過來,結果因為進不去官驛,加上他成心躲著,也就作罷了。
現在這不還是不肯死心,想同上次一樣,把外孫子哄回去,要挾他一番?
黃德來道:“這些年,我憐你們老兩口隻得莫氏這一點兒骨血,也把你們當親爹媽伺候,墨哥兒也把你們當親祖父親祖母瞧。那婆娘往娘家拿錢,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看了被打得臉頰紅腫的兒子一眼,道:“你們也別總說我當初是怎麽不文一名。就你們老莫家,當年其實也不是什麽殷實的人家。在鎮子上住著,老爺子一把年紀了還要做散工,家裏一寸土也無。如今這房產,地產,哪個不羨慕?這可都是我掙回來的。”
老太太哭道:“你是孝順,可我們難道沒把你當親兒子,把墨哥兒當親孫子看?”
莫老頭氣得直咳嗽,道:“你不用跟他講這些!他如今飛黃騰達了,翻了腚就不認人了!”
黃德來歎道:“不講就別講了。您二位啊,怎麽來的,還怎麽回去,別再在小輩跟前兒丟醜了。”
老太太哭喊著了一聲“蒼天哪”,看那樣子就想昏過去。
黃德來連忙道:“老太太,可千萬別給我來這一套。千年王八萬年龜,您老壽數長著呢。”
大約到底是虧心,又被他這樣毫不留情地懟了一番,這倆老的到底也不敢太造次了。
最終老頭扶著老太太站了起來,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老頭還在詛咒黃德來,說他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遲早遭雷轟。
老村長看著老太太那顫顫巍巍的樣子,道:“不打緊吧?路上萬一要是出了啥事兒咋整?”
剛才這老太太一進來,就要求點炭,還不好意思地說自己身體不好,給他們添麻煩了。
那副孱弱的樣子,還真是讓老村長記憶頗深啊。
黃德來道:“這老太太身子硬朗的很,一年要裝病十次八次的。我那孩子的娘也是得了她的真傳,裝嬌弱最是一把好手。”
這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的話,也不能隻生了一個閨女還能這麽多年在夫家立得穩穩的。
村長夫人連忙看了黃墨一眼,低聲道:“在孩子跟前兒胡說什麽呢!”
她還是覺得,在孩子麵前不該說孩子母親的壞話。
黃德來無所謂地笑了笑。